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起幹一杯後,沈金園笑著站起來,端著酒杯道:“我這個人好看個電視劇什麼的。當年王志聞演的一部電視劇裡有首詞,我印象很深刻。

本是後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經閣半卷書,坐井說天闊。

以我的資產、地位、層次,今天能夠有幸和幾位同坐在一起喝一杯酒,實在是機緣巧合。也是借咱們市的東風。此刻,我是真有‘坐井說天闊’的感受啊。

這杯酒預祝大家能夠達成合作,合作愉快。我去外面等著。”仰頭喝杯酒,笑呵呵的離開。

這番話說的很到位,瞬間把沈金園的個人形象給立起來:一個有文化的商人。

井高對沈金園的印象更深,他受趙教授的影響,對沈金園的印象很不錯。但此時也不是結交的時候,耐心的等待著。既然是任、黃二人請他來談合作,理當有他們先開出條件。

任軒估摸著“施壓”也差不多,笑著開口:“井總,那我就直說了。市裡對咱們容城的中小紡織企業重組有三個要求:就業,產值,環保。核算下來,每年的利潤能到5%就算是好的。你開價8個億,直接溢位17%。這根本沒有利潤,讓我們很難做啊。”

井高抿口紅酒,反問道:“任會長的意思?”

任軒點起一顆煙,輕輕的吸一口,意有所指的道:“井總從京城來,人生地不熟,有些事情會辦的不順暢,不考慮退出競標?”

井高呵呵一笑,道:“任會長,剛才我還和蕭領導聊過這方面的事。市裡、縣裡都會保證經商環境,協助推進重組。我對進入紡織產業很看重。”

任軒頓時啞口無言。井高是信他的話,還是信政府的話,這不是明擺著嗎?

任軒看向黃明遠。

黃明遠微微皺眉,低聲道:“你們都出去一下吧,我和井總單獨談談。”

...

...

眾人都退出會議室,會議室裡,還瀰漫著美食、美酒的味道,但情緒微微繃著。

呂剛玉離開時,輕輕的拍拍井高的手臂。情緒有點複雜。京中來的黃少,明顯是有備而來。

井高輕輕的點頭,擱在餐桌上的手機輕微的震動兩下。他拿起來看了看,是謝望真的微信訊息。

“井總,剛打聽到的訊息。目前有意競價的三家:中潤,紡協,馳捷。還有幾家中型企業準備聯合起來出價。預估會冒出兩三家來。”

井高不動聲色的將手機放下。說起來,中潤公司在這場競標中其實已經取得領先!無非就是再加價而已。他只需要應付好眼前的“盤外招”即可。

黃明遠沉默了一會,徐徐的道:“井總,其實我們倆還有點淵源。你手裡的兩個公司都是從我這裡買的。當時是由李偉代持。”

他早早的來容城準備這場收購,方方面面的關係都理順。中潤公司今天下午以黑馬之姿殺出來,他立即就拿到中潤公司的資料,知道井高這個人。

以他的層次,是聽不到京中的傳聞的。能來容城這裡,是好友範少的提示。

所以,在這三四個小時之中,他已經將井高洗底。和馬胖子得出的訊息大同小異。但他耗時更短,足見範少的實力比馬胖子強太多。

從已知的資訊來看,井高看起來很有錢。但底細不知道。所以,嚇唬不住、施壓不成,他準備改變策略。

井高哪裡知道黃明遠的想法。乍一聽聞,頓感驚訝。他是真沒想到這麼巧!原來他就是李偉口中的“黃少”。話說他坐在這裡和黃明遠對話、談判,是不是也意味著他的社會地位在上升?

井高思維略發散,隨即自嘲的一笑,收回思緒。

黃明遠緩和一下氣氛,沉吟的道:“我看井總態度很堅決,想必也是聽過京裡的傳言:容城這裡可能要建新城。”

所以,拿下容城中小紡織企業的重組權,其利潤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拿到土地。這些大大小小的紡織廠,其土地面積加起來不下三千畝。

只要能更改用途,即便是合法的補齊差價,如果要建設新城,依舊能賺的盆滿缽滿。

井高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自入容城以來所感受的不合理的競爭強度,在此時終於是解開面紗!

他知道個鬼的訊息哦。黃明遠似乎作出了某種錯誤的判斷,從而透露出關鍵的資訊給他。

井高這些天的“神豪修煉”總算起到作用,臉上不露聲色,拿起酒杯喝口紅酒。

他水平還是次點。新手期嘛!真要是老奸巨猾,演技如神,他現在連酒杯都不用拿。

黃明遠仔細的觀察著井高的反應,但沒有發現端倪,似乎井高早知道這個訊息,再丟擲一個重磅訊息:“

井總,我聽說你和景和會所的董陵溪走的很近。你要小心!她一個沒有背景的女人能混得風生水起,背後站著的男人是趙倉龍。”

站著?也可能是跪、騎啊!井高笑笑,道:“趙總?”

黃明遠點頭,神情不自覺的流露出鄙夷,厭惡的道:“一個和自己發小的妻子上床的人,你覺得他品性如何?你小心點。落在他手裡破產的人不少!”

我去。真他麼的會玩!井高心裡搖頭,舉杯致意:“黃少,謝謝。”

黃明遠頓時就笑起來,他打了這麼久的感情牌,總算是換來井高一句真心實意的感謝,道:“

說正事。既然井總不願意退出,那有沒有興趣我們雙方一起合作呢?任會長在當地有人脈,有資源。我們兩方出資金,對半分股份,足以把這個新的紡織集團做大做強。”

井高微微一笑,態度明確的拒絕道:“黃少,對不住。我打算單獨做這個專案。”

如果是普通的商業專案,井高其實願意合作的。他這個人的性格,不觸犯底線的情況下,還是願意與人為善的。更何況剛才聊的非常好。

但是,他來容城是有明確的目標的。那就是要介入、掌握一個紡織集團,將之做大、做強。從而獲得相應的社會地位、權勢。所以,他不會退讓。

一個人必須要明白自己需要什麼,那些事可以讓步,那些事必須一步不退!

他來容城的動機,和競標的對手們有本質的區別!

黃明遠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你麻痺的!你翻臉比翻書還快呢。陰鬱的看了井高一眼,態度生硬的道:“那今天就談道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