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嘛,誰沒有衝動過一次。特別是老實人,衝動起來能把大夥兒都嚇死。

天守閣中,信長的面前正坐著前田利家。愛智十阿彌的屍體已經被收斂,信長也懶得再去看一眼那個給她惹出大麻煩的白痴。

都說男女結合是為了後代,同性才是真愛,可信長只在乎現實。

現實是,這愚蠢的東西給她帶來了扎手的麻煩。

前田利家對罪行供認不違,並拔出刀拉開衣服準備切腹贖罪。

信長怎麼可能讓她切腹,惱怒得奪下她的刀,讓左右將她關起來。

從道理上來說,愛智十阿彌是信長的小姓,被害的地點還是信長的天守閣,做出這等事情的利家切腹自害沒什麼問題。

可利家是一個人嗎?她殺十阿彌是因為十阿彌在信長面前挑撥主君與直臣的關係。

如果因為這種事讓利家切腹,直臣團會怎麼想?她信長昏庸嗎?

利家是從信長任那古野城城主時,跟隨玩耍的野孩子團一員。

不說直臣中的丹羽長秀和池田恆興,信長提拔的中低階姬武士大多是那時候跟隨的兒時玩伴,是她麾下最忠誠的中堅力量。

為了一個玩物弄死利家?那死的是利家嗎?死得是自己籠絡多年的人心!

另說,這次事發起因源於十阿彌汙衊斯波家前田家背主私下聯合。

這種家臣間串聯的事情還少嗎?信長裝作不知道,等用得上的時候正好拿出來敲打敲打這些武家,豈不美滋滋?

現在事情攤開在臺面上,讓信長怎麼下臺?真的懲治兩家?

斯波家和前田家是她親自站臺宣傳的忠臣。在家中內戰時,堅定站在她這邊,被升遷入直臣團。

現在說這兩家不忠?圖謀不軌?打的是誰的臉?信長自己都感覺腫了!

都是十阿彌這個蠢貨,將事情弄得一團糟。

利家也是個呆子,你私底下弄死十阿彌就是了,硬要明目張膽動手。弄死了還要來請罪切腹,這是把我往火上架呀。

從來就是正確的信長,將兩個人都恨上了。主君不會有錯,錯得永遠是手下。

為這事信長只是感覺苦惱,在清洲城臨時駐地的前田利昌那就是絕望。

一開始聽到利家的家臣村井長賴趕來報信,她是不相信的。四女的性子她最瞭解不過了,忠於職守,做事沉穩。

可村井驚駭的樣子又不似作偽,她不安之餘便派了人去打探訊息。

信長的天守閣已經是一片混亂,駐防的母衣眾是利家下屬,對於前田家也沒做隱瞞。

利昌聽了回報,整個人都嚇傻了,這可如何是好。

長女四女是她子嗣中最為看中的兩人,現在長女被迫離家,如果四女再遭遇什麼不測,這前田家恐怕要敗落。

一個小姓的死前田家還抗得起,這事的重點在於殺人地點。主君的顏面大過天,利家怎麼如此不智。

想著前些天對利家的逼婚,利昌隱隱有些後悔,思索著是不是逼迫太甚了。

可迴轉來想,利家不肯成婚,又為了斯波御前敢於頂著主君殺人,這兩人莫非有些。。

沒有證據又牽連到斯波家,利昌老狐狸不能瞎說,可利家如今的遭遇與斯波家息息相關。

自己這時候不方便去聯絡,偷偷遣了村井長賴去,將訊息帶給斯波家。

義銀這時候正在府邸給雪乃說故事。這世界日子過得乏味,雪乃現在又傷著不能出屋。

為了讓雪乃開心些,義銀回憶起之前世界的那些個童話故事,斷斷續續記不清就加上自己的胡言亂語,給雪乃聽著解解悶。

“於是七個小矮子將公主砍死,把白雪王子救了回來,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雪乃呆呆地聽著,義銀有些心虛,也不知道自己改得好不好,雪乃愛不愛聽。

“雪乃,不好聽嗎?”

雪乃搖搖頭。

“好聽,就是不知道七個矮子和一個王子怎麼過。”

看不出你還是個汙女啊,義銀想。

“可能是輪班吧,我也不知道。”

雪乃想了想,認真的點頭。

義銀不禁吐槽。

“不要想得這麼認真,這只是個故事,你別當真啊。”

這時候陽乃拉門走了進來,眼神有些幽怨又有些羨慕。

“好了。雪乃,你自己睡一會兒。義銀大人有很多事要做,別總是纏著大人說故事。”

雪乃歪著頭看了看因為嫉妒而醜陋的姐姐,點了點頭,乖乖的閉上了眼。

義銀與陽乃走了出去。

“怎麼了,陽乃?出什麼事了?”

陽乃嚴肅得點頭。

“前田家偷偷來了人,利益正在招呼。”

偷偷來人?義銀皺眉。

跟著走到一處招待客人的茶室,裡面坐著利益和一個母衣眾打扮的高挑麗人。

“村井長賴見過斯波御前。”

麗人雖然神色不安,還是先恭敬的行禮。

義銀揮揮手。

“不必多禮。村井嗎?我聽利家姬說起過你,你是她的第一名家臣。”

村井直起身來點頭。

“是,承蒙主上看重。”

義銀看她神魂不定,問道。

“這次來有什麼事嗎?”

村井一個土下座。

“請斯波御前救救我家主上。”

義銀意外得看了一旁的前田利益一眼,見她也面帶不解,看來之前村井還沒說什麼事。

“你起來說話,我和利家一起上過戰陣,同生共死的交情,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村井將事情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一時間義銀的表情變化不定。

利益和陽乃也被利家的這一番操作驚得無語。

陽乃看了眼義銀,見他唇紅齒白的俏模樣,心裡嘟囔了一句紅顏禍水。又覺得對自家主上不夠尊重,暗罵了自己幾下。

而利益想得更多。如果是自己,有人三番五次在信長面前詆譭義銀,自己會不會也是手起刀落?想著想著不覺痴了。

她對利家的感情深厚,只是因為母親的事多加遷怒。兩人雖然不再往來,可多年的感情哪裡是說沒就沒的。

擔心利家的處境,眼睛瞅著沉思的義銀,心裡著急。

所有人都覺得利家是老實人犯渾,只有義銀才清楚這犯渾的前因後果。

利家這傻瓜看樣子是被我徹底迷住了,天地良心!我是被動的,真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