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紅菱的過去

“青嬋？”

輕輕的呼聲將青嬋從記憶的河流中的喚醒，眼前的場景變換，她轉頭，見到正一臉憂色看著她的紅菱。

“怎麼了？不舒服？”紅菱扶著她的肩膀，關心的問道。

青嬋搖搖頭，微微一笑，說道：“沒有，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微笑著，隨後笑容又逐漸收起，因為回想起了那些事，所以她也意識到了，外面比她想的更加危險，那些人也更加強大。

“紅菱。”

“嗯？”

“誅靈小成，還不夠。”她握住紅菱的手，語氣堅定的說道，“我們不能鬆懈。”

紅菱點點頭：“知道了。”

青嬋輕輕摟了下她，隨後透過自己記憶的復甦，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深深地看著紅菱，紅菱疑惑地歪著頭。

“紅菱，你還記得，你被小姐解救之前的事嗎？”

當青嬋問出這句話的那一刻，紅菱的瞳孔驟然一縮，往事如同一場電影在腦海中放映，她面色霎時間變得一片慘白。

“紅菱？”

剛才還是被關心的物件，這一刻青嬋和紅菱卻直接調轉了過來。

“我、我記得。”

紅菱聲音顫抖著說著，哪怕過去了數百年，只要一回想起那些年的經歷，她依然會感到難以遏制的恐懼。

“沒事的，紅菱，沒事的。”

青嬋抱住紅菱，感受著她顫抖的身軀，伸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

在青嬋的撫慰下，紅菱逐漸恢復了平靜，她輕聲說道：“青嬋，好多人，死了。都是，我殺的。”

紅菱是當年雲汐在風鳴等人手中救下來的，而如今，她們都已經知道，風鳴等人是天掌教的人。

沒人去追究，但並不代表沒有人不知道，紅菱曾出身於天掌教。

只是當年的紅菱還是一個連話都講不出幾句的小姑娘，對於整個世界的認知幾乎可以說為零，如今時過境遷，她也脫胎換骨，成為一個誅靈境的超級強者了，這個時候的她，再回憶過往，或許就會有一個更為清晰的認識。

“你們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一連數道身影出現在她們跟前，蕭泠鳶等人發覺她們的異樣之後紛紛趕了過來。

青嬋扶著紅菱坐下，說道：“沒什麼大礙，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紅菱，能將你記得的，說出來嗎？”

“嗯。”

紅菱握緊青嬋的手，腦海裡開始回憶起自己當年經歷的一切。

……

……

那時的紅菱，還不叫紅菱。

四歲之前，她叫做晴幼，四歲之後，她有了一個新的名字，或者說，一個新的代號。

叫4315，代表她在被選中的那些孩子中排在第四千三百一十五號。

天掌教究竟挑選了多少個孩子，當時只有四歲的晴幼根本不知道，她只知道從他們這些人被帶走開始，他們的名字、人生，便都已經被剝奪了。

他們這群孩子被關在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每天都要進入一個血紅的湖泊裡浸泡一個時辰以上。

他們被要求不能說話，不能交流，不能哭，也不能笑……否則就會遭受懲罰。靈智初開，對世間萬物還未有過任何理解的他們，在幼年期便已經被剝奪了一切的認知，彷彿沉默的行屍走肉。

最初的三年內，他們保持著頻率，每天都要在湖中浸泡，但時間從最開始的一個時辰，逐漸漲到了後面的十個時辰。

後來湖水裡的顏色漸漸淡了，他們便每隔一段時間會進行兩兩分組，依照著天掌教人的指引開始互相掠奪對方體內的生氣，敗者死亡，勝者進入下一場的掠奪。

以前的晴幼並不知道這些行為的意義，如今的紅菱卻已經明白，天掌教這是透過層層選拔，培養能夠承載大量生靈氣血的人。

在那場漫長的選拔過程中，最終只留下了兩個人。

一個便是她，四千三百一十五號，另一個也是一個女孩，序列為六百七十一號。

天掌教沒讓她們這最後的兩位生還者在互相殘殺下去，而是給她們重新起了一個名字，開始新的生活。

一個名為血童，一個名為靈童。

靈童的任務是什麼，晴幼並不清楚，但她則時常會跟著天掌教的人離開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去往陽光下，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那年荒蕪城異變，天掌教為了儘快獲得聖靈果，便安排風鳴等人帶著她前往荒蕪城，以氣血澆灌，促使聖靈果提前成熟。

但在即將事成之時，卻未想迎來了不速之客。

雲汐等人闖進了荒蕪城，和他們進行了一場大戰，不僅將聖靈果奪取了，甚至連人也搶走了，直接令天掌教來了個人財兩空。

而也正是從那天起，她脫離了天掌教的掌控，從一個被操控的木偶人，開始轉變為一個活生生的人，然後，她也有了一個新的名字。

紅菱。

直到如今。

……

……

紅菱說話的語速很慢，明明是一個不算慢長的故事，卻依然讓她講了許久，哪怕離開天掌教已經數百年，她對於這個世界已經有了全新的認知，但有些的變化彷彿已經深入骨髓，很難再隨著時間而改變。

那不是習慣，而是心理障礙。

大家耐心地聽著紅菱講述的這些，神色逐漸憤怒。

如果說大家之前對於天掌教的憤怒是源於她們對雲汐的幾番出手，那麼現在，她們便是對天掌教這個勢力的存在，過去的一切所作所為而感到憤怒，心起殺意。

蕭泠鳶緊緊握起拳頭，咬牙切齒道：“沒想到這個天掌教居然還幹過這些事情，他們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群畜生！”

葉念寒的臉色有格外難看，但同樣的她也有所疑惑：“可是天掌教做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難道就是為了依靠濃重的生靈氣血來獲取一些特殊的東西？”

她們和紅菱相處也很長時間了，知道這個女孩的體質的確特殊，體內那濃厚到誇張的生靈氣血，在修靈之前，就已經遠遠超過運靈級別的強者了。

如果不是有云汐這層關係，以及她本身的年幼無知，以她這個體質，必然會被未央堂帶去研究的。

可這麼多年過去，紅菱體內的氣血也並未給她的生活帶來太多的影響和變化，天掌教這樣培養出兩個生靈氣血如此濃厚的孩子，原因為何？

這是聽完這個故事後，圍繞在每個人心中的困惑，而對於這個困惑，在場無人解答。

青嬋低著頭，目光落在地面，沒有人能夠看到，她那雙碧色的瞳孔，此刻正在劇烈顫動著。

記憶復甦了，她知道的東西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多。

的確，隨著時間的沖刷和沉澱，生靈印的一些碎片可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需要一定的生靈氣血才能夠重新弄啟用。

但天掌教如此大費周章地培養出兩個生靈氣血如此濃厚的孩子，絕不僅僅是為了啟用碎片，他們想要的更多。

比如……在得不到她這個生靈印的魂靈的情況，自己培養出一個全新的魂靈，來掌控生靈印！

他們很早之前，就已經在做多重準備！行事周到謹慎到令人震驚！

如果真是這樣，那天掌教的動作絕不僅僅只是那幾千上萬的孩子，他們肯定還有更大的動作，而能夠想到這些手段……

天掌教的背後，究竟是誰？

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情緒，抬起頭，對大家說道：“這個天掌教，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恐怖，我們現在，還不能鬆懈。這是一場爭分奪秒的戰爭，我們接受不了失敗。”

突然嚴肅的語氣，讓眾人都是微微一愣，大家看著青嬋，不知為何，此時的青嬋，似乎在一瞬間，成熟了很多？

眾人面面相覷，神色間雖有不解，但最終卻是微微一笑，同時說道：“那是必須的！”

蕭泠鳶擼起袖子：“等這一千年過去，從這地方出去，我一定要讓小汐對我刮目相看！”

眾人鬥志昂揚，又開始紛紛回到各自的地方開始漫長的修行。

青嬋抬頭望著那座巨大的時間輪盤，神色一片凝重。

‘崇霄，你們一定要堅持住……’

……

……

劍樾門的重建並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但從鬱林瓊這邊得到訊息之後，雲汐三人也知道自己這次出行，不管是關於天掌教還是斡易道的訊息，最終都是斷了。

訊息斷了，接下來的行事便不用著急了。

於是三人陪著鬱林瓊他們花了足足半年的時間，將劍樾門重建在了一片距離劍樾山有百里多的小平原上，這裡常年高溫，草葉枯黃，水源匱乏，自然環境雖然也有些糟糕，四周至少附近妖獸出沒不多，且境界不算高，再加上距離這裡不遠處還有一座城市，相對也會安全些。

這次的重建他們直接建造了一個小型的城鎮，依靠著劍樾門原本的資源殘餘，再加上凌神閣那邊的補助，先堅持個幾年時間應該是並無大礙的。

重建的城鎮名為劍樾城，這一日，烈陽高照，高溫幾乎將空氣都照的扭曲，哪怕是有靈陣的庇護，城中大部分的災民還是躲在屋子裡，不願忍受外面誇張的溫度。

在劍樾城的中心，有一處秘境，秘境是雲汐等人聯手創造出來的，和其他很多庇護所一樣，裡面種植飼養著供城內人生存的食物。

此時，秘境之內，雲汐站在田間，掌心靈力流轉，向四周灑下一片清涼的雨水，萬物生長，所有的蔬菜一瞬間便成長了起來。

田邊，幽婷靜雙手抱胸，眸中含笑地看著這一幕，說道：“小云汐現在對於麒麟傳承的運用真是越來越熟練呢，如果回到魔域，說不定能給魔族帶來一些改變哦~”

做完今日工作的雲汐擦了擦額間的汗，走過來，說道：“你當我是什麼啊？天魔大陸那麼大，我可改變不了。”

鬱林瓊在一旁笑著說道：“以雲姑娘的本事，那也是早晚的事。”

明明和雲汐接觸的不如其他人多，她反而對雲汐有種發自內心的信任，甚至稱之為崇拜也不過分。

顧清弦望著這生機勃勃的土地，說道：“光是現在這樣，便已經足夠逆天了。走吧，時間也不早了。”

鬱林瓊臉上的笑容逐漸散去，有些不捨道：“不再多留幾日嗎？”

雲汐說道：“已經待了半年夠久了，這天神大陸還有許多地方我還沒去過，總得繼續走走，這裡就交給你了。放心，之後有時間，我們還會來看看的。”

見雲汐都這樣說了，鬱林瓊也不再強求，只是說道：“那再一起吃一餐吧？”

看著鬱林瓊眼中的不捨，雲汐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心軟了下來，她笑著說：“那行，我下廚。”

……

“好久沒展現自己的手藝了，都有些生疏了，你們將就一下。”

鬱林瓊的家中，雲汐將一盤盤飄香四溢的菜餚端上來。

從當初進入太威之後，雲汐便幾乎沒有再下過廚了，那麼多年的時間裡，她不是在修行，就是在忙其他的事，今日再度握起菜刀時，竟是感到了一絲生疏感，好在多做了幾道菜後，那種感覺也慢慢回來了。

“先嚐嘗看？”

三人看著這賣相不錯的菜，紛紛拿起筷子嚐了嚐，隨後一個個眸光大亮。

顧清弦驚訝道：“你這傢伙，廚藝也這麼好？”

“哈哈！現在還是退步了，等之後再給你做些更好的。”

“那我可要狠狠期待了！”

“哎呀~人家跟了小云汐這麼久，如今居然才嚐到小云汐的菜~真是難過，嚶嚶嚶~~”幽婷靜泫然欲泣，一臉的委屈相。

“好啦你啊！就你事最多，事兒精啊你！”

雲汐夾起一塊紅燒肉，直接塞進了幽婷靜的嘴裡，幽婷靜直接一張嘴，將整塊肉都吃了進去，臉上透著滿足的羞紅。

‘太假了。’

跟李梓簫認識這麼久的雲汐，一眼就看著幽婷靜臉上的羞紅，不是真正的害羞。

“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裡？”鬱林瓊問道。

雲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轉頭看向顧清弦，顧清弦說道：“這半年內，凌神閣配合一些地方勢力，確實剿滅了幾處毒窩，但也僅此而已。至於斡易道，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音訊。包括當初最活躍的北境，現在也安寧了下來。”

一個王暮的陣亡，已經引起了斡易道的注意，對方耐心潛藏起來，她們還真的很難查到對方的蹤跡，特別是這天神大陸如今靈氣混亂，郊外太容易藏人了。

更別說凌神閣的重心還放在大陸迴歸的事宜上。

雲汐想了想，決定道：“那就去百斬門吧，探探那個孟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