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空包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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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沿著樓梯不斷向上,諸伏景光的腳印一直在給他指引方向。
樓梯間裡沒有監控,耳朵上的耳機在組織那邊雖然有竊聽的功能,但只要保證自己不要發出異常的聲音,就等同於在組織眼裡隱身了。
這種情況下,他一邊奔跑,一邊拿出手機向公安傳送這裡的詳細地址,讓他們做好接應的準備。
這裡是東京,日本公安的大本營,本就嚴陣以待的人手趕來的速度並不會很慢,只要稍微拖延一會兒時間,就能夠將假死所需要的準備佈置完畢。
畢竟他們在得到情報的一開始,就已經針對演練過相應的方案了。
至於諸伏景光被組織抓回,他再找機會救援的策略,只是走投無路的下策。
他背後的秘密警察,前身名為特別高等警察課,一個尤其擅長刑訊逼供的特務機關。
這類逼供手段,安室透算是科班出身,突出一個專業對口,哪怕不用多想,就能數出好幾種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除非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走到那個地步。
所以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合理地拖延時間,給趕來的支援做好準備——
順便一提,如果讓公安把諸伏景光搶回去,在這個過程中安室透受個重傷,也能達到同樣的目的——景光活下來,安室透取信組織。
唯一不足的地方在於,身受重傷的他在組織這個龍潭虎穴裡,一旦有什麼變故將完全失去反抗能力,所以這個方案被上級直接否定,並且表示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也算是一大遺憾。
溼漉漉的腳印逐漸變淺,到了四樓之後,一個轉折,腳印朝著天台方向上去。
看著這樣的景象,安室透感到不解——為什麼景光會主動走上天台,無論是出於假死的目的,還是安全的考量,天台都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別看影視劇裡很多犯罪分子走投無路的時候都要上天台最後一搏,那是因為他們面對的敵人是警察,警察的職責是抓捕犯人讓他們接受審判。
而且警察希望犯人能夠改邪歸正的良心,還會因為對方身處危險地方而束手束腳謹言慎行——當然劇情為了渲染緊張氣氛也是一大重要原因。
可現在他們面對的是殺人不眨眼組織殺手,要是沒有抓活口的命令,冒頭以後事先埋伏的狙擊手完全可以一槍解決。
帶著懷疑,他深吸一口氣,準備一路衝上天台。
就在這時候,耳機裡傳來琴酒陰惻惻的聲音:“把那傢伙逼上了天台,幹得不錯,不過小心點,他就躲在樓梯井的後面。”
聽到這句話,安室透心裡一動,隨後鎮靜下來,周圍有組織成員監視在意料之中,後面就是考慮默契與演技的時候了。
站在天台的門前,他一腳將緊閉的門踹開,門板向外彈去,邊框的鐵皮撞在牆上發出“哐當”的響聲。
嘩啦的雨聲突破隔絕,傳進安室透的耳朵,除此以外,外面沒有任何動靜。
他倒退兩步,矮身一個滑鏟衝進雨簾中,與此同時,呼嘯的鐵棒從他的腦側滑過,這下如果打在實處,恐怕他的肋骨會直接折斷。
還真是信任我的能力啊,景光。
安室透翻身而起,在雨中站定,這一記偷襲他猜到諸伏景光會直來直去,而諸伏景光也清楚他絕對不會毫無準備。
多年的交情,讓他們再熟悉彼此不過。
這力道,這聲音,想必耳機那邊會聽得很清楚吧。
諸伏景光見偷襲不成,立刻就向敞開的門逃走,說時遲那時快,安室透直接拔出腰間的手槍對準門洞就是一槍,大有隻要你敢逃走,我便直接動手的意思。
“我勸你安分點,不然我也只能把你的屍體帶回去了。”
言語間,安室透隱晦地傳達了組織留活口的命令。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諸伏景光停止了動作,背對著安室透緩緩舉起雙手做出束手就擒狀。
按照常理來說,此處他應當就沒了反抗的餘地,但這是柯學的世界,靠體術躲機槍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躲個手槍,太容易了。
只見他緩慢舉手的動手驟然一變,身體一扭便向旁邊空地撲去,而安室透槍裡的子彈也緊隨其後,只差分毫地打在他身後的空地上。
彈夾清空之際,諸伏景光並沒有給安室透換彈的機會,一個健步便衝上來,抱住他的肩膀下壓,同時膝蓋向上一頂,將安室透手中的槍械頂飛出去。
而驟然被制的安室透,也沒有束手待斃,反而藉著下壓的趨勢,伸手探向諸伏景光的腰間,試圖拔出插在那裡的手槍。
見此情況,諸伏景光按住安室透肩膀的手向上一移,對準其側臉一掌推出,這一下將安室透打得一趔趄,並且順帶將他耳上隨時保持著竊聽線路的耳機拍落在地。
同時,安室透差不多入手的腰間手槍,也因為突然的失衡而脫手飛出落在不遠的空地上。
戰局的劣勢並沒有讓降谷零覺得鬱悶,這熟悉的感覺,反倒讓他回想起他們五個還在警校的時候,互相間進行格鬥訓練的時光。
你這傢伙,有進步啊!
他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笑容,一個踏步穩定了重心,轉身開始反擊。
接下來的過程,便是大體勢均力敵,安室透略佔上風的較量,而在這個過程中,那落在地上的耳機,不知被誰一腳踩壞,徹底報廢。
對面六樓上的琴酒等人,坐在寬闊的沙發上,身前的茶几擺著對他們名號對應的酒,面前一扇無遮擋的落地窗,正巧對著兩人的戰場。
屋內的新風系統發出細微的嗡嗡聲音,將清新的空氣送入這個房間。
“監聽裝置壞掉了。”諸星大站在一旁,目光注視著對面焦灼的戰局,對音箱突然冒出的雜音做下判斷。
“哼!”伏特加不滿出聲,用不著你來說明這種任誰都看得出來的事情。
“不重要,我只需要結果。”
大雨之中,間隔一條街道的距離,琴酒等人居高臨下能夠看清對面五樓天台的場景,可沒有監聽耳機,就沒辦法聽見對面傳來的聲音。
至於讀唇形,能透過雨幕看清兩人的行動已經是極限,更別提更小目標的嘴巴,而且他們還在激烈的打鬥之中,來往變換之快就算能看清也不可能讀出什麼有價值的內容。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兩人便有了趁機交流的機會。
“還需要多久?”諸伏景光問的是公安來的時間。
“不會超過十分鐘。”安室透回答。
“太久了,我們不能就這麼一直打下去,我有個想法。”
“在你上來之前我觀察過,外牆有空調機位的水泥板,挨著下面的窗戶,等會兒我翻出去,踩著水泥板跳進四樓的窗戶裡。”
安室透想了一下這個提議,看似有些危險,實則一層樓只有三米高,對諸伏景光的身手來說,並不是難事。
而且一直打十分鐘打到公安的人過來,實在太假,這是拳拳到肉的生死搏殺,又不是格鬥舞臺上的表演。
“可以。”他答應了。
“那好,等會兒我翻出去的時候,你把我的槍撿起來,對我開一槍。”
“不行!”安室透想也沒想便斷然拒絕,單純跳水泥板的動作難度算作一的話,被槍擊還能成功難度起碼是一百,衝擊力,痛苦,出血,都會導致人體的失控。
這時候射擊不是在演戲,是在殺人!
“來這裡的路上,我就把槍裡的子彈換成空包彈了,不然為什麼你從樓梯裡衝出來的時候我不用槍威脅你?那樣更真實不是嗎?”
“放心,隔遠一點不會有事的,雨這麼大,他們不會注意槍口,到時候你隨便找個地方再補一槍就好了。”
“而且說不定,我們的人提前來了,我這一槍的罪都不用遭。”
諸伏景光條理清晰地向安室透灌輸著他的計劃,這個計劃來自於他單方面的設想,唯一成立的可能建立在安室透對他的絕對信任。
然而就像淺倉真對貝爾摩德說的能讓諸伏景光做任何事情的秘密印記,事實上,安室透也會相信他所說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