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心煩山中幸盛多事,但面對這個被自己整得自卑自賤的美少女,他捨不得下手懲治。

此時,他還是想先了解奧羽方面的情況,再考慮新潟津幾人的矛盾如何處理。

畢竟,他對於奧羽方面的判斷,是來自安田長秀的情報。在信任程度上,終究是有所保留。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對於戰爭,斯波義銀從來都是謹慎小心,多方驗證的情報才能給他足夠的底氣決策。

百地三太夫能夠主動前往奧羽探查,此姬的確會做事,義銀非常滿意。

百地三太夫鞠躬說道。

“御臺所,奧羽方面已是大雪封山。我待的時間不長,所得情報多是售賣來自商人,各地酒屋。

整理成冊皆在這裡,實情可能有所偏移,還請御臺所謹慎採納。”

百地三太夫雙手遞上一冊,義銀點點頭,笑著說。

“你啊,還是太小心了。

冬季深入奧羽苦寒之地,便是大功一件。不管這情報是否準確,我都不會忘了你的功勞。”

奧羽大雪比越後可是厲害許多,即便是相對溫暖的南奧羽諸盆地,也好不了多少。

百地三太夫要迅速趕回來給主君一個交代,肯定不可能進入太深,多半是在會津一帶收買情報。

她這是給義銀打預防針,萬一情報有誤,別怪她啊。

義銀卻是無所謂。他只是要查探奧羽大名是否有餘力介入下越的新發田之亂,又不是想出兵奪地,知道那麼多幹嘛?

只要情報能說清楚,蘆名盛隆是否真的死了,蘆名伊達兩家是否放棄支援下越叛亂,就足夠了。

義銀笑了笑,示意百地三太夫與霧隱才藏稍候,自己一目十行,迅速瀏覽了她們帶來的情報。

驗證完情報,看與安田長秀說得一樣,而且情況更加混亂不堪,他才徹底鬆了口氣。

新發田長敦真是流年不吉,叛亂選的時間,可真是糟糕透頂。

原來不但蘆名家督死了,只留下二歲稚女。連伊達家也出了問題,自顧不暇。

伊達家現在的家督是伊達政宗,據說有一目失明。

也許因為身帶殘疾,此人性格激烈,做事崇尚勇猛。如今伊達家陷入內亂,就源於她這性子。

她的母親伊達輝宗施政沉穩,以聯姻聯盟的懷柔手段漸漸收拾起,之前曾經強盛一時又步入衰敗的伊達家。

將家業傳給伊達政宗後,老家督伊達輝宗便退位隱居。

誰知道自己這剛猛的女兒上位後改變方針,伊達家轉向攻略之前懷柔結盟的奧羽各家。

結果被逼急的二本松家挾持了隱居的伊達政宗,被追擊而來的伊達政宗家臣,把人質和劫匪都給殺了。

義銀看到這段,亦是無語。這風格很北方,很北極熊呀。

伊達輝宗一死,依附伊達家的奧羽諸大名都鬧了起來。

大家已經認了你家做老大,可伊達政宗卻要大家跪下當狗。既然談不攏,就用刀槍說話吧。

南仙台平原的大崎家背離,出羽的最上家反目成仇。伊達政宗還在為北方的亂局焦頭爛額,在這緊要關頭,蘆名盛隆死了。

會津,福島,是奧羽的咽喉要地。伊達家佔據福島盆地,窺視會津四郡不是一天兩天。

蘆名家自從收養蘆名盛隆繼承家業,已經走向衰弱。可她家底子厚,依然是會津地區當之無愧的霸主。

如今家督慘死,二歲稚女哪裡能控制住局面。家臣團分裂成兩塊,親伊達與親佐竹兩派紛紛回頭招呼大佬入場。

伊達政宗不能不入場啊!北方再亂,也抵不過會津地區的重要性。

伊達家在北部與相馬,二本松等地方武家糾纏。佐竹家也在南部與白川,巖城等地方武家糾葛不斷。

雙方在豬苗代湖東面的仙道海道南北蠶食,眼神卻始終盯著豬苗代湖西面,蘆名家的會津四郡。

蘆名家敗落了許多,家臣團早就分裂成南北兩派,分別親近伊達佐竹兩家。伊達政宗不插手,佐竹家就要笑納會津四郡。

佐竹家源於河內源氏,與武田家是一個祖先。就是那引發河內源氏內亂,害得足利家先祖失去嫡流名頭的源義光。

鎌倉幕府的河內源氏嫡流絕嗣,足利家重新奪回嫡流。她家一直對武田家心存芥蒂,而遠在常陸國的佐竹家卻是少有影響。

因為常陸國是源義光的封地,佐竹家在這裡混了幾百年,近幾的足利將軍鞭長莫及,又能拿她家怎麼樣呢?

關東平原從來都是足利幕府的心腹之患,可就算派遣去鎌倉的關東將軍,也是管不住地方武家,甚至反過來聯合關東姬武士造反。

佐竹家在常陸國起起伏伏,這些年又再次強盛起來。家督佐竹義重一代英主,可不好對付。

義銀看完情報,非常滿意。奧羽諸大名自己亂成了一鍋粥,暫時威脅不到越後。

只是他隱隱有些擔心,伊達政宗面對南北兩面的問題,是否堅持得住?伊達家要是崩潰了,對於越後方面也不是一件好事。

義銀最希望看到的是奧羽諸大名保持均勢,誰都壓不住誰。自己才好放心去攻略關東平原,不用顧忌奧羽方面的威脅。

如今南部奧羽大亂,佐竹家北上的兵鋒逼人,是否會出現新的問題?

可他轉念一想,常陸佐竹家實力大增,北上攻略,她家身後的北條家能眼睜睜看著?

即便北條家無暇他顧,房總半島也有雌主英傑。自己都想得到的事,她們肯定更加心急。

義銀自嘲一句。武家亂世,先顧好眼前吧,管不了那麼多,那麼遠。

義銀看完情報,心裡清楚,新發田長敦徹底完了。現在的問題在於,山中幸盛那小傻瓜給自己整出前線這爛攤子,怎麼給她擦p股。

他思來想去,原本的策略已經不能再繼續推進。加地景綱的激烈情緒,並不是她個人的意志,背後代表著揚北眾的極大不滿。

自己如果堅持裝傻,讓本莊繁長繼續操作,只怕適得其反,反而激發起揚北眾兔死狐悲的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