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抱歉龍兄弟

剎那間，張然靈與兩名為首黑衣人再次交鋒，明顯佔據上風的張然靈，時刻與兩人保持一定距離不斷刻畫著符文，在符篆的圍繞下，符文愈發凝實。

眼見張然靈成功在即，瘋狗衝著老賊大吼道：“老賊，那件東西再不拿出來，我們都要死！”

老賊聽聞此言，眉頭緊皺，看著愈發凝實的符文，咬牙切齒間手中多了一個小盒子。

“瘋狗，這算你欠我的！”老賊心疼無比，可為了活命，還是捏碎了木盒。

“既然你決心要死，那別就怪我用此物了！”

龍宇和百里星雨看去，在老賊捏碎木盒的瞬間，黑紅色的粉末在老賊靈力的引導下向著張然靈飄去。

龍宇凝視那粉末，心底的危機感湧動不止：“那是什麼？好強的殺機！”

“嗯……碎丹散神粉！”百里星雨認識此物，以前老祖宗偶然間說過一次，“不好，化神修士哪怕接觸到丁點兒粉末，頃刻間也會丹田被阻，靈力枯竭！”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麼……”張然靈自然知道，可在老賊引動這粉末時，瘋狗則全力出手，這樣下去，張然靈定然無法防住所有的粉末。

“風，風，要有風！”百里星雨也是著急道，死死盯住張然靈，握劍的手心已經有了汗滴。

眼看難以防住的粉末正在靠近張然靈，百里星雨明白這是唯一能活下去的機會：“浮世無情難為尊，孤行九道自為君，風起，風起......”

當渴望與現實產生矛盾，所念與所望難以相同，第一次面對死亡使得百里星雨對浮孤十八式中第九式的感悟，悄然間突破了瓶頸！

百里星雨扶住劍鞘，聲落劍出，手腕轉動，劃出某個看似古老的文字：“第九式，九風轉雲！”

百里星雨畢竟是妖族皇族修士，即使沒有如同像龍宇擁有陰陽神典般的奇物引導，可皇族底蘊，怎可能是一個雪總能比擬的。自古以來，大多絕頂高手往往有三種特點：

一是天賦異稟且勤加修行；

二是奇緣加持且勤加修行;

這三便是起點高，不缺乏外力輔助且勤加修行。

凡俗弟子，若勤加修行，或許可以成為高手，可若只憑借一人，絕頂高手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皇族在滿足這第三點後，在無盡歲月中，自然就會出現一些天賦異稟的，從而皇族出現修士大能的機率又豈是哪個小小的宗門的相比一二的？

百里星雨，則是這般的修士。若說百里星雨缺乏什麼，便是如同龍宇一樣的生死之危，而疼愛百里星雨的那位老祖宗自是看出這一點，也才沒有真正反對百里星雨的出逃。

現在，生死之危補上所缺乏的一環，百里星雨終於打破瓶頸：九轉風雲，風之劍道第四層突破！

龍宇也才劍道第二層，三層到四層往往是無數劍士一生難以跨越的鴻溝，不僅是劍道極大的精進，威力的提升更是恐怖，但萬物平衡，陰陽相生，如今動用第四層劍道之力，對築基期的百里星雨消耗是非常恐怖的。

眾人見此一劍，劍光飛馳間似有九朵彩雲，而在龍宇眼中：前八式威力定是包含在這一式之中。

浮孤大帝的強大，就是能將劍招之威不斷疊加，從而使得劍法巧妙無比，威力冠絕那一個時代。

老賊與張然靈全力交手，百里星雨的突然出擊，往往可以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九轉風雲，風爆破。

大道之力加持，經過張然靈第一次防禦，使得大量粉末早就沒有了靈力包裹，百里星雨一劍出，剩下的粉末被瞬間吹散！

而在這一劍後，百里星雨由於靈力的巨大消耗，昏厥了過去，倒進了龍宇懷裡。

“你！我要殺了你！”老賊見自己功虧一簣，氣急敗壞的轉身就要殺向百里星雨。

張然靈見此心中似乎做了某種決定，再次加速元神的燃燒，在最後一個符文亮起，張然靈雙手合十再上下轉動：“天玄地崩！”

“不好！”

老賊和瘋狗從未想到，自己最後的一言是簡短的兩個字。

天玄，法則錯亂，重創神魂，吸納他人靈氣為己有；

地崩，難以形穩，撕裂血肉，化屍骨血氣為塵土！

剎那間，近半黑衣人灰飛煙滅，剩下的即使沒有死，金丹期以上但也被抽空了靈氣，神魂受創，連普通金丹期都算不上，至於築基期，此刻已於凡人無異。

“頭兒死了？”

“這就是中原張家的底蘊麼？”

......

實力差距，秘法在身，天壤之別！

當硝煙散去，漂浮在空中的不再只有塵土與碎石，還有漂浮剎那的屍體。

張然林也支撐不住，倒在塵土之中。

“龍兄弟，龍兄弟......”龍宇只能聽到微弱的傳音之聲。

“對面的那人也是強弩之末，他們的高手也都死絕了，現在就只有些築基期修士了，大家一起上，殺了他們！”

“對，上，殺光他們，我們自然能回去領賞！”

黑衣人們叫囂道。

“領域，凝結。”龍宇抱著百里星雨，向著張然靈走去，一步踏出的瞬間領域也隨之展開。

沒有留手，八條大道凝結而出的領域何等威力，所行之處，黑衣殺手盡皆被絞殺為了血水。

龍宇沒有說話，只是想起張然靈這一路對自己的照顧，不由心中難受，這種感覺和當初聽聞師尊夜少秋死去時，是何等相似。

龍宇來到張然靈面前，輕聲道：“前輩。”

張然靈此刻說話已經非常費力：“龍兄弟，我，抱歉了。”

僅僅七個字，張然靈卻口吐鮮血，聲音虛弱，凡人在此是聽都聽不到的。

“殘月，你能救他麼？”龍宇傳音問道。

殘月此刻也再沒有昔日快樂調皮的神情，而是嚴肅道：“沒辦法了，他是自己選擇了燃燒元神，且元神幾乎燃盡，經脈皆斷，丹田已經開始枯竭了......”

龍宇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將百里星雨輕輕放在地上，湊近張然靈。

張然靈想要轉頭看向龍宇，卻發現已經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了：“龍兄弟，幫我，幫我把商隊和貨物，護送到白蒼城，可以麼？”

“前輩若不嫌，龍宇一定護送到白蒼城，只是前輩，您......”l龍宇緊咬牙關，經歷次次生死，本以為已經能流血不流淚，此時看到張然靈血管爆開，全身面板開裂，面目全非，眼淚還是在眼眶中打轉，龍宇極力在讓眼淚不要流出來。

方藍夢教過龍宇：“男人，不能隨意流淚，即使有淚，也不應讓他人看到。”

“我們張家算不上皇族，可也出過無數天才，我見過許多築基期，但我看來，他們都不如你......”張然靈說道。

龍宇閉著雙眼，已經不敢再去看張然靈，再看一眼，恐怕眼淚就會滑落。

壓抑這種情感，讓龍宇全身忍不住發顫。

“我聽聞過一個傳說，九條大道築基現，大帝可期，說不定，我們人族，要有一位劍帝了。”張然靈說道這裡時，嘴角有上揚之意，可此刻卻也是做不到了。

“前輩......”龍宇牙齒緊咬下唇，已然有了血跡。

“我已然是要離開了，龍兄弟，還有一件事要拜託你。”

“前輩請講。”

“我死後，拜託龍兄弟拿著我的張家少府令，日後去中原，將我的屍骨埋到張家墳中的季晚如的墓旁，可以麼......”

“好。”龍宇重重點頭道。

“龍兄弟，是我連累你了，這些人既然知道我的一切，卻還敢動手，定然是不懼怕玲瓏商會，這很可怕......”

張然靈接著說道：“這股勢力很可怕，你被牽扯進來，他們定然不會放過你，我卻沒有什麼能給你，對不起......”

“一杯茶足夠了！”龍宇看著張然靈，搖了搖頭苦笑道。

張然靈聽到此言，也是愣了片刻，心中也笑了，他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這樣一來，你先去凌頤城，去那裡找林國瑞，他是我的生死兄弟，能幫到你，你也能安全回到宗門......”

“是。”

“龍兄弟，你的名字，我記住了，龍吟碎山嶽，宇起萬古生.....真是好名字，傳言啊，東海有龍族，以後何不去看看......”

這句話後，張然靈便永遠閉上了雙眼......

張然靈的生機徹底散去，一剎那天地間再沒有了片刻前的廝殺聲，商隊中殘留下的修士都選擇了低頭與沉默，龍宇的眼淚終於是滑當落，滴落在張然靈身側。

龍宇呆呆看著張然靈，內心中不斷在自問：我為什麼救不了他，我身邊對我好的人為何總會離去......

無論是夙昔夜少秋的身死，還是今日張然靈戰到最後一刻，每當這個瞬間，龍宇心中總會這樣問，那種悲痛感，無奈感等等終是化作無力感，讓少年認識到自己是如何的弱小......

龍宇右手握拳錘向地面怒吼道：“若是連身邊重要之人都保護不了，算什麼修士，算什麼強者，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弱小的可憐蟲罷了!”

可下一刻，龍宇被自己給氣笑了：“我也就只能如此......無能到這般地步！”

當孤冷的山崖吞噬最後一抹夕陽，屬於雪州的第一場雪在黑夜中悄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