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間持續的比眾人想象的還要長些,雲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和父母之間自然是有許多的話說。

雲汐不像一般家庭的孩子那般和父母之間存在很深的代溝,她能很好的跟雲逸夫妻進行溝通,話題量也並不少。

雲逸看著雲汐,相貌還是自己記憶中的樣子,但是氣質和兒時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的雲汐,有點成年人的樣子了。

身為父親的他不僅感到欣慰和些許的傷感,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雲汐好像從小到大都跟“小棉襖”這個稱呼沾不上邊。

十六歲前,她玩鬧的很,十六歲之後,她懂事的讓人一度懷疑換了性子。

這讓雲逸有些遺憾,但好在他現在還有一對更小的。

雲逸和女兒閒聊著,他不知道雲汐遇襲一事,因此也沒有問這方面的問題,只是有些好奇她在尊神秘境內的經歷。

雲汐將若華廷她們知道的那個版本告訴了自己的父親,順便笑嘻嘻的說道:“老爸,我現在的境界,可是和你們在同一階呢!”

雲逸和許清寒都是一愣,驚訝道:“你已經到化靈境了?”

雲汐釋放自己的氣息,臉上浮現出孩童考了滿分時的得意與驕傲:“化靈初期。”

雲逸和許清寒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不禁一笑:“看來你已經將我們兩個老傢伙徹底超過了。”

雲汐給二老夾菜,笑著說:“這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說不定以後阿澤和漓兒的天賦會比我更高呢!”

雲逸和許清寒都是靈者,他們的子嗣幾乎是不存在覺醒不了靈脈的可能性,因此雲汐也不用擔心雲澤和雲漓未來無法修靈的情況存在。

雲逸道:“這個倒是不奢求了,他們兩個啊,慢慢來就好了,循序漸進,不能好高騖遠。”

雲汐聽了,想了想道:“也是。”

這邊雲汐在和父母聊著天,那邊李梓簫等人就顯得有些拘謹了,別說陸琪楚舒怡這些第一次來的,就連曾經來過一次的李梓簫也同樣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只能安安靜靜的吃飯。

為了不引起雲汐父母的反感,李梓簫甚至刻意的將自己身上的寒意隱下,儘量將自己表現的像個正常人,殊不知這樣更讓她顯得有些彆扭。

雲澤和雲漓坐在雲汐的身邊,因為姐姐在和爹孃說話,所以他們只好將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雲漓看著紅菱的滿頭紅髮和亮紅色的眼睛,再看看青嬋的青發和碧瞳,好奇問道:“紅菱姐姐和青嬋姐姐也是雙胞胎嗎?”

紅菱想了想,搖頭:“不是。”

雲漓眼神發亮:“那紅菱姐姐就是鮮花妖怪嗎?”

“鮮……鮮花妖怪?”

紅菱不明白雲漓為什麼會這麼想。

雲澤這個時候說道:“媽媽說青嬋姐姐是青草變成的,所以頭髮才是青色的,紅菱姐姐頭髮是紅色的,肯定就是鮮花變成的了!”

大家以疑惑的目光看向青嬋。

青嬋小聲說道:“他們小時候哭的時候,我跟夫人就跟他們這樣說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眾人恍然。

紅菱張著嘴巴頓了好一會兒後,才在雲漓期待的目光下說道:“我是鮮花……變的。”

雲漓頓時興奮的問道:“真的?那紅菱姐姐能變回鮮花嗎?哥哥說他想看!”

“我沒說!”

雲澤不滿的看著妹妹。

紅菱:“……”

眾人嘴角抽了抽,小汐的這個妹妹不好對付。

雲澤和雲漓都不是怕生內向的那種性格,面對姐姐的諸多朋友,他們充滿著好奇,不斷的提著一些稚嫩卻又十分符合他們整個年齡段才會問出來的問題。

而對於陸琪她們來說,雲澤和雲漓是無疑是兩個十分可愛的孩子,無論是在什麼時代,可愛的孩子總會更討人喜歡一些,更別說雲澤和雲漓還是雲汐的親弟弟和親妹妹了。

晚飯之後,雲汐和父母坐在院中的涼亭下,給二老展示自己從魏老那裡學來的泡茶手藝,而陸琪等人或許是覺得在雲逸夫婦面前壓力太大,乾脆就跟雲澤雲漓在院子裡玩了起來。

李梓簫影念綾甚至夏清瑤都不是很愛玩的性格,也不太懂得如何與孩子相處,但好在這群人中除了她們還有一個活寶楚舒怡以及八面玲瓏的陸琪。

在這兩人的帶動下,便是李梓簫,也能和雲澤雲漓說上兩句話。

雲汐耐心的泡著茶,許清寒的目光則是落在院中。陸琪她們正在玩老鷹抓小雞的經典遊戲,扮演老鷹的傢伙是表情怎麼也溫柔不下來的李梓簫,雞媽媽則是由陸琪扮演,雲漓雲澤依次排在陸琪的身後,再之後便是青嬋她們。

這群人在院中追逐著,歡快的笑聲不絕於耳,其中大多數都來自於雲澤兄妹……還有楚舒怡。

這個傢伙比青嬋還更完美的融入了六歲小朋友的氛圍之中。

許清寒看著這些人,笑道:“小汐,你交了一群很好的朋友呢。”

雲汐輕搖著手上的茶壺,將茶水倒入杯中,再將杯子放到二老身前後,才將目光轉到院中,她笑著道:“是啊,真是幸運啊。”

便是雲汐自己也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李梓簫夏清瑤這樣的人居然會和兩個六歲的小屁孩玩起老鷹抓小雞這樣幼稚的遊戲。

不過以李梓簫這冰冰冷的氣質,當老鷹倒是也挺合適的。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偷偷的將這一幕錄製了下來。

許清寒和雲逸看到她的舉動,也不打擾,只是在嚐了一口雲汐泡的茶之後不禁眼神一亮。

雲逸問道:“你這丫頭,泡茶技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雲汐嘿笑著解釋:“跟魏老學的。”

“魏老?”

“天靈盟的華廷之一。”

二老頓時沉默。

片刻後,雲逸欣慰的苦笑:“你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雲家的列祖列宗遠在黃泉之下都能安心了。”

雲汐道:“他們安不安心我不管,我反正只要能讓您二老和二叔放心就行。”

散修修靈者便是存在著這點問題,年齡差過大,很容易導致家族出現斷層。

普通百姓人生不過短短百年,因此每過二十年便會誕生一代子嗣,而修靈者往往要過百年甚至更久才會選擇誕生後代。

雲逸的祖輩都是些普通人,直到他這一代方才出了他跟雲風兩個修靈者,他們一個成家早孩子卻生的晚,一個甚至到現在還沒成家。

而許清寒,雲汐從未聽母親說過她孃家的事,不過她以前聽木叔說過,自己的外公一家似乎並不喜歡父親,當時母親便是和家裡鬧掰之後,直接跟父親私奔了,從此二人便逍遙江湖百年,直到雲家建立也沒有再回到那個家中。

正是因為這樣的種種過往,身為雲逸和許清寒的女兒,雲汐完全沒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記憶。

因此也談不上什麼對與列祖列宗的敬畏。

雲逸稍稍教訓道:“不可對祖上如此無禮。”

雲汐吐吐舌頭:“知道了。”

雲逸繼續道:“說起來,你二叔這些年遊歷江湖,日子似乎過的還不錯。”

畢竟是唯一的親兄弟,雲逸和雲風之間的聯絡還是較為頻繁的。

雲汐眼神賊賊的,開玩笑道:“二叔有秦老師陪著,想過的不好似乎也挺困難的。我看秦老師給我們發來的照片裡,二叔笑得可開心了。”

許清寒柔聲笑道:“這是好事,你父親為了這個弟弟,可算是操碎了心,若非你們秦老師這幾年陪著你二叔,你父親恐怕都得親自去找他安排相親了。”

雲汐歪著頭,腦補了一下二叔穿著白襯衫,將衣服掛在肩上,瀟灑的走江湖時,突然被父親抓住拖回家相親的場景,“噗嗤”笑出聲來。

“要是這樣的話,感覺也挺不錯的!”

雲逸嘆了口氣,但旋即也是笑了笑。

“現在這樣,也足夠了。”

以前,雲逸還會為雲風的事操心,可在得知雲風和秦素笙去遊歷江湖,自己放下心來之後,他反而能靜下心來去仔細思考。

那時候他才逐漸醒悟過來,也許自己過去這些年的催促是錯誤的,老爺子的遺願固然重要,但云風自己的感受同樣也不能忽視。

他運氣很好,年紀輕輕的時候就和許清寒相愛了,但他卻不能要求雲風也做到早早的這一點,畢竟遇到一個兩情相悅的人,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想開了這些事的時候,雲逸便再也沒催過雲風的婚姻大事,而或許是察覺到了兄長的改變,雲風這些年聯絡雲逸的頻率明顯比之前更高了,偶爾還會打個影片侃侃而談,說自己最近遇到了什麼好玩的事,雲逸沒能看到真是太虧了。

雲逸會耐心的聽,然後也講講自己當年和許清寒遊歷江湖時遇到的趣事,順便給雲風推薦幾個距離他們近且有意思的地方。

每到這種時候,兩人就又彷彿回到了小時候一起在家玩鬧的日子,兄弟倆之間有說不完的話。

偶爾雲逸也會感慨,對瀟灑自由的嚮往也許就是雲家人刻在骨子裡的基因,當年自己和許清寒走遍天靈的山川湖泊,如今雲風也開始了類似的旅程。

雲汐看著父親略帶思索和感慨的神情,默契的選擇了保持沉默。

過了片刻,雲逸從感懷中回過神來,問道:“你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

“不算今天的話,十天吧。”

她準備了半個月的假期,來時已經花了三天,但那是因為路上有任務做耽誤了一下,回去的話兩天就夠了,剩下的十天,她打算一直在家陪陪父母。

“十天?看來是個長假了!”

雲逸笑著說。

“畢竟是幹了大事的人,學校不給放假也太說不過去了。”

雲汐笑顏中隱藏著些許的愧疚,自從自己十八歲從武校畢業之後,自己在家裡待的時間加起來也不到一個月。

知女莫如母,許清寒似乎是看出了女兒的愧疚,說道:“趁著年輕,在外面多闖闖是好事,看你二叔,都一百多歲的老傢伙了,不也在外遊蕩不肯回家?”

雲家的祖籍在哪雲汐不太清楚,但是雲逸創立的這個雲家肯定也是雲風的家,雲風這些年還從未回過雲家一次。

雲逸也是認同道:“是啊,以你現在的天賦和實力,視線應該放的更長遠一些,不能被些兒女情長過多束縛了自己的腳步。”

雲汐柳眉一斜:“那你們不催我處物件了?”

院子裡忽然有幾雙耳朵悄無聲息地豎了起來。

“感情之事,急什麼?你自己看著辦吧。”

雲逸對於雲汐的感情生活看的還算比較開,畢竟對於一個做父親的人來說,人生最痛苦的事之一莫過於嫁女兒了,雲汐能夠待在家裡,對於老父親來說肯定是一件好事。

而且因為想通了雲風的事的緣故,雲逸現在對於女兒的終身大事也是抱著隨緣的態度,相比於安排和催促,身為父親的他,更重要的還是考察和把關,別讓自己的寶貝女兒著了別人的道。

尤其是雲汐現在越來越優秀了,他更加擔心這樣的雲汐被有心人覬覦,雖然覬覦她的人已經可以從鄖陽城排到風雲郡了。

雲汐聽到父親的話,頓時一陣輕鬆,隨後纖細好看的眉毛又往另一邊斜去,像故意搞趣一般讓人想笑。

她看向母親。

許清寒回她一眼,然後好笑的說道:“你看我幹嘛?難道我還會逼你成親不成?你在修行方面的天賦極其難得,為了以後著想,還是努力修行更好。你自己可是得注意,現在打你主意的人多,你可別被些花言巧語的人給騙了。”

雲汐打拳一般揮揮拳頭,笑嘻嘻的說道:“放心吧,你女兒我一拳一個渣男!”

許清寒搖搖頭,笑道:“瞧你這德性。”

直到三人結束了這段對話後,院中那些悄然豎起的耳朵又默不作聲的放了下去,歡笑聲依舊,但相比之前為哄兩個小不點而發出的笑聲,這一次的笑聲好像要更加歡快真實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