莫怪神經外的醫生們一開始發現時一片沉默以對。

也莫怪宋學霖這個天才模稜兩可說能做又不能做。

曹勇說別急?

呂副主任是:慶幸,慶幸有個謝同學先給他找好說法臺階下了。否則,啪啪啪被打臉打慘了。

若按照他說的,直接拉去三樓手術間做,做完患者不止眼睛沒好而且搞瞎了的話。——呂副主任渾身抖抖。

神經外科的性質是這樣的了,一點點錯,能把好事變壞事,把治病變後遺症,無窮無盡。誰讓人腦結構太複雜了。

想到這的心內科醫生們,內心裡直搖頭:神經外的活兒太不好乾。

像神經外科這樣的科室醫生,註定心態要超級超級穩,不能操之過急。好比在時間限制內解答一道超難的數學考題,利用所有極限時間,只有不急不躁一步步穩重思考做出準確答案這條路徑走。

“現在要怎麼辦,曹醫生?”呂副主任立馬改變自己越俎代庖的態度讓曹勇拿主意。

不做了?撤?撤好過亂做。術後結果更壞的話,對病人交代不起的。

撤?肯定是不行的。三個動脈瘤不可以說醫生髮現後不處理掉,有違醫學原則。最糟糕的無過於讓患者眼瞎都得處理掉。動脈瘤爆的話危及患者性命的,醫生必須有取捨的精神。

曹勇不多話,指示:“先做。在介入手術室裡做。邊做邊看情況。”

邊做邊看情況邊調整。太考驗手術醫生的操作技術了。

黃志磊的眉頭肅緊,問向對面的宋學霖:“你行不?”

隔著面鉛玻璃,謝婉瑩望到宋醫生沉寂如沉思者雕塑的那抹側影,宛如能感同身受到對方肩負的壓力感。

大家讓宋醫生先試手,無非是宋醫生的天才推算力。這樣的推算在臨床上是指望不了機器的,機器只有常規模式和常規指引對付不了特殊病例。

可是應該結果很難。別說宋醫生,她現在看來看去都覺得難。

大腦是最神秘的區域,人類醫學對它的研究目前只能是淺嘗即止。

她和宋醫生的計算能力是需要基於現有的醫學知識上,相當於有原始資料庫。沒有資料基礎的東西,叫人怎麼算準了。

沉寂中,一個大氣的聲音出來了,果斷對宋學霖說:“三個瘤,你挑兩個有把握的來做。最後一個我來做。”

是曹師兄發話了。

謝婉瑩迅速轉過頭,一雙眼落在曹師兄英俊的側顏上:曹師兄這是霸氣,要給宋醫生兜底了。

不知道曹師兄會怎麼給宋醫生兜底。她的心口處突然嘭嘭,彷彿振翅欲飛的鳥兒。

其他人屏住了呼吸。

有人兜底,宋學霖願意下手的信心上來了,在手術間裡冷靜回話道:“我不選PICA動脈瘤。”

將PICA這個最難位置的動脈瘤留給了上級醫生,宋才子分明有點偏向於臨陣退縮。

一幫人內心裡難免會做這樣的如此聯想,更有些擔憂感。

謝婉瑩搖搖頭,感覺不是。

按理來說,距離最遠的瘤會是對眼動脈影響最小的瘤操作後副作用低,醫生可以放開膽子做。

宋醫生是在做自我極限挑戰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