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訊息傳遍瀾州。

有人歡喜。

有人憂。

“砰”地一聲,曈雲一腳踹在溫雲昔坐著的搖椅上。

“怎麼?”溫雲昔從地上跳起,慌張地四下看,“地震了嗎?”

曈雲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瀾州震了!”

“哦。”溫雲昔晃了晃腦袋,捂嘴打了個哈欠,朝門外走去。

曈雲皺眉,“你去哪?”

不是正在開會麼?!

溫雲昔揉著額角,神情有些痛苦,“我回去睡覺,你們繼續,最後給我個結果就行。”

徒弟們這些時日坐診,累積了不少心得體會,她昨晚將人召集過去,本想讓她們一人說幾句,哪曾想她們抓著機會就問個沒完。

被纏了一整晚,正準備睡覺,又被曈雲拖來了議事廳。

一群人吵吵嚷嚷,跟催眠曲似的,她剛聽了幾句就受不住,直接睡了過去。

“睡什麼睡,桑伏都快進黑石城了。”

曈雲真想一桶水潑過去,火燒眉毛了,還想著睡覺!

溫雲昔靠在門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回來我緊張什麼,我又不需要去接他。”

說完這話,她皺眉擺擺手,“不說了,我回去睡覺,頭疼。”

曈雲一愣,這才注意到她在揉額角。

“你怎麼還沒好?”

搗毀黑林寨時,曈雲和溫雲昔都因為多次強行提速受嚴重內傷,她當時瀕死,被溫雲昔用一顆藥丸救回,瞬間完好如初,將剩餘的黑林寨人解決乾淨。

曈雲以為溫雲昔早就恢復了,沒想到一個多月過去,她竟然還會頭疼。

想起前些天她說過的百萬積分,曈雲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走過去將溫雲昔打橫抱起,“摟著我脖子。”

溫雲昔樂得輕鬆,聽話地摟好。

被曈雲公主抱,是別人羨慕不來的事。

曈雲轉頭看向屋中眾人,“蘇嶠,你帶著他們先討論著,我去去就回。”

秦鈺擔憂地看著兩人離開,她也察覺出溫雲昔的狀態不對。

她轉頭問身邊的巖山,“師父當時傷了哪?”

巖山搖搖頭,他當時重傷昏迷,並沒有看到什麼,只知道曈雲殺了數百人,還將溫雲昔背了回來。

坐她對面的雷漁想了想,道:“我只看到溫神醫衣服上有大片血跡,只是她當時除了臉色蒼白些,沒有看出其他傷。”

秦鈺還想再問得更詳細些,就聽到蘇嶠拍了拍桌子。

“好了,這事之後再討論,現在先想出應付桑伏的對策。”

話題重新拉回。

林婉婉突然道:“我覺得桑府那個神秘人是個突破口,若你們能抓些桑府奴僕回來,我可以將那人身份問出來。”

她這些時日幾乎都泡在地下室中,前幾日就將那個叫楊千的遊醫挖了個乾淨,更加肯定那個神秘人正在攪亂瀾州局勢,已經徹底跟桑伏站在了對立面。

蘇嶠聞言眸子微動,還是搖頭道:“不能再動桑伏的人,至少現在不行。”

桑伏與他那些兒子完全不同,他擁有兵符,只要他下命令,紅月軍必須出動。

以如今這些勢力,要抵擋紅月軍太難。

即便贏了,也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反而給別人做嫁衣。

他們能做的,還是用民心來牽制桑伏,先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林婉婉點點頭,沒再說話。

她也只是提議而已,是否採用,在於他們。

雷漁沉吟了會,開口道:“我覺得可以用山紐族作文章,哈新拉剛奪了他哥的族長之位,還沒坐穩,再加上我們手裡有前任族長的三個孩子。”

蘇嶠聞言眼睛一亮,拍手道:“這主意不錯,我們還可以將事情鬧大些,我寫封信,讓人送去臨王那。”

桑伏是瀾州宣撫使,有責任要維護瀾州安穩,山紐族出現殺兄奪位的事,只要鬧出來,他不能不管。

再讓名義上的統治者宣臨插一腳,指不定能將桑伏注意力吸去大半,調不出精力來特意對付他們。

桑伏肯定想不到,他那地位給他帶去權力,也同時將他禁錮在一個框子中。

曈雲回來,聽到這個討論結果也很滿意,她朝雷漁笑了笑,“算你將功補過,之前那兩次過錯翻篇。”

雷漁聞言一喜,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

蘇嶠見曈雲滿意,便坐到屋中案几前,揮筆成書,一氣呵成。

曈雲站在他身邊,沒注意到自己目光被牢牢吸引。

巖山將曈雲的神情收入眼底,失落地別過頭去,卻與林婉婉擔憂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林婉婉衝他溫婉地笑笑,巖山也跟著揚揚嘴角,心裡的煩悶消減不少。

秦鈺眯著眼打量這四人,品出些不尋常來,但她並未表現異樣,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些人的情情愛愛她不感興趣,既然已經將事情敲定,她也無需再留下。

本想去看看溫雲昔,走了幾步又調轉了方向。

連神藥都沒有治好,她去也無濟於事,還不如抓緊時間多學些醫術,給師父多分擔些。

很快,巖山帶著密封好的信,離開了坪西壩。

他剛離開沒多久,桑伏的大部隊就到了黑石城外。

西城門。

黑石城中泰半百姓站在城門兩側,在煅知縣的帶領下,朝他們的族長躬身行禮。

“恭迎族長回城。”

眾人大喊,他們還是習慣叫桑伏族長,宣撫使這個職位在他們眼中,遠遠不及族長來得好。

佔月族作為瀾州人數最多的族,佔據著東南最肥沃的土地,五年前打敗水依族稱霸瀾州後,佔月族人早就不將別的族放眼裡。

北方的野人,南方的財奴,中間的牆頭草,誰樂意去管他們。

張留行站在人群中,激動得直抹眼淚,桑族長終於回來了,真正能為他撐腰的人,回來了!

豪華的馬車行至桑府門口,車中跳出名錦衣青年。

“啊,是四王子。”

桑淼朝百姓揮了揮手,朝早早出城迎接,卻沒有被召入馬車的桑敖笑笑,躬身規矩地立在馬車前。

“恭請父親下車。”

車簾晃動,桑伏撩開車簾下車,讚賞地看了四兒子一眼,彷彿沒看到立在一旁的其他子女,又朝周圍的百姓揮了揮,這才揹著手朝府中走去。

一行人跟在他身後,在熱烈的吶喊聲中入了桑府。

駕輕就熟的百姓們只顧著走流程,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族長跳動的額角和緊握的拳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