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墨的目光,從唐律臉上移開,氣機感應下,掃過了行刑場地外與其他主峰精英弟子站在一起的陸鳴,其神情亦是複雜唏噓。

他的思緒,更是回到了多年前,初次與唐律有交集那一日。

那時,正值新秀之爭,他剛跟陸鳴鬥過一場,最終不敵陸鳴,拿到了新秀第二的名次。

隨後,便是三峰峰主的親自下場招攬。

“我乃旭日峰主,唐律。”

“你可願拜入我旭日峰?”

“我旭日峰乃三峰之首,實力最強,機會也最多,你若願意加入,未來自有廣闊前程。”

即便沉墨推辭了唐律的好意,最終選擇拜入星辰峰,但他始終記得……這位唐峰主曾對他伸出過橄欖枝,以及彼時他臉上的傲然神情!

緊接著,便是域外天魔入侵赤炎國,唐律也曾不遺餘力的與天魔廝殺,彰顯宗門威勢。

哪怕後來,因種種原因,沉墨與旭日峰長老、核心弟子等人,多有齟齬,他始終對唐律保持著一份敬意。

直至他回到了山河境,從趙靈音等親近之人口中,及袁聖才、田志宇神魂中,發現了一絲異樣端倪,這才讓他下定決心,寧可承受門規刑罰,也要對唐律施展了搜魂咒法!

……

“金殿主,送唐峰主上路!”沉墨轉過身去,緩聲吐道。

“謹遵法旨!”

金馳念應和一聲,當即祭起獰惡法劍,面露一絲決然之色,對著唐律脖頸斬了下去。

“噗!”

血湧如柱,頭顱滾落。

經歷過最後的絕望,唐律臨死前的模樣,反而趨向於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無奈苦笑。

被捆仙繩禁錮著,加之獰惡法劍上帶有“刑戮”真意,唐律的神魂連同他的道軀,一道被斬滅了。

沒有將他抽魂煉魄、煎熬百載,是臨江宗最後給予他的一點體面……

隨著唐律身死,他門下的親傳弟子,還有一眾受過他恩惠的旭日峰弟子,紛紛痛哭出聲,在死寂的氣氛中,顯得格外刺耳!

而這,僅僅是拉開了刑戮的序幕。

金馳念再度宣讀起了刑典敕書,每宣讀一道人名及其罪狀,便會動用一次獰惡法劍,斬掉一顆頭顱。

而他們,則沒有像唐律這般好運了,依照罪狀刑罰不同,會抽出他們的神魂,自有執法弟子走上前來,用養魂瓶收走小心維繫住,日後會懲以不同程度的折磨……直至煎熬過,與他們罪行相匹的時光!

大半日過去,被五花大綁跪伏在地的門人弟子,一顆顆頭顱被斬下,一道道神魂被抽走。

原仙務殿殿主田照泉、原執事殿副殿主、各殿各峰長老、各峰精英弟子、內門弟子、內外門執事等,凡是在這三年內胡作非為、作奸犯科、敗壞法度之輩,通通難逃一死!

一時間。

行刑場上人頭滾滾,血流漂杵;被抽出的神魂鬼哭神嚎,淒厲求饒……

金馳念都殺得有些手軟,場外門人弟子看得有些膽顫。

這番一通好殺,幾乎殺掉了臨江宗聚氣境以上,接近一成的門人弟子!

在臨江宗歷史上,除了仙族、凡俗勢力兩方派系傾軋鬥爭,數次險些傾覆宗門的禍亂,還從未一下子誅戮如此多中堅力量。

不過,在沉墨看來,這場流血是值得的。

要不然,以臨江宗現在的狀況,若是留著這些禍害,縱然回到了外界赤炎域,面對域外強者、禁忌之地及各類邪祟,用不了多久也會自內部開始瓦解,直至分崩離析!

田照泉等人的頭顱,及無頭屍身,很快被執法弟子收拾走,唯有殷紅髮黑的血跡,依舊有些觸目驚心。

剩下的,便是對諸如原核心第四席紀素素,原核心第五席唐廣思、仙務殿副殿主等一眾門人的懲罰,這批人佔了聚氣境以上門人弟子的兩成,或多或少都悖逆了門規,但罪不至死,該懲以不同的刑罰!

為了警示告戒他人,皆在此宣讀對於他們的懲處,並由執法弟子執行。

相比於戮身抽魂的極刑,他們受罰程度算得上輕了;相對的,懲處他們的刑具也變得五花八門,“精彩”了不少!

此時,沉墨已飛上了懸空玉臺。

除太上長老袁鶴鳴、宗主袁青石外,其他人紛紛上前半步,向他作揖行禮。

“沉師弟,宗門風氣敗壞至此,我亦有推卸不掉的責任。是我愧對列位祖師……”袁老祖面露慚色,自省說道。

他這般一說,惹得袁青石及其他未受牽連的殿主,紛紛出言反省自身。

說實話,太上長老袁鶴鳴及宗主袁青石,身為唯二能壓制唐律之人,確實不能說他們沒有半點過失。

但,大環境是這般!

維繫宗門法度,原本就比肆意踐踏、破壞門規,要難上十倍百倍。

而且,據沉墨瞭解,袁鶴鳴閉關不問世事、又大肆抽調門內資源,皆是為了在修為境界上有所突破,好給臨江宗十萬門人尋一條出路。

宗主袁青石,這幾年為了宗門,也算是勞力費心了。

既要平息門內各類紛爭,又要協調人力物力抵禦雙翼飛蛇攻入山河境,甚至連自身修行都有些顧不上。

大局方面,他們於宗門無虧,比秘境內的第三號人物唐律,要好上了無數倍,自然無法苛責!

唯一讓沉墨心有芥蒂的是,宗主袁青石,在其族人袁聖才糾纏趙靈音時,並沒有下重手狠狠懲治他,僅是敲打了一二……

不過,隨著袁聖才、田志宇、田照泉等人以及好幾名參與此事的袁家族人,悉數被誅殺,此事也算是翻篇了!

大不了,日後讓新任執法殿殿主郭巡,多多“關照”袁氏族人。

免得他們再仗著身世,仗著有袁鶴鳴老祖、宗主二人做靠山,便肆無忌憚,又在宗門內做一些欺男霸女之事。

沉墨面色坦然的,接受了袁老祖、宗主的自省。

沉吟半晌後,開口吐道:“此間事了,我等繼續待在山河境內,也沒甚意義。”

“袁師兄,宗主,是時候頒下法旨敕令,讓弟子們準備起來了……”

“秘境內殘存的資源,盡數收刮一番,能帶上的都帶上。此次離開後,不知要過多久方能再進此處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