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幸盛不理詫異的蒲生氏鄉,她依在一旁的門廊,望著嚴冬的雪景,心中一片冰涼。

為什麼,主君為什麼會和島勝猛。。

她的心如同被人用鈍刀一絲一絲切割,痛苦得想要大聲呼喊,但卻強忍著不開口。下唇已經被貝齒撕開,血腥氣在嘴中迴盪。

而內院,被義銀嗔斥為變態的島勝猛,不好意思再繼續待著。她迅速整理好衣物,以防被蒲生氏鄉看出端倪,然後朝外走。

快接近門檻時候,只看到山中幸盛依在門邊,雙目死死盯住出現的她。島勝猛不禁停下腳步,與她對視。

嚴冬裡,難得的晴天。

陽光被大雪覆蓋的地表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時不時引人恍惚。雪盲的錯落感,讓人總以為自己看見了什麼,又什麼都看不見。

島勝猛嘆了口氣,終究還是要面對的。她抬頭挺胸,朝著山中幸盛如刀劍般銳利的眼神迎上去。

“山中大人安好。”

“島大人安好。”

兩人微微鞠躬,儀態不失,一旁的蒲生氏鄉笑著說道。

“島大人出來了?山中大人在等您,說是有事找您。

兩位需要我提供一間靜室嗎?”

島勝猛看著笑盈盈討好兩人的蒲生氏鄉,這才明白山中幸盛為何不走,原來是你這丫頭多嘴多舌。

回想義銀之前聽聞蒲生氏鄉把山中幸盛放進去的惱怒,目光帶著一絲同情。

你個小丫頭前腳把山中幸盛放進去,後腳暴露我在裡面。回頭讓主君知道,多半要收拾你,自求多福吧。

她笑著搖搖頭,說道。

“我們走著說幾句吧,山中大人。”

山中幸盛的左手在打刀刀柄上摩擦,不清不淡跟了一句。

“不錯,說不了幾句話,用不上靜室。”

蒲生氏鄉看看她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她還是鞠躬說道。

“那我就告退了,雪路難行,兩位大人路上請多加小心。”

兩人微微鞠躬回了半禮,並肩走了出去。

山中幸盛示意兩名側近旗本不要過來,與島勝猛走遠幾步,再也按耐不住,咒罵道。

“島勝猛,你個畜牲!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我要殺了你!”

山中幸盛與其說是憤怒,語氣中更像是絕望,讓島勝猛忍不住輕蔑。

她本就看不上山中幸盛,這人做事太軸不懂變通,算不得主君的幫手,甚至是個拖後腿的廢物。

要不是主君包庇,這種德不配位的笨蛋早該丟出去衝鋒陷陣,竟然還能高居關東侍所執事之位。

她憑什麼啊!

但這件事確實是島勝猛理虧,上一次是主君戰前彷徨,被她抓住一絲柔弱的時機,做下僭越醜事。

這次亦是她藉著兩人孤男寡女的曖昧時刻,把有些疲憊,放下防備的主君順勢給推倒。

山中幸盛質問她,她能怎麼說?難道說是主君半推半就,其實也有這意思?

說不出口!

主君聖潔無邪如天上人,本不該受這亂世苦難。他一個男人揹負著家業,重壓的責任早已把他壓得精疲力竭。

主君心理稍有空隙,被島勝猛無恥得趁虛而入。她難道還能把責任推卸給主君?說這是主君的意思,雙方是你情我願?

作為一個有擔當的女人,島勝猛沒這麼無恥。主君不是這樣的蕩夫!一切都是我島勝猛的錯!

她看著山中幸盛,嘲笑道。

“殺了我?就憑你?

無能鼠輩靠著主君寵信,無功受祿身居高位,可曾寢食不安乎?你算什麼東西!

主君是一個男人!也會軟弱,也會哭泣!他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女人保護他,為他遮風擋雨!

他外表堅強,但你知道他有多累?有多無助?你這混賬東西不但幫不上忙,甚至差點害死他!

下關東之後諸事,你都陪伴在主君身邊,幾時做過哪怕一件正確的事?你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

不錯!我是做了!我卑鄙無恥!我乘虛而入!只要主君一聲令下,我就切腹自盡以為贖罪!

但是!你山中幸盛沒資格說我!你不配!你這無能的蠢貨不配!”

山中幸盛氣得渾身顫抖。

此時,若是換做前田利益在此,早就一刀砍過去,殺了這個僭越羞辱主君的島勝猛。

換作其他愛慕斯波義銀的姬武士,一個個都不會手軟。唯有山中幸盛心思大亂,無力反駁。

正如島勝猛所說,她陪同斯波義銀一路走來,只有主君照顧她的份,她卻是一直在犯錯。

無功受祿,她是寢食難安。斯波義銀的每一次包容,都是在她心中種下慚愧與自卑的種子。

面對島勝猛無恥的發言,她第一時間的反應不是砍死這個糟踐主君的畜牲,反而是自責自卑。

島勝猛看她手足無措,竟然連拔刀相向的勇氣都沒有,心裡更是鄙夷,重複道。

“唯有主君才能審判我,你山中幸盛沒有資格說話。你若敢拔刀,我便殺了你。”

山中幸盛受激惱羞成怒,手按刀柄,今天兩人必須有一個死在這裡。

島勝猛掃了她一眼,也將手搭上刀柄,毫不退讓。

———

內室中,斯波義銀只覺得渾身無力,更甚之前。

島勝猛這傢伙,外表義理內心咋這麼。。山中幸盛在門口說話那會兒,她雖然外表鎮定,但義銀正深入她的內心。

島勝猛緊不緊,張,義銀是清清楚楚,不然也不會忍無可忍。

這傢伙把義銀折騰得不輕,拍拍屁股就走。義銀累得不行,剛想休息一陣,門外又傳來蒲生氏鄉的聲音。

“御臺所,您還好嗎?”

義銀懶散得躺在床上,用舒服的姿勢呈大字型陷在裡面,隨口問道。

“我沒事,島姬是不是已經走了?”

“是,剛才和山中大人一起出了門。”

義銀一個激靈,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猛地拉開門。

他的反應把蒲生氏鄉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問道。

“御,御臺所,怎麼了?”

義銀面色嚴肅,急問道。

“怎麼回事,山中幸盛不是先走了嗎?為什麼會和島勝猛一起離開的?”

蒲生氏鄉莫名其妙看著激動的主君,說道。

“我問山中大人,島大人是否還在裡面陪您說話。她就說,留下等等島大人一起走。”

義銀心裡咯噔一聲,媽蛋,要出事。他狠狠瞪了蒲生氏鄉一眼,這個小妞子可是害死人了!

又是放山中幸盛進來,又是洩露島勝猛在裡面的訊息,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可是看著蒲生氏鄉天真的眼神,稚嫩的臉龐,他又是罵不出口。

這丫頭的確不懂這種男女糾葛,是自己金寵上腦,怎麼好意思責怪一個孩子不給自己打掩護呢。

義銀趕緊套上外衣,鞋子都顧不上穿,直接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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