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道寺盛昌的分析說服,義銀終於下定決心,繼續追擊潰敗的房總聯軍,避免再度陷入被兩面夾擊的窘境。

可這樣做,就要苦了在小金城死死堅持的蒲生氏鄉。

義銀已經收到情報,佐竹義重這次南下,足足帶了兩萬餘人馬,她這是要孤注一擲,不顧一切撲了過來。

小金城守軍不多,就算加上蒲生氏鄉所部義軍,也不到三千人。

蒲生氏鄉要以三千各種來路的雜兵,對抗孤注一擲的佐竹義重。義銀這心裡,都替蒲生氏鄉捏著一把汗呀。

佐竹義重作戰歷來勇猛,人稱坂東太娘。

隨著時間流逝,她所謀劃抓捕義銀,以清君側的戰略目標,基本已經失敗了。

此刻的佐竹義重更像是輸紅眼的賭徒,正在賭桌上推出自己所有的籌碼,指望一把全贏回來。

小金城不是國府臺城這樣的重鎮,牆矮城小,佈局簡單,經不起大軍全力圍攻。

義銀想了想,開口道。

“三上桃菜。”

“嗨!”

“佔據長作一線的義軍有多少人?”

“回聖人的話,過河義軍大概有兩千人。”

“兩千嗎。。你與鬼頭悠亞立即回去,率軍北上相模臺,呼應小金城的守軍,我準你便宜行事。”

“嗨!”

藍衣眾積極的主觀能動性,讓義銀非常滿意。所以這一次,義銀不再下達具體命令。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還指望這些小丫頭能夠審時度勢,給自己帶來更多驚喜。

義銀看向坐在尾席的霧影才藏,說道。

“霧影才藏,我手書一封,你想辦法替我傳入被圍的小金城,交給蒲生氏鄉。”

“嗨!”

義銀又看向千葉高城兩家家督,溫和道。

“小金城以南,都是千葉家的領地,高城家作為重臣看護之。

此次叛逆突襲,千葉高城兩家嚴守正義,拼死阻擋,與賊軍勢不兩立,功不可沒呀。

天朝有云,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接近成功的時候,就越是困難,絕不能鬆了這口氣。

佐竹義重看似來勢洶洶,但她最缺的卻是時間,我會告知小金城的蒲生氏鄉,守不住也不用強求。

小金城之後有相模臺,相模臺之後有長作,長作之後還有國府臺城在。

只要千葉高城兩家願意全力配合,我相信蒲生氏鄉一定能夠守到我降服房總半島,守到關東侍所四面來援。

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千葉高城兩家家督伏地叩首。

“聖人高瞻遠矚,我等謹遵聖意,誓與賊軍周旋到底!”

義銀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守住了,你們就是勞苦功高的大功臣。守不住,非但前功盡棄,搞不好還要被質疑忠誠。

千葉高城兩家地頭蛇,這時候已經沒得選。

眼看東方之眾的困獸之鬥即將失敗,傻子才和失敗者一起玩呢!

千葉家自然是拼了命也要守到春耕之後,關東侍所各路大軍來援之時,就是東方之眾的死期。

分封制度之下,只要地頭蛇鐵了心抵抗,外來者就很難在短時間得到進展。

千葉高城有不惜一切代價的決心,佐竹義重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義銀笑了笑,豪氣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可以安心去一回千葉城,不,去小弓城,椎津城,與裡見義堯會獵房總,親口問一問她,敢不敢與我正面為敵!

大道寺盛昌!”

“嗨!”

“我知道北條軍疲憊,但明日清晨我要三千精銳立即出發,後勤保障無礙,能否?”

“聖人有命,北條景從之!”

“土岐為賴!”

“嗨!”

“我第一次去房總半島,人生地不熟,你先行替我引路,順便介紹幾個當地的義士與我認識認識,能否?”

“外臣必殫精竭慮,為聖人效力!”

義銀從主位上站起來,打著哈欠朝著外面走。

“我先去補個覺,明日清晨,與諸姬前往房總半島一遊。”

一眾姬武士伏地喊道。

“恭送聖人!聖人武運昌隆!”

義銀走到門外,回首一笑。

“諸姬,武運昌隆。”

———

其實,義銀的內心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

佐竹義重算得上是關東名將,蒲生氏鄉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她能不能頂住壓力,義銀心裡也沒有把握。

走回臨時休息的院子,義銀忽然站定在門廊上,望著庭院中初生的春枝,愣愣出神。

身後的井伊直政湊上前,低聲說道。

“聖人,春寒夜露,還請保重身子。”

義銀回頭看了眼井伊直政。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絕情?我這是把蒲生氏鄉丟在絕境之中,不管不顧。”

井伊直政搖頭道。

“武家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是常事,蒲生氏鄉食君之祿,深受君恩,為君死戰更是本分。

聖人已經替她考慮很多,甚至安排好了後路支援,您這哪裡是絕情,反而是太過多情。”

義銀搖頭嘆道。

“多情總被無情惱,道是無情卻有情。

氏鄉也好,你也好,你們都是我一手帶大的。你們對我有情有義,我又何嘗狠得下心,對你們無情無義呢。”

夜半人靜,此情此景,恰如其分,井伊直政下意識幽怨一句。

“您待氏鄉,好過我。”

義銀詫異回頭。

“何出此言?”

井伊直政漲紅了臉,吐出一句。

“她有。。我沒有。。”

義銀一愣,仔細看向井伊直政,當年豆芽一般的小娃娃,這會兒已然長開眉眼,已經是個漂亮的大姑娘了。

蒲生氏鄉雖然是同心眾筆頭,但也做不到一手遮天,有些春情豔事時間長了,必定逃不過井伊直政這位二把手的眼睛。

義銀見井伊直政羞紅的俏臉,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嫩得好似掐出一把水來,不禁感嘆道。

“我的小直政長大了,懂得吃醋了。”

井伊直政剛才是氣氛剛剛好,這才忍不住吐露心聲,這會兒心頭惴惴不安,唯恐自己說錯了話,被義銀疏遠。

義銀親暱得摸摸她的頭髮,說道。

“我的傷口有些疼了,進屋替我換藥吧。”

“嗨。”

義銀進屋,褪下外衣由井伊直政接著,原本是每日都會做的事,這會兒卻能讓井伊直政心跳加速。

特別是義銀略下肩部的衣服,胸肌若隱若現,更是看得井伊直政口乾舌燥,心猿意馬。

義銀露出肩膀,半晌沒等到井伊直政動手拆線,奇怪得回頭,卻看見她一臉垂涎,忍不住噗嗤一笑,開玩笑道。

“口水留下來了。”

井伊直政下意識去擦口水,卻是擦了個空,臉色通紅嗔道。

“聖人您又戲弄我!”

義銀嗤之以鼻。

“雖無其物,卻有其心。

直政,你也大了,有沒有想過娶個名門公子,為井伊家延續家名家業?”

井伊直政聽得面色一變,跪地懇求道。

“懇請聖人慈悲,我不想娶丈夫,我只想一輩子侍奉在您身邊,求您開恩!”

義銀吐槽道。

“斷人子嗣,家業後繼無人,這算什麼開恩?應該叫嚴懲吧?”

他見井伊直政嚇得厲害,剛才還羞紅的臉蛋,這會兒已經蒼白,心軟道。

“起來吧,我就是隨口說說,你要不願意,沒人能強迫你,我只是擔心你未來會後悔。”

井伊直政手腳並用,爬到義銀面前,肅然道。

“我不後悔,井伊直政永遠不會後悔。”

義銀捧著她的臉蛋,忍不住輕輕吻了她嚇得發白的嘴唇,嘆道。

“痴兒。。痴兒。。罷了,你若不願意,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絕子絕孫,大不了。。

我的傷口有些疼了,趕緊替我換藥吧。”

義銀欲言又止,聰慧的井伊直政聞語而知意,心跳加速。

她壓抑著心中激動,小心翼翼為義銀剪開包紮好的白布,重新為傷口抹藥換紗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