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乃也是沒辦法。自己留著無用,惹事的妹妹也一定得帶走。

她們姐妹是假姬武士,除了斯波義銀,武家裡就認前田姐妹可靠。不讓利家來幫忙,還能怎麼辦?

何況義銀走之前曾說過,前田利家值得信賴,有事相求可以全力支援。這話反過來想,自家有事,自然也可以全部託付給前田利家大人,不是嗎。

利久不似陽乃這般想。陽乃是假姬武士,武家的事哪有她想得如此簡單。這代官一事到底如何,她還是要去清洲城問問利家的意思。

另外,織田殿下又會如何看待此事?會不會將前田家牽扯得更深,為織田殿下所不容。

自己遲早要被母親打斷腿,利久想得腦袋疼,苦笑連連。

“這事我接了。”

在清洲城前田利家的小屋裡,利家平靜得回覆前來詢問的利家。

因為她之前犯事,原本扶搖直上的仕途起了波折,這會兒住的還是當初摁倒義銀的小房子。

其實這事遠比利久想得還要嚴重。利家剛回了母衣眾這織田信長最為親近的部屬,其中瞭解的隱秘何止外人知道的點點滴滴。

只要她今天答應了,明天就得從母衣眾滾蛋,信長的信任不會給予兩次。即便她前田利家鞍前馬後從小跟到大,這點情義在權利面前也一文不值。

不過她已經不在乎了。

利久看著毫不猶豫的妹妹,一時感慨。

“想當初你還不大,意氣風發要出門追隨織田殿下,母親還覺得家裡就屬你最有決斷。現在為了一個男人,連前途都丟棄了。

想想以後回家,母親大人是打斷我這個說客的腿,還是打斷你這個痴人的腿。”

利家笑著說。

“這些天在熱田神宮看書,的確是想通了許多。

外面都說我是為了義銀君才殺人遭罪,其實是我給義銀君惹了大麻煩。

那種無恥小人哪能入了他的眼瞼,又如何能害得了他。只是我自以為是才有了這般下場,還連累他遠走京都如今前退兩難。

我前田利家對不住斯波義銀。在他安安穩穩回來之前,我會替他看好這份家業。別說是前程,就算是拼了性命也是應該。”

利家看了看平靜的妹妹,只覺得她比去熱田神宮前還要衝動,不由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我前田家上輩子欠了主上多少錢糧,這姬武士一個個都只曉得他,不曉得母親,家族。

利家,你不會是和主上。。”

利久左手食指拇指做圈,右手食指點了點,抬抬眉毛表情略帶猥瑣。

利家白了她一眼。

“我現在可是斯波領的代官,說起來也是你的上司。你如此汙衊主上與上司,不怕挨刀子嗎?還是覺得我和利益一樣是個傻子,好隨便耍弄。

對了,這招你對利益用過沒?”

利家又不是利益那個小傻瓜,被利久一招就整得方寸大亂。反手繞回了利久養女的身上,讓她抿抿嘴無話可說。

只是不動神色間,摸了摸手邊的榻榻米,心中緬懷如何能讓利久知道。

夏天了,天氣開始漸漸悶熱。好在義銀的傷口已經癒合得差不多,在中庭看看花吹吹風,也自在。

享受著難得的悠閒,他腦子裡卻想著該去幕府覆命了,然後回尾張去。

最近的形勢很不錯,幕府的幕臣的確是趁火打劫的好手。

她們早忘了之前勸解將軍冷靜的說辭,擺出六角義賢乃武家之敵,人人得而誅之的架勢,連續對六角家發出申飭。甚至配合了將軍的動員令,山城與南近江一線兵鋒再起。

六角義賢內有後藤賢豐逼宮,外有幕府將軍,淺井長政虎視眈眈。想團結的進藤賢盛與蒲生賢秀一系家臣又因為合戰損失慘重對她起了惡感,模糊了態度。

內憂外患之下再也堅持不住,將家督之位傳給女兒六角義治,退位掩藏於幕後去了。

這下子近江國南北兩位大名家督都算是被斯波義銀給折騰退了位,讓他威勢更盛,眾人側目。

而六角家還在幕府的脅迫下,勉強同意幕府在琵琶湖與瀨田川河湖交匯處修建坂本城的要求,讓幕府進一步侵入控制了南近江入京都的商路。

建城設卡繳稅,其中又能賺取多少稅金利益。幕府眉開眼笑,同意調停六角家與淺井家的戰事。

其實此時的淺井家已經打不動了,幕府也因為三好侵襲只是虛張聲勢。

可六角家自己撐不住,只好對外妥協,除了失去北近江三郡又在商路上被狠狠切了一刀,損失更大,不知道之後家中還要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利益的餅子越做越大的時候誰都是你好我也好。等到手的好處少了,為了爭搶剩下那幾口多少姐妹要反目,大家都等著看六角家的笑話呢。

要不是三好家的威脅在側,幕府絕不會如此輕易放過六角家。這幕府將軍打六角家叫事兒嗎?哪代將軍沒打過!

足利義輝這些天總算是嚐到了一點將軍榮耀的味道。幕府中幕臣們馬屁如潮,幕府外淺井六角爭相跪舔,如此威風才叫做將軍嘛。

作為此戰最大的功臣,義銀已經得意洋洋,這下子可算是混出了頭。近江國武家皆稱呼御前,藤堂眾雖然免了錢糧,可身份放在那裡。

自古萬石領主可稱大名,再小的大名那也是大名呀。將軍開大會總有個座位,門邊角落蹲著那也是屋內!多少武家幾輩子都求不來一犄角旮旯的。

這不,淺井家傳來訊息,幕府要自己回京述職。

“明智姬,為什麼幕府不直接派人來佐和山城聯絡我,要透過淺井家轉達?”

這事雖然不大,但總是讓人有些疑惑,義銀不得不找自己的智囊問問。

“也許是不知道主上的所在之地,怕耽擱了時間,讓淺井家轉達也是一樣。”

明智光秀的答案聽起來的確是那麼回事,義銀也是連連點頭。

“是這個道理。離開尾張已經好久了,這次辦完事可算是能回去了,也不知道家裡情況如何。”

義銀在庭院中樂呵呵地說著雜事。

一旁陪著的明智光秀面帶笑容,一邊點頭,時不時還湊趣地說上幾句。

義銀這些天放下心事,輕鬆了很多。只是看明智光秀一臉發自內心的笑意,總覺得心裡有些毛毛的。

錯覺吧,我都功成名就了。這次出戰賺回來一大把籌碼足夠嚇唬人,還能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