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中一聽人是要帶到會議室,不知道為什麼,心頭突然閃過一絲不好的感覺,不過想想自己的後臺,他的這個念頭很快就消失。

一行人很快進了會議室,只見楊廠長、李副廠長、林副廠長、權書記四個大領導竟然全都在。

然後是辦公室主任曲中直,人事科科長呂良,總務科科長龐國嶽,物資科科長孫永平,保衛科科長唐國強,宣傳科科長龐學凱等一眾領導。

再然後是幾個權利不小的副科級,比如辦公室副主任汪元飛,總務科副科長柳桂榮,物資科副科長林長棟,保衛科副科長藍立華等等。

因為來了這麼多領導,所以這一次的審問並不像以往的形式,一眾領導坐在下面,許強被帶到最前面站著面對大家。

許強剛剛被站好,兩個糾察隊的也押著秦淮茹進來了。

秦淮茹雖然平日裡很有幾分小聰明,但一聽自己被人舉報了,頓時嚇的臉都白了。

從車間到辦公室這一段路,腿軟的都走不動路,完全是被人半拖半拉過來的。

一進會議室,發現竟然坐了這麼多領導,一顆心更是跳的跟擂鼓似的,完全低著頭不敢看人。

主持此次特殊會議的是辦公室曲主任,見人都來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跟眾人把情況簡單介紹了一遍。

不理會一種領導幹部心思各異的表情,他直接進入主題,抬頭看向許強問:

“許副科長,對於舉報信上的這件事情,不知道你有什麼想解釋的?”

許強面無表情的搖搖頭:“我沒什麼好解釋的。”

曲中直有點懵,這一句整的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接才好,好在保衛科科長唐國強給他解了圍。

唐國強抬起眼皮看向許強,冷冷的開口問:

“許副科長,剛才舉報信的內容你也聽到了,你說沒什麼好解釋的,是承認了這件事嗎?”

曲中直心底暗自鬆了口氣,心說這年輕人行事就是跟他們這些老傢伙不一樣。

許強抬起頭來,目光看向面前的一眾領導,直接開口問:

“楊廠長,李廠長,林廠長,權書記,各位領導,我能不能申請跟舉報人面對面對峙?”

眾人一聽許強這麼說,全都有些意外,正常情況下這種事情是不被允許的。

畢竟,人家匿名寫舉報信,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身份。

不過,此次“會議”楊廠長也來了,所以這個問題自然就落在楊廠長頭上了。

楊廠長略一沉吟就緩緩開口問:

“許副科長,可以說說你想對峙的原因嗎?”

許強聞言,特地扭頭看了一眼附近站著的劉海中,這才開始說話:

“我想問問那位舉報人,為什麼憑我借給秦淮茹三十塊錢,就能確定我跟秦淮茹有不正當關係?”

眾人一見許強剛才的舉動,就知道這舉報信肯定是那糾察隊的寫的,不過有點摸不清許強整這一出到底是想幹什麼。

楊廠長也跟著許強的目光朝劉海中看了一眼,劉海中感覺廠裡的一把手大領導都在看自己,下意識的想要挺起胸脯。

可惜,雙腿軟的就跟麵條似的,壓根不聽使喚。

楊廠長又把目光落在保衛科龐國強的臉上,開口問:

“龐科長,對於這方面的業務我不大精通,以往有過這樣的案例嗎?”

在場眾人哪個不是人精,哪個聽不出這句話的真正意思是:

如果以往有過這樣的案例,那就可以讓舉報人過來對峙,至於是否真的有過這樣的案例,那還不是唐科長一句話的事?

畢竟,在場眾人誰也不可能因為這麼點事情,去查閱保衛科以往的資料吧?

這分明是已經答應了許強的要求,詢問唐國強不過是為了避免落一個“獨斷專行”的名聲罷了。

唐科長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本正經的回答:

“楊廠長,以往這樣的案例在咱們軋鋼廠也是有的,保衛科會綜合考慮當事人的情況來判斷是否需要雙方對峙。”

楊廠長點點頭:“那麼眼下這種情況,是否符合雙方對峙的條件?”

龐科長抬頭朝許強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點頭:

“這一次的舉報信中,是舉報許副科長和秦淮茹同志存在不正當的關係。我們在處理這型別的案件時,如果沒有抓個現行,都會要求舉報人現身說明具體情況,提供線索,再由保衛科去調查。”

楊廠長再次點頭,扭頭朝左右看了一眼,正色說道:

“那接下來大家表個態,認同許副科長要求的請舉手。”

話音落下,楊廠長第一個舉起了手,其他人見一把手都舉手了,他們自然也都跟著舉手。

楊廠長看了曲中直一眼,曲中直會意,說了一聲“全票透過”之後,又意有所指的補充了一句:

“當然,關於舉報人的身份,在坐的所有人,全都會守口如瓶。”

劉海中的雙腿明顯哆嗦了一下,額頭上已經沁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一直惴惴不安的秦淮茹聽到這兒,總算是放鬆了一些,知道有許強在,劉海中這屎盆子應該扣不到自己頭上。

與此同時,心底不由暗暗罵起了這老傢伙,臉上雖然帶著一副惴惴不安、楚楚可憐的模樣,但心底已經在算計回家以後的事情了。

事情確定之後,在場不少人臉上表情各異,有的是詫異楊廠長竟然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偏袒一個副科長。

至於孫科長、唐科長、李副廠長等人對此結果早就已經瞭然於胸。

不說別的,單說許強這弄物資的能力,上到一把手,下到他們這些幹部,哪個沒沾過他的光?

以林副廠長為首的幾人,臉色卻是非常難看。

林副廠長、林長棟幾人全都是老油子,哪看不出楊廠長這是在偏袒許強?

唯有劉海中看不清眼前的局勢,從剛開始的侷促過後,臉上已經有了幾分躍躍欲試的表情。

他意識到,眼前有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只要他把握住了,讓在場的領導將他記住,那未來在軋鋼廠當個頭頭腦腦的,簡直不要太容易。他這麼多年來的心願就可以一舉達成。

可惜,劉海中想不到的是,現場的領導確實把他記住了,但跟他想象中的記住完全是兩碼事。

畢竟,大家都是當領導的,誰私底下還沒有點齷齪的事情,要都像劉海中這老傢伙這樣舉報,那以後還怎麼開展工作?

至於說什麼嚴重的生活作風問題,那完全是扯淡。

舊社會那三妻四妾還不是常事?

再說了,你情我願的事情,怎麼叫嚴重的生活作風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