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我願意當她永恆的綠葉

遠方的車燈愈來愈近，照亮了譚睿與蕭泠鳶，隨後一閃而逝。

即便是在這麼晚的時間裡，依然有人在為了生活而奔波。

蕭泠鳶看清了譚睿溫文爾雅的微笑：“小汐呢？”

“嗯？誰？”

譚睿疑惑。

“小汐！雲汐！本屆比武大會四年級第一名的雲汐呢！她的天賦勝過我們所有人！”

譚睿恍然大悟：“雲汐啊，很遺憾，她本來也在我們的招生名單內，只是她的情況你現在應該也知道。即便她能從死亡的懸崖邊爬回來，我們也不可能招她作為學員。”

譚睿面色呈現些許糾結，沉默幾許後，他終於還是說道：“雲汐已經毀了。”

‘已經毀了。’

蕭泠鳶無力地倒坐在地上。

“不會的……小汐不會有事的！她絕對不會有事的！”

蕭泠鳶從地上狼狽的爬起，向著醫院中衝去。

“你過去也沒有用了！”

譚睿在她身後說道：“你是忘了你為什麼出來了嗎？”

譚睿的話語像是一根利銳的銀針，狠狠地刺在了蕭泠鳶的心臟，她想起來，搶救室的紅燈早就熄滅了，但綠燈卻沒有亮起，他們等到的是個噩耗。

許阿姨在醫院當場崩潰昏迷，雲叔叔一邊安慰著妻子一邊流著眼淚。

南宮耀衝出了醫院，去尋找任何一絲可能性。

雲汐走火入魔，死了。

“你應該高興才對。”

譚睿走上前，手溫柔地拍在她的肩膀上：“我今天觀察了你一整天。雲汐只要活著，就會像一座大山一樣壓著你，她死了，就沒有人天天拉著你逃課，影響你的修行，以你的天賦，只要足夠努力，無論是葉念寒還是南宮耀，都未必如你。”

“風雲高校的資源遠比你想象的豐富，那裡只看資質和努力，你們會在同一個起跑線上。”

“蕭泠鳶，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

“你放屁！”

蕭泠鳶猛地回身，一把拍開譚睿的手掌：“妖言蠱惑，我看你根本就不是風雲高校的教師！”

“呵呵。”

譚睿對於她的態度不以為意：“蕭泠鳶，我很清楚你的想法，你今日的落寞與孤寂，我能懂，我曾經也是這麼過來的，雲汐的死與你無關，你可以難過，但沒必要自責與內疚，她已經死了。你應該選擇適合你的道路。”

“只要你來了風雲高校，我可以保證，你會擁有更多更好的資源，我會親自指導你，幫你擺平修行道路上的一切。你會平步青雲，實現你的任意夢想。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了，正午十二點，我會離開鄖陽之城，在此之前，我會一直在江邊，你若是做出了決定，便來找我。”

夜風冷寒，譚睿的身影消失不見。

蕭泠鳶怔怔地站在原地，大腦中思緒混亂。

……

凌晨五點，在鄖陽之城街道上毫無目的地走了兩個小時的蕭泠鳶回到了家中，將自己鎖在自己的房間裡。

她蜷縮在被窩裡，眼淚奪眶而出，將被子浸溼。

雲汐毫無疑問是蕭泠鳶最好的朋友，她們一起長大，一起玩耍，一起睡過覺，一起洗過澡。

她們除了沒有血緣關係，和親姐妹沒有什麼兩樣。

她不會接受雲汐就這樣突然的離去，絕對不會！

蕭泠鳶從被窩裡鑽了出來，開啟床頭櫃的抽屜，裡面放著一本厚厚的相簿，相簿上全是她，雲汐，還有南宮耀三個人的照片。

其中以她與雲汐的合照居多。

蕭泠鳶雙眼朦朧的看著相簿，手指輕輕滑過每一張。

“小汐……”

咚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蕭泠鳶母親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鳶兒，這裡有你的一個包裹，南宮耀送來的。”

蕭泠鳶趕忙開啟房門，將母親手中的包裹接過，正要關門之際，母親的手放在了她的頭上。

蕭泠鳶呆呆地抬起頭。

“鳶兒，你要相信，這世上，存有奇蹟。”

蕭泠鳶愣愣地看著母親，可母親只是溫柔一笑，沒有再解釋任何的話語，轉身離開。

蕭泠鳶失神許久後，才將包裹給拆了開來。

包裹中是一件天藍色的錦繡連衣裙，裙子的布料十分高貴，但樣子卻不夠漂亮。

在裙襬處，有一條小小的粗簡文字。

“小鳶兒生日快樂。”

簡簡單單的七個字，彷彿晴天霹靂般轟炸在了蕭泠鳶的心頭，她拿著這件嶄新的裙子，向著外面狂奔而去。

……

江邊的冷風更寒，沒有人願意在這個時間點跑到江邊來散步。

因此蕭泠鳶只看到了那一道略顯孤寂的身影。

譚睿轉過身來，笑容溫文親和：“你比我想象的要來的更早一些。”

蕭泠鳶死死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譚睿無奈輕笑：“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是跟我去風雲高校，走上修行的坦途？還是繼續留在這裡，一直沉浸在雲汐的離世當中？”

蕭泠鳶深吸一口氣，神情堅定：“我選擇第三個，復活小汐！”

譚睿笑容一頓，神情逐漸化為平淡：“蕭泠鳶，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麼！”

譚睿的目光落在蕭泠鳶手中的新裙上，突然明白了過來：“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們之間的羈絆嗎？”

蕭泠鳶皺著眉，沒有聽懂他話中的含義。

譚睿又道：“蕭泠鳶，你可知道，雲汐一旦復活，你又將回復到之前的人生，她會牢牢地壓在你上面，掩蓋住你的光輝，你真的願意繼續這樣下去嗎？”

“譚老師，我很感謝你的好意。”

蕭泠鳶對著譚睿深深鞠躬。

“我剛入學的時候，華老師曾與我們說過。

身為修靈者，必須要有勝負欲，如此才能走的更遠，但也要記住，絕不能被勝負欲給支配了人性。

我很自責，因為我起初只記住了前半句。”

“從小到大，都是我跟在小汐的身邊，她年齡要比我小上幾個月，可卻總要以姐姐自稱。她明明是個女孩子，卻比男生還爭強好勝、貪玩。我一直很清楚，對於外面很多人而言，小汐是一個性格很差勁的人。”

“但對於我而言，她就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輸贏勝負、名聲榮譽，相對她不值一提。”

“如果小汐是一朵永不凋零的鮮花，那我願意當她一輩子的綠葉。”

“所以，如果可以，求求你，復活小汐吧！”

蕭泠鳶再一次鄭重地彎下腰去。

譚睿輕輕嘆息：“原來如此……不過，很遺憾，我沒有復活雲汐的能力。”

蕭泠鳶的瞳孔驟然一縮。

“但是，我可以將你喚醒。”

輕輕地一聲碎響，周圍的空間支離破碎，時空的裂縫中有光芒衝入蕭泠鳶的腦海，被塵封的記憶忽然開啟。

明亮的天空下，她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