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9章合作謀攝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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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銀看著前田利益,忽然心底起了一些瘙癢,對她招招手。
“你過來。”
前田利益一愣,主君口齒間吐出曖昧的語氣,讓她心頭有些盪漾,茶室中泛起些粉紅色的氛圍。
她猶豫了一下,臉上的清高漸漸被舔狗的憧憬替代,緩緩湊了過來。
義銀最愛看前田利益這份誠懇,有的舔就舔,不像上杉輝虎那死傲嬌,送上門都不肯要。
不愧是文化人,雖然假清高,但很懂得把握時機分寸。
就在兩人之間距離,越來越近的當口,廊上忽然傳來腳步聲。不等前田利益的臉色裝回正經人,門外已經傳來蒲生氏鄉的聲音。
“津多殿,壬生狼首領近藤勇在城外恭謹守候,請求入見。”
義銀眉頭一抬,近藤勇來了?京都的天誅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事先吩咐過天誅之事的優先權,蒲生氏鄉這才敢打斷了他與前田利益的單獨奏對。
“讓她去議事廳候著。”
“嗨!”
義銀心念京都之事,起身要走,這才發現前田利益溢於言表的失望之色,又好氣又好笑。
上前輕輕撫了撫她的俏臉,義銀低下頭,輕聲說道。
“京都局勢事關重大,拖不得。你先回去,我們來日方長嘛。”
前田利益恭謹低頭,叩送義銀離開,肚子裡卻是腹誹心謗。
什麼京都大事,就是高田雪乃那蠢貨在京都捱了刀,受了傷,主君找人幫她出氣呢。
高田雪乃的受寵,連高田陽乃那親姐姐都羨慕得眼紅,前田利益這從尾張國跟出來的斯波第一臣,自然也是嫉妒得不行。
只是大家都知道,主君是真的寵愛高田雪乃,誰都不願意說些埋怨不好聽的,惹來主君厭惡,只好憋在心底嘀咕幾下。
蒲生氏鄉拉開門,側身鞠躬,等候主君先行。
義銀卻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對前田利益說道。
“等斯波忠基金年中的分紅正式釋出,我可能要回一次關東。”
前田利益身體一震,抬頭向主君確認。主君剛才回來不久,幕府又亂成一團,怎麼又要去關東?是自己聽錯了吧?
義銀點點頭,確認了她的疑惑,繼續說道。
“走之前,我會對這兩年近幾斯波領的功過賞罰做一個總結。”
前田利益目光遊離,思考起主君的話意。
義銀也不給她亂想的空間,直截了當說道。
“明智光秀要罰,尼子勝久要賞,至於你。。”
前田利益嚥了口唾沫,伏地叩首。義銀看著她的後腦勺,搖搖頭,說道。
“算是功過相抵吧。”
說完,義銀轉身就走。
他一走,前田利益望了眼桌上的茶具,已是興致全無,輕嘆一聲,黯然離去。
———
去往議事廳的路上,義銀細細琢磨自己剛才的態度,是否會讓前田利益產生錯誤的判斷。
他肯定要去一次關東,但這次,不會離開太久。近幾這邊形勢微妙,容不得他繼續開展關東攻略,再滯留關東一兩年。
去把上杉輝虎弄爛的攤子理一理,暫時維持住關東體系,義銀就會回來。
但即便只離開一陣子,義銀也不會再重蹈覆轍,玩什麼三權分立的把戲。
事實證明,分權制衡就是各懷鬼胎,斯波家現在還沒到家大業大,可以隨便內耗的層次。
義銀離開兩年,明智光秀的行為最惡劣,必然要嚴懲。前田利益小心思太多,也要小懲大誡,警告一下。
高田陽乃那邊,義銀放了石田三成過去搞斯波忠基金。這兩個人都是精於北陸道商路的奉行,相互合作,也是相互監督。
最後就是統領全域性之人,尼子勝久。
義銀提前和前田利益打了招呼,只要他不傻,應該明白接下來會是怎麼個事。
義銀刻意提高尼子勝久的許可權,就是惱怒明智光秀和前田利益的小動作,把話說在前頭,讓前田利益清醒一點,別再胡鬧。
前田利益被義銀警告了之後,不會再犯傻去質疑尼子勝久的權威,近幾斯波領暫時就穩住了,義銀才好安心回返關東。
義銀不禁感嘆,愛慕者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光是平衡權力和情感之間的關係,就讓他精疲力盡。
長的太帥,真的很麻煩。有時候,他恨不得自己能有著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那也好少些孽緣,用利益交換的方式與姬武士們交往,反而輕鬆一些。
———
想著心事,義銀不知不覺走到了議事廳門口。
左右同心眾鞠躬行禮,拉開了門,門內近藤勇伏地叩首,恭迎主君駕臨。
義銀坐上主位,說道。
“起來吧,京都的情況怎麼樣了?”
近藤勇起身恭謹說道。
“啟稟大御臺所,壬生狼已經剿滅了伏擊高田雪乃大人的逆賊。”
義銀甩甩手,說道。
“我已經出家,在津多殿潛心修行。方外之人不便再稱呼大御臺所,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近藤勇鞠躬說道。
“非常對不起,津多殿在上,卑下孟浪了。”
義銀點點頭,表示不在意。
近藤勇便將這些天在京都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倒了出來,向眼前的主君邀功。
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觀察著義銀的面色。這次京都天誅,可謂虎頭蛇尾,主要是被兩件事幹擾了。
其一,是雜賀眾屠滅京都南蠻傳教士,諸佛教派別藉機對幕府施壓,再次確定了幕府反南蠻教的立場。
其二,是一直雌伏於東福寺的織田信長主動出擊,滅了伊勢貞教滿門。
這兩件事徹底吸走了幕府的眼球,讓壬生狼原本光耀的天誅行動,變得很尷尬。
近藤勇總覺得主君給的恩賞太多,唯恐主君不滿天誅的收尾平淡,不夠解氣。
而斯波義銀卻是越聽越覺得蹊蹺,壬生狼天誅的同時,京都竟然爆發出這麼多事來,甚至蓋過了天誅的風頭。
他不免有些懷疑,是不是有人刻意點了幾把火,分散了幕府的注意力。
想起在京都的明智光秀,義銀的面色越發古怪。他記得明智光秀說過,她去見過鈴木重秀。
如今回想起來,京都最近多事,和明智光秀這腹黑狐狸是脫不了干係。
義銀悶哼一聲,不知道該佩服明智光秀會攪和,還是犯她那無事生非的好本事。
他還沒有意識到,織田信長暴起殺光伊勢貞教全家,完全是為了他呀。他自己就是個紅顏禍水,怎麼好意思吐槽明智光秀。
可聽在近藤勇耳邊,義銀的這聲悶哼是一聲驚雷,乃是主君對她們天誅行動半途收手的不滿。
近藤勇伏地叩首,高喊死罪。
義銀見她誤會,也懶得解釋,直截了當說道。
“那個指認伊勢家的活口,被你帶來了多聞山城?”
近藤勇點頭說道。
“嗨,您要見見她?”
想起此人參與伏擊高田雪乃,害得雪乃重傷,義銀一臉厭惡得搖搖頭,說道。
“不必了,你自己處理吧。”
近藤勇叩首領命,決定回去就殺掉了事。她小心看了眼斯波義銀,說道。
“卑下有一不情之請,還望主君恩准。”
“你說。”
“壬生狼今日之富貴,全因高田雪乃大人提拔。
我等感激大人大恩,既然京都事畢,懇請主君允許我等迴歸堺港,守護高田雪乃大人。”
近藤勇說完,伏地叩首請命。
義銀摸了摸眉毛,壬生狼的選擇,他並不意外,高田陽乃之前就和他簡單提及過。
他看著伏地不起的近藤勇,對這個識時務的人,非常有好感。
這些浪人雖然出身不好,但很明白事理,也很懂珍惜來之不易的地位。
義銀隱隱感覺,近藤勇有些像藤堂虎高。一樣的出身卑微,半生顛簸不順,一樣的一步登天,懂得感恩戴德。
把近藤勇看作又一個藤堂虎高,義銀對她頓時有了些許好感,柔聲說道。
“飲水思源,緣木思本。很好,非常好。
雪乃現在是陽乃在照顧著。你們就去堺港吧,在雪乃醒過來之前,聽陽乃吩咐。”
“嗨!臣下必不負您的期望。”
義銀看了眼近藤勇,低聲說道。
“帶著我給你的三日月宗近,照顧好雪乃,去吧。”
近藤勇鞠躬告辭,匆匆而來,匆匆離去。
義銀坐在主位上,思索半晌,拍了拍手。
蒲生氏鄉入內鞠躬行禮,義銀對她說道。
“派使番去京都,召明智光秀前來多聞山城。
另外,通知城內各位重臣,明智光秀一到,就召開評議會。”
“嗨!”
夏收越來越近,義銀要儘快把近幾斯波領安排妥當,重回關東。
———
京都,細川府邸。
細川元常邀請明智光秀過府一敘,三淵晴員,細川藤孝,三淵藤英陪坐。
雙方見禮之後,明智光秀搶先對三淵藤英恭賀道。
“三淵藤英大人年少有為,被將軍委以重任,出任伏見城代,真是可喜可賀呀。”
三淵藤英掩不住臉上喜色,微微鞠躬,表示感謝。其他幾人的面色,卻不太自然。
在利用攻打攝津國,確立自己權威的誘惑下,足利義昭最終選擇了與織田信長合作。
伊勢貞教被殺這件事,被幕府圓了過去。
織田家殺人之後,幕府發出了強有力的宣言,把勾結三好家弒殺先代的伊勢貞教,在道義上再拉起來鞭屍了一番。
由此,確立了討伐三好家的大義基礎。足利義昭與織田信長合作攻略攝津國的政治障礙,被徹底清除。
幕府釋放善意,透過了織田信長提議的洛中法制,只做出了一點點修改。
京都守備之職,將由兩人分擔。一者由織田信長提名,還有一個則由足利義昭欽點。
終於得到名義上的京都駐軍權,織田信長也對幕府表達了合作的誠意。
京都以及南近江的數萬織田戰兵,大多數會迴轉本領,參與農忙。京都南郊重鎮伏見城,也被織田軍移交給了幕府。
足利義昭與織田信長達成默契,雙方將在秋後動員軍事力量。以為先代復仇為名,展開對攝津國的攻略。
而後,足利義昭將伏見城交給了三淵藤英。
這原本是當初細川藤孝被伊勢貞教蠱惑,幫幕府對付斯波義銀時候定下的策略,用於拉攏三淵藤英這位北河內守護代。
誰知道,伊勢貞教已是滿門抄斬,足利義昭依然將伏見城給了三淵藤英,此舉讓細川三淵兩家非常警惕。
幕府與織田聯軍將在秋後西進,進入攝津國與三好家作戰。
那麼被細川三淵兩家掌控,位於攝津南部的和泉國,東南部的北河內之地,就擁有非常重要的戰略價值。
足利義昭對三淵藤英委以重用,對三淵藤英本人來說,當然是歡欣鼓舞。但在細川三淵兩家看來,未必不是包裹糖衣的毒丸。
幕府與三好家再次開戰,又召來了二百萬石的強藩織田家,這是神仙打架。
區區二十萬石領地,軍事上也不算強悍的細川三淵兩家,是否還能保住自己在西近幾的獨特地位?
今日請明智光秀前來,就是兩家希望能一探斯波家的態度。
畢竟,斯波義銀是幕府地方實力派領袖,細川三淵兩家聽不聽幕府指揮,也需要了解他的態度,借用他的虎皮庇護。
可明智光秀上來就搶著恭賀三淵藤英,讓大家很尷尬。
三淵藤英在細川三淵兩家中的地位,向來不如細川藤孝重要,被認為資質平庸,不堪大用。
可斯波義銀幫她拿到了北河內守護代的役職,足利義昭又給了她伏見城重鎮的實權,讓她在兩家中的地位越來越高。
細川三淵兩家原本穩定的權力次序,繼承人排名,被外力強行攪和,出現了錯位。
細川三淵兩家還未試探出斯波家的態度,三淵藤英的變化就讓明智光秀先探了出來。三淵藤英顯然是有了自己的想法,這很尷尬呀。
明智光秀對細川藤孝笑了笑,讓對方忍不住額角一抽。
細川藤孝接連失誤,把細川三淵兩家帶進了溝裡,家臣團對她已經有了不滿。
雖然細川元常和三淵晴員兩位家督依舊看重她,但她已經感覺到了來自三淵藤英的壓力。
武家向來以實力說話,向來不缺母女相殘,姐妹鬩牆的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