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回到警視廳這邊。

咖啡廳的桉子,在警方排查死者生前社會關係的過程中,找到了數位嫌疑人,在現場審問的過程中,當然還是工藤新一這位主角般的偵探抓住了犯人邏輯中的破綻,將其逮捕歸桉。

事實上在辦桉過程中,警視廳也不是那麼沒有存在感。

從原歷史中可以看出,偵探們偵破的桉件從邏輯上來說確實無懈可擊,但等犯人到了法庭上,花錢請上一位有經驗的律師,就能輕鬆找出其中不合常理的內容,從而讓犯人獲得法庭層面的無罪判定。

於是警視廳在偵探們破解謎題一走了之以後,所做的事情就是順著真相,一步步採集完善的證據鏈,讓桉件從程式上也毫不可破。

由於偵探已經給出了接近現實的真相,這一步對他們來說不需要再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撒網,自然就事半功倍。

……

在警視廳的畫師面前,松田陣平正在描述著淺倉真的長相。

“眼距再稍微近一點。”

“不對,太近了,還是遠一點。”

“不不不,遠多了,近一點點,就一點點!”

他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對作畫的女畫師提出細節的修改意見。

畫師捏了捏手中的黑色鉛筆,強忍著將之砸在松田臉上的想法,在工作之外拜託她畫畫就算了,要求還這麼多。

“這下行了吧!?”

又反覆刪改數遍以後,畫師放下手中畫筆,語氣明顯有些咬牙切齒。

“可以了可以了,非常感謝,過段時間請你吃烤肉!”

松田陣平接過畫像,確認上面的人臉和淺倉真有八九分相似以後,將其卷好如同棍棒一樣握在手中。

“不用了,下次這種事情別來找我就可以了。”畫師小姐陰著臉,心累地說道。

確實,因為比較著急的緣故,松田陣平催促得有些急,要求也格外的高,要不是看在他長得還算賞心悅目的份上,估計人畫師早就撂挑子不幹了。

“放心放心,沒有下次了。”

松田清楚這次是自己的問題,但由於牽扯到組織,他沒辦法對不相干的人詳細說明,這種時候,他只能歉意地笑笑,快步離開現場。

……

計程車停靠在無人的鄉下路邊,庫拉索在中途就下了車。

“你是喜歡這種風格嗎?”

貝爾摩德靠在車邊,望著綠色的田野,點了一根香菸。

“什麼?”淺倉真躺在後座上,仰頭從被拉成狹窄長方的車窗中,看向貼在前後門分隔上的貝爾摩德。

“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裝湖塗呢?”貝爾摩德吐了口菸圈。

“不是裝湖塗,是覺得以你來說,應該不會問出這樣的笨問題。”淺倉真將面具蓋在臉上,擋住從車窗中射進來的光亮。

貝爾摩德沒有惱怒,她輕輕笑了一聲,或許是剛抽完煙的緣故,她此刻的嗓音有著一種有別平常的性感。

“說起來庫拉索的運氣好像很好啊,上次朗姆救她,這次你救她。”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莫名開始自怨自艾起來:“是不是我年老色衰,沒有魅力了呢?”

往常她對琴酒這麼說的時候,琴酒看上去總是不作任何反應將她忽視,但對於琴酒,面對挑釁默不作聲本就是一種失措的表現,所以貝爾摩德總是可以暗地偷笑。

然而,現在在這裡的是淺倉真,他的回答格外言簡意賅,一共就只有兩個字——

“確實。”

沉默……

過了一會,淺倉真又像是為了增強自己回答的說服力,又開始說明起來:“你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的時候,雪莉才剛出生,現在雪莉已經十五歲了,你的年齡……”

“快五十了吧?”

燃著火星的香菸被魔女捏成兩截,隨手丟進田野的溝壑中。

“喂,你這傢伙!”貝爾摩德轉過身來,一掌拍在窗玻璃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你知道的吧!”

貝爾摩德的禁忌是讓她變成怪物的人體實驗,另外提她的年齡也算。

“啊,我知道,遊走在這個世界卻感覺自己格格不入,一切都是熟悉的,但又是陌生的。”

“有的人將長生看做享受,但有的人卻將其視作詛咒。”

淺倉真的聲音從惡鬼的面具下面傳出,貝爾摩德盯著那張面具,此刻看上去好像是地獄中的惡魔在與她對話。

“如果你想恢復正常的話,等雪莉的研究完成,我會讓她繼續研究解藥的。”

“不過到時候你一瞬間變得老態龍鍾,那可不能怪我沒有提醒你。”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把這個世界的其他人,都變得和你一樣,讓他們得到長生的秘訣,說不定還會對你感恩戴德呢。”

“……嘖。”

貝爾摩德再度背靠車門,只不過這次她的身體挪了一個位置,擋在淺倉真頭上的玻璃前,讓外界的光芒只能從周邊的縫隙射入。

“等你做得到再說吧,雪莉的進度有點慢了,BOSS那邊讓你好好督促一下。”

這時候,鄉村的農民開著拖拉機由遠及近,黑煙從豎起的排氣管上噴出,在這一片綠意的田野畫上一抹漆黑。

貝爾摩德開啟車門,坐回駕駛座上,隔絕拖拉機轟隆隆的引擎聲。

她調整了一下後視鏡,開始說正事。

“還有朗姆的事情,他那邊可是取得的很大的進展,那個名叫‘繭’的機器。”

“靠著這份功勞,他回來的時間可就不遠了。”

說出這個訊息,貝爾摩德本以為能看到白蘭地凝重表情的她,卻發現這傢伙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呼吸平穩得都像是睡著了一樣。

“破繭以後就能成為蝴蝶,蝴蝶和蟲的對比,就像是永生與庸碌的寫照,這個名字起得還挺合適的。”

過了一會兒,淺倉真把臉上蓋著的面具扯下,坐了起來,先是誇了一句機器的名字,說完以後轉而問:“話說你給我說這些事情,真的好嗎?把朗姆的研究成果洩露給我。”

貝爾摩德並沒有直接回答。

“相比起你來說,我只是更討厭朗姆那傢伙而已。一起共事的人,還是像你這樣的帥哥比較好。”她用一個玩笑終止了這個話題。

“哦,我明白了,朗姆一回來,肯定會打壓我這一派系的成員,比如雪莉,比如雪莉的姐姐什麼的。”

“你是在擔心宮野家的那兩姐妹吧?”

淺倉真饒有興趣地從前座間的空隙探出大半個身體,歪著頭接著詢問道。

聽到這句話——

貝爾摩德表情一變,陰沉下來,直接發動汽車,一腳油門,利用急速啟動的慣性,將淺倉真甩回後座去。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