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是對手嗎？

「快到天靈了。」

天靈大陸的輪廓在視野中愈發清晰，古君頭也沒回，看著那方大陸說道。

「嗯。」

幽兮雲微微頷首，將系統關閉，從霧海城到天靈大陸之間的距離太短，即便古君儘可能降低了速度，還是隻用了一刻鐘不到便抵達了天靈。

她望著大地的輪廓，更高處的白雲移開，晨光照在她的身上，此時竟是還未到清晨七時。

幽兮雲無聲地輕嘆了一口氣，心緒有些繁雜，今日的意外發現讓她驚訝的同時也帶著慶幸，慶幸的同時又帶著擔憂。

她不知道那個姑娘究竟是什麼人，魂轉重生居然還能帶著這樣的寶貝，但毫無疑問的是，對方可能比她隱藏的更深，想來也是，若是普通人，當年的靈魂意識之爭又如何能夠勝過自己。

按照當前的情況，如果她真的成神了，她的意識……還會存在嗎？

幽兮雲第一次開始擔心這一點。

「對了，還有一件事。」幽兮雲似乎想起了什麼。

「你說。」

古君平靜的問，心裡已經做好了拒絕的準備，就算自己很期待幽兮雲的未來，但也不至於免費幫她幹這麼多活不是。

幽兮雲道：「我這次出手消耗不少，靈魂有損，等她醒來後，你告知她近幾日不要進行戰鬥，在家多休息。」

古君聞言，這才回過身來，他白眉輕皺，想了想還是問道：「很嚴重？」

「若是嚴重，也不會現在才與你說了。休息幾日便可。」

言罷，她再次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緩緩向著身後倒去，躺在了祥雲上，雙目閉上。

氣息漸寧，她眉心的紅豔魔紋也在眨眼間消散，化作了一位睡美人。

古君聳聳肩，他看著沉睡狀態下的雲汐，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等雲汐醒來後向她解釋其實是自己救的她很簡單，但關鍵是自己只和她真正意義上相處了兩次，兩次她都是以「幽兮雲」的身份出現。

若是突然面對雲汐這個晚輩，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呢？

古君發現這其實也是一個問題。

「乾脆簡單解釋兩句後直接跑路算了……」

他放下雙手，小聲嘀咕著。

……

祥雲進入天靈境內之後，便一路向著天靈郡的方向行駛，聖女既然重新沉睡，那古君自然就不用再放緩速度，祥雲如流星劃過，哪怕站在天上看也是轉瞬即逝。

在抵達天靈郡域之前，古君略施小法，雲汐和影念綾從昏迷中悠悠醒轉。

「咳咳……」

咳嗽聲從口中發出，雲汐眼睛都尚未睜開，胸悶、頭疼、體虛等不少難受的症狀直接令恢復意識的她柳眉緊皺。

她和身旁的影念綾一齊睜開眼睛，見到了藍天白雲。

「這是哪……」

兩人心中有同樣的疑惑，但很快就感知到身下棉花一般的祥雲和前方溫和的氣息。

她們撐著雲朵站起身，先是互相看向對方，發現對方都沒事後眼神明顯的放鬆安心的許多。

互相確定好對方的安全之後，兩人才將注意力放在前面的那道身影上。

「醒了，感覺還如何？」

古君轉身看向兩人，神色淡淡。

雲汐看見古君，一眼便將其認出，同時也明白自己二人得救的原因，她拉著影念綾躬身感激道：「晚輩雲汐，多謝古前輩救命之恩！」

「古前輩……」

這三個字從雲汐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古君的眼皮子都是跳了跳。

幽兮雲果然神奇，明明是一個人，卻擁有兩

個完全不同的性格，而且互相之間似乎還不會受對方性格的影響。

他淡淡點頭，說道：「無妨，身為前輩，保護後輩自是當做之事。對你們出手的人是誰？你們可認識？」

雲汐和影念綾皆是搖了搖頭，雲汐說道：「我只知道那人名為六泉。當年我們從天獸大陸回來之際，若華廷帶隊，也同樣遭受到了襲擊，當時是兩位誅靈強者。六泉與當初的那兩人認識。」

古君點點頭，想了想，還是沒有去深問，這種事情與其問雲汐不如之後問問魏歸衣他們，他在寒鏡淵內待了這麼久，出來沒幾年，對於整個混靈界的格局瞭解的還是太少了，光靠雲汐的資訊做不出什麼有效的推斷。

他說道：「這事看來並不簡單，回去之後再說吧。你們現在身體如何？」

影念綾搖了搖頭：「我沒事。」

雲汐臉色還有些蒼白，頭腦中的疼痛已經淡去了不少，但體悶感卻是還在。

「不算多嚴重。」

她只能如此回答。

古君對她說道：「你這次受的內傷不小，或許會對你的魂體都有所影響，回去之後，還是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時日，這件事我會親自告知魏歸衣他們的。」

「晚輩明白。」

雲汐回應完後，又想起霧海城，頓了片息後，問道：「古前輩，那霧海城，如今怎麼樣了？」

這兩天的意外發生的比較多，原本她和小影僅僅只是為了處理那隻襲擊人類的海獸而來，未曾想不僅入了迷城，還遇到了淼嫣六泉。

現在她已經沒事了，就是不知道霧海城的居民們是否還被困在了那座城市。

古君聽到雲汐詢問此事，眼神中流過些微的詫異，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小姑娘自己才剛剛甦醒，居然還有精力去關心別人。

這性格……完全和幽兮雲是反著的！

想到這裡，古君臉上竟是浮現出了淺淡的笑容，他心中不禁覺得這樣倒也有趣，說道：「那座城裡的人都沒事，四周的霧氣陣法也解開了，現在他們應該也在準備回城了吧。」

「那就好，多謝古前輩。」

「無妨。」

古君擺了擺手，霧海城內陣法被破，跟他其實並沒什麼干係。

簡單的交流完一些事情之後，古君也沒有再和雲汐多說話，只是帶著兩人向著天靈城急速趕去，不過片刻時間，他們便已經抵達了天靈城。

「你們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之後或許還會叫你們。」

「好的，前輩再見。」

看著雲汐二人的身影逐漸遠去，古君的雙目微微虛起。

這幽兮雲化身雲汐之後，還真是謙遜禮貌的後輩，只可惜知道雲汐另一個面目的他不可能因此就放鬆對這個女人的警惕。

「六泉……還是先將這事告訴那幾個老傢伙吧……」

他無奈地從兜裡掏出一根香菸，輕打一個響指將其點燃，隨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消失在了原地。

「這如今的物件啊，果然還是比以前的好多了……」

……

「雲汐，你現在身體怎麼樣？」

雲汐和影念綾尚未回到靜銘小區的家中，影念綾便關切的問道，之前古君在場她不好過於表現，知道此刻滿眼的擔憂方才藏不住。

雲汐淡淡笑了笑，體內的洛神心法正在運轉，洛神心法在治癒他人的時候消耗頗大，但如果只是自愈，那其實並不會有太大的靈力損耗。

「沒什麼大礙，就是感覺身體有點悶，不用擔心。」

這種體悶感洛神心法無法消除，想來便是古君說的魂體受損帶來的影響，這麼來看，洛神心法只能治癒

身體受到的傷害，對於靈魂應該是束手無策的，就是不知道如果是靈魂受到了汙穢那洛神心法是否能夠治癒。

雲汐覺得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但她不會為了去探尋這個問題而冒險嘗試。

在即將回到靜銘小區的時候，雲汐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轉頭看向影念綾，問道：「怎麼樣？臉色還行嗎？」

影念綾又是想笑又是心疼，說道：「放心吧，看不出你受傷了。」

雲汐笑道：「嘿嘿！這件事就不要告訴大家了，免得讓人擔心，尤其是青嬋她們，她們還要準備今年的天靈賞呢。」

「今年的天靈賞都沒有懸念的。」

影念綾一點也不擔心這次的天靈賞。

青嬋和紅菱就像是曾經的她們，只是這一屆卻沒有了靈霄雲魏文龍這樣同樣優秀的人。

「心裡可以這樣想，但不要這樣說出來，驕兵必敗呀。」

雲汐聳聳肩，輕笑道。

「這樣嗎？知道了。」

兩人交流著，一如往常般地回到了家中。

開啟家門換室內鞋的時候，雲汐聽到客廳傳來一陣喧鬧聲。

「你輸了！」

「戴上戴上！」

「鵝鵝鵝……」

有人笑得正歡。

隨著年齡的增長，女孩們的聲音也沒有了年少時的稚嫩，但音色逐漸成熟卻並不代表姑娘們的性格也是如此，從客廳內的聲音不難判斷，她們玩的應該正開心。

「我聽到開門聲了，是小姐回來了！」

青嬋的聲音響起，她穿著拖鞋「噠噠噠」地跑了過來。

看到了站在玄關處的雲汐和影念綾。

不光是她，其他幾人也都是跑了過來。

除了青嬋三人，今日夏紫蝶也來了這裡。

只是雲汐二人看著她們，眼神都是有些說不出的怪異，因為包括夏紫蝶在內的四人，臉上都是畫著一些滑稽的醜妝，其中青嬋和紅菱的頭上還戴著一個頗醜的帽子。

雲汐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道：「你們這是在玩什麼呢？懲罰這麼嚴重？」

「雲式卡牌。」

這是雲汐當年開創的卡牌遊戲，沒想到她們居然在玩這個。

「那個啊……紅菱和青嬋輸的這麼慘？」

雲汐看著兩人。

紅菱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解釋：「姐姐不在，今天、運氣比較差。」

「啊？這也能怪我嗎？」

雲汐語氣誇張的說道。

青嬋笑吟吟的問道：「小姐要一起來玩嗎？」

雲汐搖搖頭，拍拍她們兩個的肩膀：「我剛做完任務回來，先洗個澡休息一會兒，你們兩個加油吧。紫蝶也不要侷促，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當自己家就好。」

「嗯，知道了。」

夏紫蝶的聲音輕輕的。

幾人也看出雲汐眉宇間的疲憊之色了，因此都沒有強求雲汐跟她們玩，事實上如果雲汐真的答應了，或許她們還會有些放不開手腳。

不僅僅因為雲汐是她們的長輩，同樣也因為她是前輩。

如今的她們，越是在修靈這條路上走的遠，便越是明白雲汐是怎樣奇蹟般的存在。

雲汐笑了笑，和影念綾向著樓上走去。

影念綾陪著雲汐來到後者的房門口，輕聲道：「你好好休息，霧海城的事我會與堂主說的。」

「嗯，知道了。」

她們醒來的時候便已經不在越州鏡內了，也沒辦法直接將霧海城的事告知當地，現在只能先上報靈影堂，讓堂主自己去安排好了。

樓下，青嬋抬頭看了眼二樓過道上的雲汐，剛想開口，便聽到萱萱說道：「青嬋，輪到你摸牌了。」

「哦，好的。」

青嬋回過頭，繼續跟大家玩著遊戲。

……

「嗯……」

回到房間的雲汐背靠著房門，看著拉開的窗簾，微微閉上眼睛，臉上的笑容消散，神情變得複雜。

「又撿回了一條命……」

她低聲輕喃著，心底有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卻沒有任何歡喜。

雲汐走到自己的梳妝鏡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面色稍稍恢復了些許紅潤，看不出受過傷的樣子，只是眉間的疲態卻難以消除。

她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這張臉，這張臉她已經摸過很多次，曾經剛轉生的那段時間，她對自己愛不釋手，最喜歡的事便是洗澡，如今已不會再對自己產生任何的自戀了。

但卻有半分的陌生感。

她與鏡子中的自己對視著，口中無聲：「如果沒有古前輩，你是不是就會出現了？那樣的敵人，如今的你是對手嗎……」

雲汐不知道這個答案，也沒辦法知道，但她明白，既然是轉生重來，那不管聖女之前究竟是何等高絕的境界，魂轉之後只怕十不存一，想要勝過六泉那樣的誅靈強者恐怕不太可能。

「只可惜修為丹已經沒了，不然如果還有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那我應該能省很多時間。」

即便是面對了那樣的危險，雲汐也不忘在事後白日做夢一番。

不過想到這個，雲汐立刻就開啟了自己的系統，一萬七千多的積分直白的在告知著她這次的隨即任務已經成功完成了。

「積分到賬，說明我的任務成功完成，但其實我什麼東西都沒有得到……是被淼嫣奪取了嗎？」

她和小影進入霧池內部的時候淼嫣已經等候多時了，那時候她應該就已經得到了霧池內的東西，這讓雲汐頗為趕到可惜。

不過至少積分還得得到了，算不上虧。

「算了，不想這麼多了，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