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說,我拒絕!”

薇彌爾的聲音沒有任何退讓。

她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她了。

哪怕對方是直屬教會總部的巡禮祭長,而自己只是白港鎮分教的一名正式神官。

她也絕不妥協。

“呵……每次就是因為這樣才有趣。”

馬泰拾起桌上的聖禮長杖,薇彌爾幾乎在同時衝向大門,卻被一道魔法陣彈開了。

“沒用的,”馬泰露出獰笑,“這可是高階祭器佈設的封印,你沒有法杖,一時半會絕對沒法開啟。”

薇彌爾轉過身,朝對方緩慢走去,她知道只有自己做些什麼,才不會被對方逼進死角。

想想,想想,薇彌爾!

你能做到什麼!

“我要確認你的聖職法印。”她忽然開口說道,同時眼神不動聲色掃過沒有結界封印的窗戶。

“呵,我手持三寶權冠的法杖,還需要證明什麼?”

“那也有可能造假,既然你隸屬總教直接管理,教皇大人的手令才能證明你的身份。”

沒錯。

我要拖延時間。

馬泰露出沒辦法的笑容,從袖子內側取出一道金紋聖印,上面銘刻的祈願之徽貨真價實,不可能造假。

“如果你是在拖延時間等救兵,那我很抱歉告訴你,莫妮卡今天之內是回不來了。”

薇彌爾凝了凝神。

她沒有在等莫妮卡主教。

傳送水晶和傳聲頸環受到了限制,沒有約定,沒有提醒,除了昨天,更早一次的見面在五天前,那個人能感應到她處在危險當中嗎……

看到馬泰往前走了一步,薇彌爾收回思緒,凝視道:“你是否有預先進行過三道淨瓶的洗禮,如果我真的是聖女,我認為你沒有資格在不進行洗禮儀式的前提下觸碰我。”

馬泰露出恍然所思的表情。

“哦,對對……是有這回事,我這就去。”

當他轉身的一剎那,薇彌爾毫不猶豫朝窗戶衝了過去。

“你以為我會這樣說嗎?”

“!”

唰啦啦啦——

少女的身體猛的一頓,抬起頭,自己的左手被空間伸出的銀色鎖鏈給纏住了。

馬泰帶著陰險的目光看著她。

“可惜,你的小聰明這樣也就到頭了。”

薇彌爾驅動著體內的魔力,用力扯著鎖鏈,手腕磨出了深深的血痕,可依然無法掙脫。

馬泰揮舞法杖禁錮了少女另外一隻手,在他不慌不忙靠近的時候,薇彌爾卻詠唱完了剛才一直在默讀的高階魔法。

“「溺亡之水棺」!!”

譁——

高位水元素構成的箱體瞬間包裹了她,這原本是用來限制單個敵人的攻擊魔法,但她選擇了對自己使用。

因為在這種情況下,這是最難以解除的術式。

“該說你是聰明還是愚笨?”馬泰嘖嘖搖頭,“雖然這樣一時令我沒有辦法,但這麼點空間的水夠你呼吸多久?人是不可能主動把自己溺死的,等你的求生本能甦醒,潛意識就會不斷想要解除術式。”

他走到離水棺五步的距離,開始詠唱咒毒術式,這能腐化她的力量,加速她術式的瓦解。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薇彌爾用毫不動搖的眼神俯視他。

“你無法威脅一個被威脅的人。”

在與那個人的約定中,連和其他異性過多的交談都被禁止,肢體接觸的可能性更是被扼殺在搖籃裡。

他怎麼可能允許,不,就像和瑪莎說過的那樣,是自己根本也不會允許,有其他的男人膽敢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

猛的嗆了一口水,薇彌爾捂緊自己的嘴,再度開始令魔力翻湧。

我絕不會放棄的。

因為我相信你。

相信你會來!

一定會來!

沒理由的相信!

凝神詠唱,高位水元素的棺材再度將她籠罩,帶進來的空氣令她得到了片刻喘息。

沒錯。

薇彌爾的眼神堅定下來。

哪怕魔力透支,讓元素暴走,我也要再發動無數次「溺亡之水棺」,哪怕過去一天一夜,兩天兩夜,一直堅持到你來為止!

不就是遵守你訂下的規則,我早就已經輕車熟路過無數次,讓你拿我沒辦法了!

渴望的光芒在少女眼中亮起,她發出一陣聲嘶力竭的嘶嚎,只願自己的聲音能跨越千萬個阻礙,直直傳進那個人心裡。

隨後,她重新維持住了平靜,為自己附上了第三次「溺亡之水棺」。

“何必做這種無用的抵抗,你真以為在這種情況,會有什麼人膽敢違抗巡禮祭長的權威?”

馬泰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沒用的,你已經是籠中小鳥,不會有人來救你”

啪啦啦。

眼前的一切變得如此緩慢。

清脆的響聲。

碎裂的彩繪窗戶。

藍色的閃光。

蒼色的火焰。

水色的斬痕。

以及。

比玻璃碎片更先落地的黑髮少年。

空氣在剎那間凝滯了一瞬,羅維看都不看途中被自己斬斷左手的馬泰,揮劍斬開禁錮少女的水棺。

“抱歉,我來晚了。”

落進對方懷裡,少女臉上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淌著血的聲帶,發出一聲連女神聽見都不會坐視不理的嗚咽。

“嗯……”

將薇彌爾平放在地上,羅維提著燃起蒼藍色火焰的劍刃,冷冷轉過了身。

肅殺的劍氣,令屋簷顫抖,紙張飛舞。

馬泰被斬擊斷臂猝不及防,差點認為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但他立刻用魔力拾起了法杖,瞬發濃縮的尖刺冰錐。

唰——

羅維以最高速朝冰錐迎了上去,一劍將其斬成一圈圈碎屑,而他本人則無視這些迎面而來的零散冰尖,在圈環中長驅直入,一劍斬飛馬泰的右手。

“不可……能……”

這麼胡來的行為,竟然頂著魔法進攻!

羅維無視身上傳來的痛覺,臉色像千年的冰川,空洞的眼神如同深淵。

馬泰蠟黃的長臉上頓時流露驚恐,開啟了序列法陣就要藏匿其中,卻被羅維掏出破魔匕首撕開,一把揪出來摔在地上。

當馬泰翻滾著在地上回過身。

一雙彷彿能弒殺神明的無情褐瞳,近距離猙獰瞪視著他。

“!”

馬泰嚇得連話都不會說,強行發動閃身魔法轉移到門後,又被揮舞著魔神劍的羅維一劍砍碎結界,踹開門跟了出來。

大廳裡的教會成員和巡禮官全都驚呆了。

巡禮祭長滿身是血在地上爬著,提著劍的黑髮少年如死神般跟在身後。

“站住,你是什麼……”

唰。

血液噴濺,攔住的巡禮官直接從肩到腿分為兩半。

所有的巡禮官全都後退了一步。

無人敢攔。

馬泰被羅維用劍挑住後背,扔向了教會大廳的正中央。

“放心吧,我今天不殺你。”

羅維走了過去,用看螻蟻的眼神在他身上坐了下來。

“左還是右?三,二……”

“什麼?”馬泰驚恐得一時沒反應過來。

“一。”

羅維一劍扎進了對方右肩。

“左還是右?三,二……”

“左!左!”

羅維一劍紮在了對方左腿,馬泰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叫。

“左還是右?三,二……”

……

不止巡禮官,就連當地教會成員看到這一幕也絲毫不敢發聲,這樣的遊戲無論回答還是不回答都會被刺,馬泰只有選擇方向的權利,卻無法選擇是肩還是大腿,倒數結束劍刃必定如約而至。

教會的大理石地板上到處都是馬泰掙扎的血跡,就在眾人以為這位巡禮祭長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黑髮少年連續施展了好幾個治療術,為馬泰治好了傷口。

然後重新開始。

“左還是右?三,二……”

馬泰的精神崩潰了,他哭著鼻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然後就感覺到對方一劍切下了自己重要器官的左半邊。

“——!”

“左,還是右?三。”

噗呲。

“——!!!”

這回羅維只數了三,就斬掉了對方的另一半。

馬泰疼到發腫的眼裡滿是血絲,翻著白眼鼻涕橫流:“你為什麼只數了三!”

羅維眼神裡毫無光亮,“我沒說過我要遵守遊戲規則。”

“嗚!嗚嗚!”

馬泰發出了絕望般的嘶叫。

“既然你不喜歡這個遊戲,那我們換一個,”羅維冷冷俯視著對方,“你為什麼來白港鎮?”

“做出這種事情,你就不想想後果嗎!我可是教皇直屬的巡禮祭長!”

到了這種時候,馬泰只能嘗試用這種方式威脅對方。

然而羅維毫無波瀾的看著他。

“在某些事情上,我從來不計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