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緋翼vs黑翼（4000字）

莎耶握著長槍，狠狠咬著牙。

特意戴著那樣的面具，是不想讓我看見你現在的臉嗎？

那在你看來，一定無比醜陋吧。

瑪利亞。

面對養育了自己，教導自己槍術，讓自己徒勞找了三十多年的人。

就算戴著面具，身軀被黑火焚燒。

她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做出這種偽裝，又有什麼意義……

“唔…！”

戴著白色面具的墮天使，忽然單手捂住臉孔，發出痛苦的嗚咽，身上的黑火侵蝕著她。

“瑪……”

在莎耶喊出她的名字前，羅維落地攔住了她，對她搖了搖頭。

隨後，轉向被黑火折磨的墮天使。

“只是特意等在這裡迎接我們的無名天使，對吧？”

“……對。”

墮天使忍耐著，極為勉強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只是……看見後輩的天使……感到欣慰……而已。”

莎耶的眼眸顫了顫。

都這種時候了，為什麼還？

羅維回過身，用傳聲首飾對莎耶說道：

「讓她好受一些吧，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

莎耶：“！”

羅維並不知道瑪利亞成了墮天使。

他只是清楚，對方基於某種理由無法與莎耶相認而已。

現在答案水落石出了。

瑪利亞並非自願成為墮天使的。

羅維對墮天使還算了解，她們的墮落必須要揹負某種罪孽，但用黑火這樣摧殘墮落的，聞所未聞。

這種情況下，若是讓莎耶觸動到她內心，強大的背離之力會瞬間反噬，將她燒成灰燼都不是不可能。

因此還是不要刺激她了。

至於為什麼認出她，早在黃金教堂遇見找烈陽神槍碎片的天使，羅維就隱隱有過這種猜測，何況對方還處心積慮地幫他們。

更多的確定來自菲莉卡那裡。

當把一切串起來，羅維想到瑪利亞參與過十八年前的神戰，那時候有機會卻不與莎耶聯絡，同時烏爾斯也對那場神戰有所疑惑，請求他幫忙調查墮天使。

——墮天使。

——工匠會。

——避而不見的引路人。

雖然只是猜想，但此刻親眼見到，總算全部明朗。

瑪利亞身為第三位，與躲藏在更深處，隱藏了千年的那位古老墮天使，必然有著直接的聯絡。

同時涉及到十八年前的神戰，薇彌爾和這其中有什麼關聯，或許也能從對方身上找到線索。

深藏明面之下，這或許是他們能得到的唯一助力了。

但很可惜。

她既時間不多，又被抽取了記憶，在這裡作為試煉者幫助他們更進一步，大概是她認為唯一能做的了。

可羅維並不這麼認為。

凡事都要試過再下結論。

“繼續吧。”

將蒼流之劍握在手中，羅維轉身看向躊躇不定的莎耶。

“身為後輩，如今成長到何種地步，證明給她看。”

“……！”

羅維將手伸向她，解除了莎耶身上囚神契約的全部限制。

緋紅光柱沖天而起，交疊而成的空間被一層層震碎，漆黑的庭院中籠罩上了一片獨有的色彩。

年輕的天使背後，伸開了象徵她自身的緋紅八翼。

天使之力：100%

莎耶在光柱中苦澀抬頭，看見前方羽翼漆黑的墮落身影立槍起身，黑火隨戰意迸發，燃燒著背離世界的力量。

是嗎……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嗎。

將金色長槍斜挎在身後，莎耶露出和對方相同的凌冽神色——雖然她看不到，但對方臉上是怎樣的表情，她一清二楚。

“嵐神殿，聖火高原神殿領，現任首席戰官莎耶·瓦爾基里——”

長槍握緊，八翼同時向外展開，緋紅的光壓進一步碾碎了黑夜。

“前來討教。”

“呵呵……”墮天使俯下身子，將長槍單手斜握在身側，“無名的天使，接下你的挑戰。”

兩人的神壓跨過了某種臨界，阿依凝用氣護住自身，沒有神力的她必須集中精神才能抵禦下來。

這就是莎耶的完全體力量嗎？

雖然清楚她身上存在某種制約，但未免也太……

羅維也不好受，阿忒塔娜的神力源源不絕庇護著他，嘴上露出一個苦笑。

自己是不是把莎耶養得太強了點。

就算讓阿奈凝來，誰強誰弱也不好說，攻擊力和技藝方面應該是劍聖更出色，但力量的底蘊和全能性上，莎耶恐怕更勝一籌。

但無論如何，在伊露絲不解放的情況下，莎耶無疑是他們中最強的。

砰！！

兩把長槍在羽翼帶動下交擊，力量的碰撞帶動了衝擊的環波，遠處的石柱被崩得粉碎。

她們的戰鬥已踏入非人境界，大地在崩裂，空氣在鳴爆，每一次槍刃的碰撞，彷彿有萬鈞鋼鐵在碰撞，打出了嗡鳴的迴響。

莎耶始終在前壓，橫掃、突擊，每一分技藝都來自於某個她認識的天使，而她在三十年的戰鬥中磨練精進了這份力量。

長槍在神格的加持下迸發金紅聖光，兩人的羽翼盤旋交錯，切換著交擊的方向。

“呵……”

瑪利亞在面具下微微低頭，槍身在一剎那纏上黑火，立身揮槍挑擊，擋下這擊的莎耶被遠遠擊開。

“唔！這份力量…！”

莎耶在空中穩住身子，不等對方有所積蓄，如一道緋紅閃電穿刺而下。

「烈光穿閃」！

轟隆！！

地面撞開緋紅的熾流，一道深邃的黑光後至而出，撕裂了爆裂的火紅。

莎耶用翅膀護住身軀，緋色的羽毛在空中飄落，她再次提槍往前，於極短的距離發動了二次衝擊。

「聖槍烈波」！

緋紅再度淹沒了黑光，瑪利亞被撞飛爆裂的中心，立著長槍在地面劃開軌跡，停穩身形，漆黑的羽毛也散落空中。

還是控制不住地亂來呢。

莎耶拖著緋紅之光再度拉近，瑪利亞將槍身一擰，黑火的迸發將莎耶震飛出去，同時腳步發力躍起，將破碎的地面踏得粉碎，長槍直取剛穩住身形的後輩。

兩人在空中發起了連續的攻勢，揮舞的戰技黑與紅交錯混雜，一時分不清誰究竟是誰。

只有大地在被餘波炸得轟鳴作響，落下的威力將庭院不斷摧毀，地面燃燒著黑火，刻下緋紅的聖光，滿目創傷。

還不夠嗎。

莎耶握住長槍抵住對方，利用翅膀的力量將其壓了回去，重重推下天空，並先一步來到下方，與下墜的對方槍刃碰撞。

究竟要打到什麼地步，你才肯停手？

“你覺悟的份量，還完全不夠。”

“什……”

槍擊打斷了莎耶的疑惑，她側身閃開，一道漆黑的焰流貫穿而出，轟鳴在遠處產生了極強的爆炸。

隨之而至的一槍抵在她舉起阻攔的槍身上，裹挾著黑火將她衝撞出去，連翅膀都沒來得及揮動，重重撞上一片殘骸的廢墟。

立著長槍半跪在地上，莎耶剛抬起頭，那漆黑的羽翼如死神般接近了她。

轟隆——！

這一次，兩人的力量碰撞，同時將雙方都震退出去。

“這才對啊。”瑪利亞落在地上，旁若無事地橫握長槍。

“……”

莎耶說不出話，撐著背後的牆壁趔趄走了出來。

明明已經盡全力了，難道要我像對待敵人一樣對待你嗎？

瑪利亞用積蓄的魔力回應了她。

這幅度是……！

“讓我看看你全部的實力吧，”瑪利亞身上的位格越來越拉昇，在槍上浸染了三級神與背離之力的恐怖力量，“嵐神殿的天使。”

“……！”

莎耶深深吸了口氣，她不想去理解這一切。

但如果這一戰就是你全部的期望。

那就讓你看見好了！！

熾烈的紅光籠罩了莎耶全身，槍頭被燒得火紅，綻放真紅輝光。

神格，解放。

將體內平日未曾動用的天使之力盡數激發，這份積壓的磅礴匯聚在槍身上，身後伸展的八翼冒起電閃紅光，在空氣裡劈啪作響。

兩人在同時抬起了長槍。

「絕技·黑翼火裁劫」

「絕技·真紅絕神槍」

莎耶緋紅的眼裡亮起決然閃光，踏碎地表轟然直射而出，與之相對的瑪利亞籠罩在一片黑色閃電裡，兩人在頃刻相撞。

轟——！！！！

庭院裡掀起了一場災劫，露意大喊著逃了出去。

“不要啊啊啊——！！”

她遷躍至外部，看見整個庭院鼓了起來。

隨後——

轟隆！！！！

劇烈的爆炸將內部空間徹底撕碎，膨脹的光球將土地輕而易舉碾為碎屑，造成一個凹陷的大坑。

下一刻，衝擊的光芒直撲天際，火紅與閃耀的光柱抵在天頂，從那裡犁開圓形的巨洞，整個礦洞震盪不止，巖柱與石塊紛紛落下。

“太、太誇張了啦～！”

露意在巨大的落石間左閃右避，眼神始終看向被毀的宮殿方向，不知道他們究竟怎麼樣。

如果不是內部疊加的空間先被破壞，在這裡都不能確定是否安全。

等到震盪逐漸平息，她帶著不確定的神態，朝戰局的方向飛了回去。

場地的中心。

庭院不復存在，犁出深褐色的地表，莎耶跪在地上，雙手扶住插在身前的長槍。

瑪利亞站在她對面，身形搖晃了兩下，手執漆黑的槍刃，面具依然無損，身上的黑火卻盡數消退。

“就這點程度嗎，”她俯視著說道，“看來後輩也就這點程度。”

“你說……什麼？”

莎耶強撐著站起，女武神的戰衣破損不堪，滿是汙跡，破碎的布料在魔力的湧動下飄揚。

“我還沒有……！”

“很好，那就讓戰鬥繼續下去吧。”

瑪利亞舞動長槍，邁起步子再度朝莎耶而來，而後者踉蹌著站穩，拔起長槍也開始加速奔跑。

鐺——！

金色與漆黑的長槍穩穩相撞，從中都能感受到對方意志的力道，瑪利亞在面具下嘴角微微上揚。

如此一來，

就可以心滿意足地死去了吧。

收槍後揚，她帶著滿足的表情繼續揮槍，要用生命完成對最愛弟子的最後一課。

不要停下前進，在那條熾焰緋紅的道路上，成為真正救世的天使。

啪拉——

就在此時，紫色的鎖鏈同時纏繞了她和莎耶的長槍，卡住了雙方的動作。

“就是現在！”

伊露絲現身在一邊，羅維和阿依凝同時從瑪利亞身後的地面現身，一躍而起，一上一下抱住了她。

兩人的手，毫不猶豫地在她身上摸索起來。

瑪利亞：“？？”

羅維在她上半身的手法絕對堪稱肆無忌憚，隔著黑袍也能看見豐腴在被推壓變形，沉甸甸地晃動。

對面的莎耶看傻了。

“找到了。”羅維冷聲開口，從斗篷裡取出一個魔瓶，對準了瑪利亞的胸口中心。

並毫不猶豫撕開她的衣料，按了下去。

“你……”瑪利亞被鎖鏈束縛著愣了愣，低頭看著胸口的黑色水晶逐漸被瓶口吸了出來。

“就算儲存下我的靈魂，你究竟是想……”

“你並非本體對吧？”羅維不去看那暴露出來的潔白，在她背後開口說道，“快告訴我們，你真正的身體沉睡在什麼地方。”

早在之前，他就用共鳴之器確認了這位瑪利亞身上有黑色水晶。

雖然不明白為何她把這幅身軀當作唯一的自己，但哪怕有那麼一絲的可能性……

“原來你知道了……”瑪利亞感慨看了面前的莎耶一眼，卻搖了搖頭，“不要去救我，那不是你們該去的地方。”

“是嗎，那我知道在哪了。”

羅維頓時有了答案。

但他看到自己的手這樣抵在她胸口，手腕不可避免地碰到，臉上無奈撇了撇嘴。

“還有……很抱歉對你做了這種事。”

“呵呵……”瑪利亞神態虛弱地笑了笑，“不用在意，替我好好照顧莎耶。”

黑色水晶被吸附到了瓶子裡，瑪利亞的頭也垂落下去。

隨即，她的身體內燃起了一陣黑火，連帶著黑袍一起燃燒殆盡，從鎖鏈的縫隙裡落下餘燼，只留下那張白色的面具，鏗鏗落在了地上。

伊露絲的鎖鏈鬆開了莎耶，後者踉蹌著站住，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

“怎麼回事？”

羅維將魔瓶用塞子蓋住，拿在手裡搖晃了晃。

“簡單來說，我把瑪利亞的靈魂儲存下來了。”

這原本是為薇彌爾的老師夏緹絲準備的，能在這裡用上倒也算是機緣巧合，所以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打算，等削弱瑪利亞的力量後強行進行收納。

真是的……

不僅要操心你們，還得操心你們的老師。

不過讓羅維微微意外的是。

從瓶子裡傳來的反饋可以得知，儲存在裡面的靈魂容量——

只有一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