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正的苦海

聶小倩有罪嗎？

當然有罪。

雖然很可憐，但是她的確害人了。

可是她切切實實也是被逼的。

當然聶小倩也可以用死來抗爭，選擇死也不同流合汙。

可是古往今來，有多少人能夠在生死麵前面不改色，做到捨生取義。

指望一個小女子，來做這樣的事情，燕赤霞自問也是有些說不過去的。

“人道崩壞，遂成妖魔亂世，這天下的確是這個道理。我本以為能夠躲到這蘭若寺就能避開一切，黑白分明，想不到只是在逃避。”燕赤霞無奈嘆息收劍。

蘭若寺位於往來官道之上，平時有許多來往作樂的達官貴人，既然是作樂，那豈能少了美色。

“有人的地方有要江湖，人生就是一場大大小小的戰鬥，只有勝利者才能夠生存下去。”李洛出聲說道。

“這不像是一個淡然修仙的人能夠說出來的話語，小子。”燕赤霞詫異於李洛的心性。

這小子不是一個逍遙自得的性子嗎？

“那時因為我現在短暫掙脫了這泥潭，而這就是我修行的目的。”李洛看著聶小倩，就像是看到了原本在俗世中打滾的自己。

聶小倩出賣自己的靈魂，去傷害他人；而當初的他，其實不正也如此，只有爭、只有鬥，哪怕你不想要傷害別人，但是這個世道就容不得你不去傷害他人。

他的確有些懈怠了，此時的他不過區區命泉修士，回到遮天世界也只是區區螻蟻一名。

“爭渡啊！”

遙望漆黑夜空，李洛獨自矗立在院落之中，任憑涼風吹拂。

看著突然omz的李洛，寧採臣與燕赤霞一臉懵逼，但是這裡還有隻女鬼啊。

“燕大俠，你是大英雄、大豪傑，只殺一個我女鬼又能如何，唯有從源頭解決這件事才能結束一切。”聶小倩此時卻是挺身說道。

“小倩所求，唯有掙脫姥姥的束縛奴役，哪怕為此魂飛魄散也無不可。”

聶小倩眼中閃過決然。

死又如何，她已經死了。

現在的聶小倩更多的是恨，對於樹妖姥姥的恨。

說一千、道一萬，聶小倩終究是鬼，而且還是厲鬼，支撐她的絕不是什麼愛，而是恨。

“區區一隻女鬼又能夠做到什麼？”燕赤霞沒有被聶小倩的話語迷惑。

然後聶小倩的眼神看向寧採臣，讓寧採臣不由得一縮。

不是啊，這位女鬼小姐，你為什麼看著我啊？真正能打的是另外兩個人了。

寧採臣內心在嘶吼，但是面上還是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

“聶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聶小倩盈盈一施禮。

“小倩有一計。”

為了擺脫樹妖姥姥的束縛，聶小倩可不只是坐以待斃，而是積極尋求機會。

聽完小倩的計策之後，燕赤霞有些遲疑。

他走出房門，看到正在庭院中的李洛。

“她值得相信嗎？”燕赤霞不可能立刻相信一個素未相識的女鬼。

“我有辦法讓她變得值得信賴。”李洛聲音低沉的說道，眼中彷彿有某種可怕的魔性在醞釀。

遮天修士體內有一個特殊存在，那就是生命之輪。

看似巴掌大的生命之輪，內裡卻如同一片真正的天地，而苦海天生，與它同存。

苦海與生命之輪重合，或者確切的說，苦海淹沒了生命之輪，不僅歲月在磨礪生命之輪，苦海也在一點一點的蠶食生命之輪。

開闢苦海便是命泉，而於苦海中創生，在枯寂中醞釀勃勃生機，修出神脈，祭成天橋，通達彼岸，便是度過苦海，直達道宮境界。

但是李林的苦海卻與眾不同，或者說逐漸在這方世界變得與眾不同。

遮天的修行法修行的目的之一便是要度盡苦海，將它化成生命甘泉，一滴就足以生死人肉白骨。

但是李洛苦海卻變得能夠沉淪萬千生靈，恍若魔海，因此能夠篡奪、役使那些女鬼。若是稍有不滿，便可掀起萬丈波濤將那些女鬼掀翻在無盡苦海之中受盡折磨，只有命泉所在之處，方能暫時遮蔽。

掌控人生命的感覺，讓人無比甘美，恍若變成了無所不能的神明。

但是李洛在沉淪數日之後，卻發現著實無趣。

或許他天生就不喜歡以掌控和被掌控為樂。

昔年，他也曾有些友人最喜他人奉承、誇獎、肯定，這種是是屬於外向肯定性的性格。

易於被人掌控，也喜歡掌控他人。

可是李洛卻不是如此，他對於掌控他人毫無興趣，同樣也極端厭惡被他人掌握。

“眾生沉淪於三界之苦惱中，渺無邊際，猶如沉沒於大海而難以出離，故其名曰苦海。”李洛此刻彰顯出來的魔性讓燕赤霞都感到驚悚與恐怖。

因為李洛的魔性就與他所見過的其他的妖魔完全不同，魔性深種，宛如純邪。

“你的苦海，比樹妖姥姥更為可怖。”

燕赤霞眉頭緊皺。

李林體內妖異的魔海與神泉，讓燕赤霞大為不安。

“我給你的金剛經看的如何了？”

“看了。”

“有何感悟？”燕赤霞此刻就像是李洛當初的老師一般，

他拳拳之心，生怕李洛行差踏錯。

“天道不彰，善路不長，罪身斬業，當是此時！”李洛殺氣騰騰的說道。

他不爽這個世道很久了，什麼破世界，社會生產力這麼低，吃個飯都吃不好，皇帝老兒和那群天街灰燼，連基礎工作都做不好，還不趕快下崗。

燕赤霞一撫額頭，看佛經看的如此殺氣騰騰，也是一朵奇葩。

不過燕赤霞並不是迂腐之人，如果能夠拔除樹妖姥姥這個千年妖魔，自然樂意行之。

“你們這樣看著我，讓我很不安啊。”

寧採臣看著三個人，六隻眼，齊齊看著自己，有點繃不住。

他並不是蠢笨之人，能夠作為魚餌去勾引樹妖姥姥的，在場的也沒有其他人了。

大鬍子燕赤霞別說了，李洛雖然也是一副書生模樣，可是現在樹妖姥姥恨李洛都已經遠超燕赤霞了。

耽誤它到底多少生意啊，崽種！

“那老妖怪最喜歡你這種細皮嫩肉的書生了，她肯定受不了你的誘惑的。”李洛說道。

燕赤霞卻不像是李林這樣沒心沒肺。

“放心，我們不會讓你真的空手去勾引那個老妖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