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塊五,這可不是個小數目!”一大媽也忍不住看了一大爺一眼,很快三人從一大爺家出來,去了後院進了許強屋子。

一大爺是個聰明人,一見地上那淡淡的泥腳印就猜出是誰幹的了。

一來,現在大冬天的,院子裡眾人洗漱完了,都會把汙水倒進下水道,除了賈章氏一個人懶得多走幾步,一出門就倒水,這泥腳印一看就是她剛倒水沒多久被人踩的。

二來,大院的門雖然還沒落鎖,但已經關上了,要是有外人進出,三大爺肯定能知道,錢是剛剛丟的,只能是院裡人乾的。

三來,地上這腳印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滿院子裡除了棒梗有點小偷小摸的毛病,也沒有其他人了,不過棒梗以前只找柱子家,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

“強子,這個事情你想怎麼辦。”一大爺嘆了口氣,也不走了,乾脆坐在單人床上說話,一大媽站在自家老爺們面前,臉色也難看的厲害。

這可是十來塊錢,要是報了派出所,棒梗連少管所都不用進了,直接就要蹲籬笆子,起碼十年起步。

“一大爺,這事兒一看就是咱們院子裡孩子乾的,要不然也不會只偷錢把票剩下了,這都住了十幾年的老鄰居,我也不想弄的太難看了。”

許強斟酌著說了一句,他也知道這錢肯定是棒梗偷的,如果鬧大了得罪秦淮茹一家他倒無所謂,主要是一大爺心裡也不得勁兒。

畢竟,院子裡出了個偷兒,要是傳了出去,一大爺這個管院大爺臉上也沒光,許強自己做的那點事情自己知道,要沒人舉報還好,要是真有人舉報保衛科過來查,弄的難看不說,以後這錢也崩想掙了。

“您是院裡的一大爺,德高望重,所以事情一出我就先去找的您,我也沒什麼其他要求,誰拿了我的錢,明天晚上之前給我還回來就成,我權當沒發生過。”

一大爺聽許強這麼說,緊繃著的心頓時就放鬆下來,棒梗可是他內定的給自己兩口子養老的孩子,如果真出點什麼事情了……

“成,強子你放心,明天晚上之前錢一定給你送回來。”一大爺立刻拍著胸脯答應下來,也沒跟許強多說,急匆匆的回去了。

只不過,剛過垂花門,看著賈家那屋烏漆嘛黑的一片,一大爺腳步一頓,覺著這個事情趕早不趕晚,拐彎就往賈家去了。

“老易。”一大媽叫了一聲,這黑燈瞎火的,他一個大男人上寡婦家,萬一傳出去了,好說不好聽啊。

易忠海也回過神來,立刻意識到自己有些孟浪了,隨即拉著一大媽沉聲說道:“你跟我一塊兒去。”

賈章氏和秦淮茹雖然已經躺下了,但還沒有睡著,全都在被窩裡沉默著,小當和槐花已經睡著了,外屋的小床上,棒梗手裡攥著十二塊五毛錢,興奮的完全睡不著。

“砰砰砰,砰砰砰。”聽到有人敲門,賈章氏和秦淮茹同時睜開眼睛轉頭朝門口看去,卻聽外面有人開口:“賈嫂子,淮茹,是我,一大媽。”

賈章氏和秦淮茹對視一眼,雖然不知道這個點了一大媽上門來幹什麼,但秦淮茹還是起身披了件衣服,下炕去開門。

經過外屋的時候,見棒梗正用被子蒙著頭呼呼大睡,秦淮茹走到門口開了門,見一大媽正站在門口,身後還站著一大爺。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不過天空中還掛著一輪彎月,秦淮茹看見一大爺的臉色在月光的映照下難看的厲害。

“一大爺也在啊!”秦淮茹心底萬分詫異,不過還是出聲說了一句,提醒裡屋的婆婆一大爺也來了,而她則把兩人迎進屋子裡。

賈章氏一聽一大爺也在,知道這肯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趕緊穿好衣服出來招呼,秦淮茹也趁機進了裡屋穿戴好了出來。

賈章氏已經點起了煤油燈,秦淮茹張羅著要給一大爺和一大媽倒水,卻被一大爺攔住了,他黑著臉三言兩語把許強丟了十二塊五毛錢的事情說出來。

賈章氏一聽這個頓時就炸毛了,立刻冷著臉壓著聲音怒吼:“誰說的,誰說是我家棒梗偷的?誰看見了?”

棒梗本來就沒睡著,聽一大爺上門是因為許強家裡丟錢了,心底頓時慌亂起來,不過又聽有奶奶給他撐腰,頓時又放下心來。

一大媽站在一大爺身邊面無表情,一句話都不說,她年輕時就跟賈章氏不對付,這麼多年從來不上賈家的門,要不是今兒出了這麼個事情,估計到嚥氣的那一天也不想上她賈家的門。

秦淮茹一聽許強丟了錢,又聯想到晚上棒梗剛洗漱完趴在玻璃窗後面瞅了半天,急匆匆出去又很快回來,連痰盂都沒順手拿回來,哪不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這會兒一臉慘白的站在棒梗的小床邊,心裡邊亂糟糟的,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十幾塊錢,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萬一報派出所了,抓住了可是要蹲籬笆子的,她一個寡婦帶著三個孩子死死守著賈家不改嫁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指望著棒梗以後長大能有出息了,她也就熬出頭能過上好日子了?

一大爺非常瞭解賈章氏,老賈剛死的那兩年,賈章氏一個寡婦拉扯著東旭日子過不下去,街道有個劉婆子上門,讓她做個半掩門,賈章氏被逼的沒辦法,帶著東旭上門給一大爺磕頭。

一大爺當時看著孤兒寡婦可憐,老賈跟自己關係又挺好,實在不忍心,就出手幫了一把,當時一大媽也看著他們孤兒寡母的可憐,經常裡裡外外的幫襯著。

結果,賈章氏最後竟然纏上一大爺,再加上老賈臨終時也託付一大爺好好照顧自己妻兒,於是乎就把賈章氏照顧到自個兒炕上,把東旭照顧成自己徒弟。

那些年,一大媽不是沒跟賈章氏明裡暗裡的較量過,但基本都是賈章氏技高一籌,這也是一大媽為什麼不願意再上賈家門的原因。

這些事情,一大爺這個旁觀者看的一清二楚,再加上賈章氏那股難纏勁兒他也是親自領略過,因此這麼些年,也是能不招惹這老婆子就不招惹。

不過,今天這個事情,一大爺知道許強這是給自己留了臉面,如果處理不好,那以後傳出去自己臉上無光不用說,在許強那兒,乃至整個院子就再沒什麼一大爺的威嚴可言。

“許強家地上,到現在還有幾個泥腳印呢,要不然我們拿著棒梗的鞋去比對比對?”

一大爺冷冷瞥了賈章氏一眼,那眼神就跟刀子似的,賈章氏還是頭一次見一大爺這副要吃人的模樣,下意識的就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