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現在你是了

“這下邊，就是淵海秘境的海底了？”

腳下，發著光的游魚在水中漫無目的地遊過，光芒映照下，一根紮根於泥土之內的石柱在水中若隱若現。

進入淵海秘境已有數日時光，白觀離等人知道此時方才看到這片海域秘境的海底，可見其究竟有多深。

白夢熒抬起手握了握，感受了一下體內的靈力流動，說道：“這裡的靈壓比上面要更強。”

靈壓更強，對於他們的限制也就更大。

只是這個時候，別說這點靈壓了，便是一個運靈大軍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必須闖過去。

據記載，淵海秘境下共有九柱，一柱一神壇，而每個神壇，都可供一位運靈圓滿邁入誅靈。

按照約定，其中有兩個名額是固定屬於四靈海宮，剩下的七個，包括四靈海宮剩下的人在內都可以隨意去爭奪。

這七個誅靈名額，正是各方勢力此行爭奪的主要目標。

即將抵達淵海最深處，雲汐幾人的速度都下意識放緩了許多。

雲汐遠遠望著那個藏在水中，此刻還無法細觀其貌的石柱，說道：“淵海九柱，只有一根？”

白觀離解釋道：“淵海秘境極廣，海底面積亦然。九根石柱紮根在海底的不同位置，相互之間距離極遠。”

雲汐這才明白，她說道：“那我們就先看看這根石柱吧，都小心些。”

按照匡柯之前的指引，這片區域原本的靈氣是很重的，之前應該有不少人在這裡，只是現在似乎沒看到人。

幾人向著海底落去，很快來到了石柱之前。

抵達石柱的位置後，雲汐方才近距離感受到了這根石柱的非凡與壯觀。

石柱直徑很寬，高度更是有數十層樓高，彷彿一根定海神針。

石柱的外表刻著很多畫，基本都是一些海獸的圖案，畫風凌厲，整體給人威風凜凜的感覺。

不過相比於這些，這石柱上的顏色才是最引人注意的存在。

鮮豔的紅色沿著石柱的紋路流淌，如同人體經脈一般流向各個部位，偶爾煥發出微小卻並不微弱的光。

雲汐眼皮下意識地一跳，神情逐漸凝重。

白觀離望著這些沒有溶於海水之中的鮮紅色，說道：“這就是他們大肆殺人的目的？為了這些石柱？”

白夢熒問道：“這些石柱裡面難道還有什麼其他東西？”

他們不知道生靈印的存在，自然也就不明白天掌教的目的。

雲汐伸手撫摸這根石柱，感受著上面的靈氣流動，說道：“先進去看看。”

“好。”

幾人抬起手，將自身靈力注入，石柱上的海獸團在這一刻突然活了起來，其中兩隻海獸睜開了眼睛，低頭注視著遲來的雲汐等人。

雙目含光，落在幾人身上，隨後，點點靈光從幾人身上顯現，這是他們所獲得的淵海靈珠數量。

當靈珠數量被檢查完畢後，在場的幾人，沒有任何一人被金光籠罩，這說明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手中的靈珠數量達到了進入石柱空間的要求。

幾人頓時愣了愣。

雲汐問道：“以前有這個流程嗎？”

白觀離回道：“有，但要求沒這麼高。”

正是因為石柱對進入者的靈珠數量有要求，他們這些只差一腳就能邁入誅靈的強者才會沒有在進入秘境的第一時間就趕往九柱，而是先到處獲取靈珠。

按照古籍上記載的數量，白觀離、白夢熒、白玉婷三人都應該達標了才是，怎麼可能三個人都不夠資格。

“這應該也是天掌教的手段。”

雲汐有些無奈的說出這句話。

白夢熒皺眉道：“這個天掌教究竟是哪裡來的？居然連尊神秘境的規則都可以改動？”

雲汐搖搖頭，沒有說話。

白玉婷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靈珠不夠，最快捷的辦法就是將幾人身上的靈珠集中在一個人身上，但這樣就意味著其他人必須再出去花時間從頭收集靈珠。

在場的眾人都是為了誅靈而來，突然就要去放棄這個主動性，這顯然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

不過這個遲疑在很快就被打破了，白觀離對雲汐說道：“我們將靈珠都給你，你再試試。”

雲汐頓在原地，對於白觀離說的話感到驚訝，她想要推脫，但還沒開口便聽到白觀離繼續說道：

“你不用推脫，你身體裡還有幽兮雲，你們的實力我們之前也看到了。如果天掌教有人提前進入了石柱，那由你面對他們能夠取勝的可能性是最高的。我們會回去聯絡其他人，抓緊時間再多收集一些靈珠，之後再趕過來。”

白觀離的語氣很嚴肅，這是他做出的最理智的判斷。

正面戰鬥其實並非雪狐族的強項，而且之前天巧和玄武的出手他們也都是看到了的，如果換做他們，不管是誰，在單打獨鬥的情況下都未必是其中任何一人的對手，而幽兮雲能夠以一敵二，光是這一點，就已經給人選擇她的理由了。

對比起當初舒陶等人，白觀離幾人在這種時候無疑是更果斷，目光也更長遠。

白觀離說罷，其他人也是認同的點頭，雲汐見狀，也不再矯情。

她說道：“那就先試試，如果能讓兩個人一起，那就再進一個。”

“好。”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當眾人將未吸收的靈珠盡數拿出來之後，才剛巧只夠一人獲得進入石柱的資格，這意味著，自進入淵海秘境以來，雲汐第一次要面臨單獨行動的局面。

這一次，沒有慕神傾，也沒有各方勢力站在她的身前。

看著那道將自己籠罩的金光，雲汐的目光逐漸堅定，她轉頭白觀離等人說道：“既然如此，那這裡我會撐住。天掌教既然對淵海秘境動了手腳，那肯定不止這一根石柱遭到了限制，其他的石柱可能也有問題，你們待會兒見到了唐姨她們，記得將這個訊息告訴她們。一定不能讓天掌教得逞。”

如果是別人倒也罷了，但如今的雲汐和天掌教已經結仇，事關生靈印，她絕不可能任由他們達成目的。

白觀離等人點頭，道：“這點你儘管放心。”

他們也都是老江湖了，自然明白該如何做。

想了想，雲汐又取出了當初自己在佛尊秘境內得到的紅玉髓，交給了白觀離。

“這個，你們先拿著。”

白觀離接過紅玉髓，這玩意看著普通，似乎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這是什麼？”

雲汐道：“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不過如果有這個在手，說不定會吸引到天掌教的人。他們既然能夠操控妖靈，若是要出手，必然能夠招來不少的妖靈，只要抓住機會，草船借箭，也可以以此獲得大量的靈珠，省的很多時間。”

大量的妖靈的確會給人帶來很大的威脅，但如果應對得當，說不得還能以此獲利。否則真要再重新去找妖靈收集靈珠，至少也需要十幾天的時間，到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白觀離不明白雲汐為何有這份自信，但既然她敢這麼說，那自己信一信也無妨。

“行，我明白了。那我們先走了，你要小心。”

“嗯。”

就此告別，白觀離等人迅速離開，他們之後是否還會擔心雲汐從而回來，這點雲汐無法確定，只是不管還會不會有人來，她都不能退縮。

稍稍握緊拳頭，雲汐在金光的籠罩下，向著石柱走去。

石柱上，兩條交錯的大蛟動了起來，它們將糾纏的身體向著兩邊展開，顯露出一道漆黑的入口。

雲汐看著這道入口，沒有任何的遲疑，直接走了進去。

……

……

淵海秘境內情況逐漸緊張的時候，秘境之外的世界同樣也發生著不少事。

第十道天劫的出現不僅打破了秘境內所有人的認知，同樣打破了秘境之外各位誅靈的認知。

四靈海宮內，齊遲站在內殿的大門口，抬頭眺望，眉間蛟紋凝聚，他身處海底，望見的卻是海外的藍天——第十道劫雷過去後，劫雲已散。

“當年的九劫問世已經創造了歷史，如今更是打破規則的十道劫雷，這個幽兮雲，還真是一個怪物。”

他凝著眉，神色格外凝重：“如果這次的天劫她真的扛過去了，未來只怕會很難對付。”

他和幽兮雲交過手，他很清楚幽兮雲的可怕。

幽兮雲的可怕不在於對於神道的執著，也不在於她的境界，而在於她對於修行的純粹以及戰鬥方面無與倫比的天賦。

所有和幽兮雲有過交手的強者都知道，幽兮雲對於戰局的把控以及敵人招式的拆解可謂是出神入化，哪怕在戰鬥中她不使用她那多樣的戰鬥手段，她依然能夠依靠最基礎的身法、拳腳來破解對方的招式。

這讓那個時代很多起初境界比她高的人接連落敗於她的手中，其中就包括齊遲本人。

這是幽兮雲與生俱來的戰鬥天賦，像她這樣的人，生來就是為了修行和戰鬥的，其他任何事物都會浪費她在這方面的天賦。

齊遲的話音落後，他的身後便走出來一人。

柒瑤波浪般的長髮輕輕散開，她姿態優雅，聲音也極為動聽。

“齊宮主儘管放心便好，這雲汐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之一，只要進入了淵海秘境，她就不可能活著出來。”

齊遲轉頭：“萬一活下來了呢？”

“沒有萬一，就算她真的有幸活著出來，難道齊宮主會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就算你會，天靈盟的人也不會。就算天靈盟會，我們也不會。”

柒瑤臉上的笑容溫柔無比，像個鄰家知心大姐姐：“她一定會死的，關鍵是死在誰的手裡。”

……

四靈海上的劫雲散去，望洋郡海岸線上的人卻還沒有離開。

秋金來張大嘴巴問道：“十道劫雷，這已經打破歷史了吧？”

白夭望著淵海秘境的方向：“那也不是她第一次打破歷史了。”

時婷輕嘆一聲，什麼都沒說，但她的情緒已經表達非常明顯了。

東方問源問道：“回去嗎？”

白夭問道：“不打算等他們出來了？十道劫雷，雲汐這天劫亙古未有，她若是出來，陳默安可不會放過她。”

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還將目光落在了若甘雨的身上，到了這個時候她也瞭解了，天靈盟內，就屬魏歸衣和若甘雨對雲汐最為器重。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若甘雨神色低沉，卻並沒有開口說話。

東方問源說道：“就算我們過去了，也攔不住陳默安。”

之前時婷能夠攔住陳默安是因為她身後就是太威，而在沒有這種外力的加持下，整個天靈盟能夠攔住陳默安的，僅有一人。

白夭輕笑一聲：“看來你們那位盟主大人是不打算出手咯！”

東方問源瞥向白夭：“你很想看天靈盟內戰？”

天靈盟內，誰對陳默安這群人出手都行，唯獨天靈盟主不可，因為他一旦出手，便意味著天靈盟內兩派之爭徹底打響。

而這個爭鬥一旦發生，無論最終落敗的是誰，另一方也絕對不是贏家。

天靈盟之外的其他勢力才是贏家。

天靈盟能夠統治天靈大陸千萬年之久，成為這世上最強的勢力，內部穩定是最重要的保障。

白夭聳聳肩，無所謂道：“我可沒這個意思。”

東方問源問道：“你家那隻小狐狸不是和雲汐關係很好嗎？而且雲汐能夠逃出寒鏡淵，跟你們雪狐族也脫不了干係吧？怎麼，你不打算出手？”

白夭雙手背在身後，臉上的笑容看著有些無奈和惆悵：“你可不要隨意誣陷人，雲汐的逃跑明明是你們自己看管不佳，與我有何關係？

另外，我們雪狐族可不像你們天靈盟，那麼多誅靈不說，就算真死了一位陳默安，也還有那個老傢伙撐住局面。小傢伙們還沒長大，我可不能輕易冒險啊！”

身為雪狐族的族長，白夭身上揹負著的是整個雪狐族的安危，是無盡的責任，她不能為了一個人類拿整個雪狐族來冒險，尤其是不管是雲汐還是幽兮雲，此刻都處於絕對的劣勢。

幫助雲汐逃離寒鏡淵已經是她能夠做到的極致了，想要再做更多，即便是她，也無法輕易決定。

聽到白夭這麼說，東方問源也是稍顯沉默，片刻後，他說道：“回去吧，太威的選拔賽還沒結束。”

白夭等妖族強者再度望了眼遠方，消失在了原地。

東方問源看了眼沒有動身念頭的若甘雨，不再催促，直接轉身離開，留下時婷在這陪伴。

“真不去？”

當海岸邊僅剩若甘雨和時婷二人的時候，若甘雨終於開口了。

時婷面色平和的說道：“盟主的命令，不得不遵。”

雖然他們經常抱怨盟主大人不管事，但真當盟主下令，他們依然還是得遵守。

而對於雲汐幽兮雲這件事，盟主大人的意思從最初就十分明確。

淵海秘境相關的一切，全權交由陳默安負責。

這自然就包括已經進入了淵海秘境的雲汐。

“那我自己去。”

若甘雨說著，正要動身，時婷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是天靈的華廷。”

華廷有華廷的職責，怎能任性行事？

若甘雨轉頭，看著她。

兩人對視片刻。

“現在你是了。”

若甘雨拍開了她的手，身形消失不見。

被獨留在原地的時婷怔怔地望著若甘雨離開的方向，久久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