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一思想很重要。

如果斯波家不是已經完成領國化,完成家中六支勢力的思想建設,這次就危險了。

設計者明智光秀足以自傲。

足利義輝,想上我看中的男人。

我呸!

她首先表態。

“主上歷經千辛萬苦才復興了斯波家,即便是將軍,也不能如此對待忠臣良將。

此乃亡國之道!

我明智光秀,蒙主上不棄,言聽計從,高官厚祿,無以為報。

唯有與斯波家共存亡!”

她言辭激烈,彷彿足利義輝不是要娶斯波義銀,而是要滅亡斯波家一樣。

這就是定調。

你足利家要娶我主上,就是要足利斯波合流,就是要吞併斯波家領地,就是要巧取豪奪把斯波家吃幹抹淨。

別和我講道理,我不聽!我不聽!

你意欲!你莫須有!

反正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這麼想,我明智光秀就這麼黑你。

把一個點擴大,聯想成一個天大的窟窿。她的意思很明確,逼人站隊。

除了她自己與義銀知道鳩佔鵲巢之策,其他家中勢力皆以為義銀是要入贅。

足利義輝這是搶大家瞄著的豬肉,仇恨已經拉滿。

可她畢竟是將軍,在武家眼中,足利斯波合流未必是一件壞事。

明智光秀擔心,關鍵時刻有人會退縮,所以必須搶先給事情定性。

原本只是權衡利弊的事,被她慷慨激昂一番,變成了黑白分明。

贊同將軍的作為就是反斯波,就是沒良心,就是不忠不孝的亂臣賊子。

這一頓上綱上線的王八拳黑下來,足利家的小動作被無限放大,成了包藏禍心的行為。

說起來也是大御臺所小氣,到底是男人,做事陰狠有餘,氣量不足。

足利義輝就算當眾說,我喜歡斯波義銀,我要娶他也沒什麼。

苗條君子,淑女好逑。男歡女愛,算不得冒犯。

畢竟將軍也要婚配的,御臺所之位還空懸著。

可大御臺所一番以勢壓人,雖然精妙,卻是多了幾分陰損。

這就給了明智光秀借題發揮的機會,逼人站隊。

她不擔心前田利益,那人要是會同意主上嫁人,她腦袋割下來給在座諸姬當球踢。

前田利家遠在天邊,島勝猛已經被她帶進了溝裡,都不是問題。

最麻煩的是尼子勝久。

作為尼子山中一黨的帶頭大哥,她太過理性,在家中威望也高。

作為尼子家督,家世身份不差,又是斯波家兩大謀臣之一。

如果她站在利益角度,考慮足利義輝的可能性。即便僅僅是考慮,都是明智光秀不能接受的。

斯波家在這個問題上必須鐵板一塊,不允許有任何雜音,不然內部的異論會越來越大。

所以,她才首先發聲,將事情說得極其嚴重,就是為了把尼子勝久逼到牆角,逼她站隊。

尼子勝久看了明智光秀一眼,她明白,這番表演就是針對她。

但此事對於斯波家,還真不一定是壞事。

近幾複雜,武家勢力都被足利家盯著。

斯波家到了此時,已經不能再發展了,再發展勢力就該挨足利家的黑磚了。

可足利義輝這一伸手,卻給了機會。

一旦足利斯波合流,斯波家的利益就是足利家的利益,至少明面上是如此的。

足利家沒有了限制斯波家的藉口,是大利。

另外,為了拉攏斯波家,給予三管領宗家家格是最基本的。

足利家窮得只剩下名分了。

要表示誠意,斯波家完全可以要求足利家之下,守護體系第二的位置。

有了足利家的背書,斯波家就能放開手腳擴張,以主君的武勇,未來可期。

需要付出的,不過是聯姻而已。斯波義銀不是尋常男子,還怕他在御所吃虧不成?

只是入贅一事作罷,家中武家難免失落。

但為了一個入贅的希望,家中各派內鬥真的好嗎?

勝利者只會是一個,其他失敗者怎麼想?怎麼辦?這不是更大的隱患嗎?

所以,撇開山中幸盛的心情,尼子勝久對足利斯波合流,心裡是贊同的。

正在她猶豫怎麼開口勸說之時,義銀側後的高田雪乃開口了。

“高田家亦是,願為斯波家流盡最後一滴血。”

義銀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雪乃一向沉默,身份又是目付,這種事其實她不該參與。

表態也不是不可以,因為她在言辭中代表了高田家。

明智光秀暗中豎起了大拇指,好助攻。

只是有一事耐人尋味,高田家兩姐妹,到底誰來參與虛假的入贅之爭。

以前明智光秀以為是高田陽乃,現在看來高田雪乃也是不甘寂寞。

主上還真是個紅顏禍水啊。

尼子勝久驚愕地看著這位從來沉默不語的少女劍客,皺眉沉默。

她本來想開口勸解主君考慮足利家的話語,說不出口了。

明智和高田兩家都已經站好隊,尾張前田和伊賀前田兩家肯定也是站她們一邊。

都是被男色衝昏頭腦的傢伙,沒有道理好講。

現在問題來了,尼子山中一黨怎麼辦?

島家與她們的利益相左,矛盾尖銳。

此時一旦說錯了話,島勝猛最後只需要和明智光秀她們站一起,就足夠尼子山中一黨萬劫不復。

她們可是深受主君恩德,如今主君被人逼迫,她們竟然替別人說話。

即便那別人是將軍,她們也得被人指著脊樑骨鄙夷。

家臣的家臣不是我的家臣,這是封建社會的鐵律。

幕府將軍是源氏長者,武家棟樑,天下之主,沒錯。

可大家是跟著斯波家混飯吃的,要效忠也是先效忠斯波家,將軍那是斯波家效忠的目標。

誰敢僭越?

尼子勝久被逼到了牆角,已經說不出有迴旋餘地的話來。

要麼斯波,要麼足利,兩選一。

她沉默半晌,腦海中浮現山中幸盛傷心欲絕的模樣。

一狠心,咬牙道。

“尼子家誓死效忠殿下。”

義銀在主位上看著兩位謀臣表態,滿意得點頭。

他其實並不明白剛才幾句話之間,明智光秀與尼子勝久的一番較量。

只是欣慰家中和睦,團結一心,讓他有了說不的底氣。

這事對他來說很簡單,就是足利義輝拿著家格名分挑逗他。

從不從?

不從,你的子孫後代就沒名沒分混飯吃。

欺人太甚!

義銀在乎後代嗎?在乎個屁!

他就是想多啪幾個妞,然後兩腳一伸,死後不虧。

子孫後代,管特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