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師兄這話兒這目光,挺真誠,沒像是謙虛,好像忘了對她的降維打擊了。謝婉瑩哭笑不得。

服務生過來了,上了第一道冷盤。

翟運升號召大家起筷,說:“邊吃邊聊。謝醫生你慢慢說,不用緊張的。”

被大佬看出她心頭的壓力了,謝婉瑩深呼吸。

一邊吃一邊繼續談,是可以不覺降低了她不少說話的壓力。

曹勇拿筷子在她碗裡夾了片牛肉,道:“從你覺得有興趣的點說起。”

說到她興趣的點,首當其衝肯定是曹師兄在她面前露出的第一手堪稱頂級雜技的必殺技了。

“確定不是動脈瘤那個。我後來想了想,曹師兄應該是靠手感,捉摸到患者那個部位血流最正確的壓力值,放慢打造影劑的速度以配合患者自身血流速度,抓住造影的準確時機,所以有了完全不同的結果。”謝婉瑩說出自己大腦術後覆盤的推想。

對於她的觀點,宋學霖率先點點頭。他和謝醫生的想法一樣。

這是他的大腦想推算都推算不出來的。

他完全沒料到那地方會是小血管網加了條比較大的血管。

這要說到介入手術的弊病了,很多醫生常會犯的手感毛病,手裡的導管向來在血管裡走時猶如順水漂流的小船兒,哪兒順暢往哪兒去。像上次的心血管手術一樣,有醫生因為導管太順,導管自己滑入分支血管去了導致差點兒出大事。

同理,他宋學霖手裡的微導管進入大血管暢通無阻,自以為那裡僅一條血管,沒能感覺到其實那裡有四通八達一堆分支跑出來。打造影劑他更不會多想了,一下子推下去,肯定是壓力倍增,小血管全貫通充斥造影劑,變成重重疊影,好似一個動脈瘤。正確做法是,得有曹勇那雙恐怖的手察覺出的微妙感,按照謝婉瑩所說的抓準速度轉準時機方能得出準確結果。

一句話,太難,這些事兒非術前醫生光用大腦能預測出來的。手術期間正是經常有這些讓醫生摸不到腦袋的意外狀況發生,才有說每個手術均是帶風險,醫生需要提前告知病人。世界上沒有完全無風險的手術。

話匣子一開啟,謝婉瑩孜孜不倦往下談,誰讓她本身是個學術一根筋派,聊起學術止不住話頭:“之後曹師兄準確摸準脈絡膜前動脈的部位下手。我事後回想,那條動脈的開口應該是剛好和眼動脈開口有某個角度上的血流對沖區,因此,它的血流波動能影響到眼動脈內部的血流動向。”

服務生端著第二盤菜進來了,發現這裡安靜到過分,好奇地在旁聽一下,確定是完全聽不懂醫生們高深莫測的話。趕緊把菜放到檯面上後小心退出去了。

“它這個血流波動度為何能對眼動脈影響比較大,估計需要推測它的直徑。”謝婉瑩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說。

其他人一樣,沒發現第二道菜已然上桌,歇了筷子和她一起回憶手術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