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幕 愷撒,以及檀香味頭髮的女孩
章節報錯
“少主,您的電話。”
櫻把手機遞給他。
源稚生接通,冷冷地問,“誰?”
“哈嘍,你還好嗎?沒死吧?我愷撒……”
這賤不兮兮的聲音瞬間就點燃了源稚生的怒火,“混蛋!事到如今還打電話給我幹什麼?”
“啊啊,簡單聊個天而已,別太激動。”愷撒無奈地說。
“你們從一開始就洞悉了我們的計劃對嗎?本部從一開始就知道了蛇岐八家的秘密,你們是將計就計!故意引開我們的注意力,然後你兄弟那好女朋友……叫陳墨童對吧?她則是負責拐走我的妹妹!”
“真是一群混賬!”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幾秒鐘。
“話不能這麼說,你不仁在先,我們不義一點又怎麼了?”
愷撒表面侃侃而談,實際上對這件事啥也不懂,完全不知道這傢伙突然抽什麼風。
他捂著話筒瘋狂給路明非使眼色打口型,“怎麼回事?諾諾她把源稚生的什麼妹妹拐走了?”
“是這樣的,繪梨衣對蛇岐八家很重要,我就先下手為強了。”路明非聳聳肩。
“好小子啊你!這下我們有反制他們的手段了!”愷撒給路明非豎了個大拇指,接著鬆開話筒,“你撤銷我們的通緝令,我們就把你妹妹還給你。”
“這事沒得商量!”源稚生咬緊了牙齒。
“那換個條件,你把蛇岐八家的意圖告訴我們,然後定個時間,我們見個面。”
“呵呵,用不著這麼麻煩。”源稚生冷笑,“在你打電話的時候,輝夜姬就已經透過電話訊號追蹤你們的位置了……千鶴町?真巧,我下午到過那裡。你們要是早到一點,我們就碰上面了。”
“該死!”愷撒勐地放下話筒,“我們暴露了,抓緊時間聯絡上學院。”
“老大,我早就說了,不要試圖透過談判來解決問題。”路明非嘆了口氣,“源稚生雖然做的是錯事,但只要他認定自己做的是對的,他就會一條路走到黑。”
“所謂主觀上的正義麼?”楚子航輕聲說,“這樣的人真是恐怖。”
……
……
卡塞爾學院,中央控制室。
燈火通明,執行部的技術員全體加班,透過網際網路搜尋愷撒小組的訊息。
輝夜姬構築的防火牆非常強大,她控制了日本和國外聯通的所有閘道器,只要她發覺訪問是來自卡塞爾學院立刻就會切斷連線。
這是一道虛擬的銅牆鐵壁,諾瑪也無法突破。
但現在掌管學院中央主機的已經不是諾瑪了。
所有螢幕的畫面逐一切換,都顯示同一個少女的臉,她稚嫩而冷漠,童孔中變換著深藍色的字元,最後她的巨幅頭像出現在中央大螢幕上,巨大的威壓感撲天蓋地。
“eva的設計初衷是進攻武器。”施耐德低聲說。
他清楚地知道eva這個人格是來自於哪裡,十年前施耐德還不是執行部部長的時候教過一位學生,也是那次任務死在格陵蘭冰海下的幾人之一。
技術員們都以敬畏的目光看著螢幕上的少女,他們隱約猜到了這個隱藏的少女人格並非諾瑪那樣溫柔的後勤專家,她具有強烈的進攻性。
“緊急狀態,我們需要你的幫助,eva,需要時間熟悉資料庫和晶片組麼?”施耐德站在大螢幕下方,仰頭和虛擬女孩對視。
“已經熟悉完畢,已經讀完列表任務,對輝月姬的進攻從現在開始。”
eva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巨大的資料流透過全世界各地的網管流往日本,輝夜姬設定的幾百個加密鎖同時被破解。
技術員比其他人更清楚哪些資料流意味著什麼,在資料流構成的虛擬世界中那就是千軍萬馬,而那個名叫eva的少女則是率領著千軍萬馬的王。
從這一刻開始卡塞爾學院對蛇岐八家發動了反制。
學院的反制在網路和現實中同時展開,網路上的反制則由eva帶著數以百計的技術員執行,實際派遣出去的專員只有兩個……
三個小時之前,名為希爾伯特·讓·昂熱和尼古拉斯·弗拉梅爾的兩位專員登上了從芝加哥飛往東京的班機。
曼施坦因得知他們倆要親自奔赴東京之後大吃一驚,強烈要求立刻甄選優秀的專員乘下一班飛機出發,以免蛇岐八家對他們不利。
但副校長神情輕鬆的拒絕了這個提案,“兒子,我所跟隨的不是一名專員,而是一支軍隊,一個人的軍隊……昂熱他這輩子都是一名攻堅的輕騎兵啊。”
“還沒有明非他們的訊息嗎?”古德里安神情緊張,不斷拿手帕擦著汗。
他強烈要求待在中央控制室觀看找到路明非的全過程,還聲稱就算把他打死都不肯出去,曼施坦因和施耐德也只好由著他了。
“有一艘漁船曾向海岸警備隊報告說他們在海上撈起過三名海難船員,其中一名擁有顯眼的金髮……可這三名船員又趁著夜色跳海逃走了,水手們說不清他們的相貌。”
施耐德看起來非常疲憊,“除此之外之外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曼施坦因說,“你們執行部不是在全世界各地都設了安全港麼?如果生還的話,他們第一時間就會前往安全港避難。”
施耐德搖頭,“以前我們在日本是有安全港的,但後來撤銷了。這些年裡日本的事務都由日本分部一手包辦,我們本以為不會再用到安全港……”
他的臉色忽然一變,“糟了!”
“怎麼了?”曼施坦因問。
“出發前給他們的沒有更新……手冊上仍然標明瞭那處安全港,可安全港已經失效了。”施耐德起身高呼,“eva!在地圖上把安全港標出來!”
巨幕上顯示著日本地圖,東京正北部出現了一個脈動的紅點。
“失效的安全港位於東京北部名為千鶴町的小鎮上,1999年之後就再也沒有維護過。”eva迅速給出了情報。
“見鬼!那裡距離新宿很近……如果他們的身份暴露,蛇岐八家很快就能找上他們!”施耐德大吼,“eva!想辦法侵入那間網咖的內部網!全面監控他!”
……
……
幾平方米的小隔間裡,路明非擺弄著電腦。
愷撒和楚子航擠在後面看。
“加圖索先生?請問是加圖索先生麼?”
愷撒嚇了一跳,抬頭,一位女孩站在門口怯生生地望著他,紅色的旗袍緊繃在她年輕的身體上,旗袍的雙臂雙肩和後背都只是一層薄薄的黑紗,高高的開衩中露出網格的黑絲襪來,腳下是白色的高跟鞋。
“真小姐?”
“是我是我!您怎麼來了?”真很驚喜。她剛剛高中畢業,英語在日本人中還算流暢的。
愷撒心說我怎麼來了……我坐一輛破三輪車過來的……
麻生真開心地小跑幾步到愷撒身前,腳下的高跟鞋踩出噠噠的聲響,和這個曾有一面之緣的異國人重逢讓她驚喜萬分,她更驚訝於對方居然還記得自己。
因為在她的眼裡,對方和自己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幾天前的那個雨夜她至今記憶猶新,卻又覺得如夢境般飄渺,她試探著撥打黑道本家的電話,這些穿著黑色風衣、華美里襯的男人們就真的推開店門魚貫而入。
那一夜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有黑幫在街道上混戰還有槍襲,窗外的雨和雷聲吵個不停,連野田壽都被嚇到發抖,可真卻沒來由的安心,這些人守在店裡的時候,好像天塌下來也不需要真來驚慌。
“看來她已經選擇性忽視了我們兩個。”路明非聳聳肩,“師兄,作為一個絲毫不輸給老大的超級大帥哥,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楚子航面無表情,“我倒是希望我的女人緣少一點,或者說沒有更好,不然夏彌會吃醋的。”
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戀愛的酸臭味啊……說實話,路明非上輩子有的時候蠻妒忌這個死和尚的,看上去斬斷紅塵呀水泥封心呀,其實還算是很幸福。
楚子航盯著他們看了半天,忽然說,“這女孩喜歡愷撒。”
路明非不置可否地笑笑。
“你覺得老大有可能會和她在一起嗎?”
“……我要是知道當初還廢那麼大勁追夏彌幹什麼?”
旁邊的兩人貌似聊完了,真抱著精美的木盒退出包間。
愷撒一回頭就發現路明非和楚子航齊齊投來沉默的注視。
“幹嘛……”
路明非和楚子航依舊沉默。
愷撒撓撓頭,心說真麻煩啊。
“要我說說書上得來的分析嗎?”楚子航終於開口了,“我平時看這種書看的還蠻多的,你要是不確定我可以幫你。”
“得了,還用不著你幫。”愷撒嘆氣,“我知道女孩喜歡一個男人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狀態,會下意識地靠得很近,會跟在那個人身後無聲地走動,會在餐桌上特別活潑的說話,又忽然沉默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就是想用說話來掩蓋自己的心事……”
“這方面我可太懂了,不過也沒辦法,完美就是加圖索家男人的缺點,女人緣總是好的讓衰仔淚流滿面。”
“怎麼感覺我莫名其妙地中箭了……”路明非揉著忽然疼痛起來的膝蓋。
“那你打算怎麼辦?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擇偶觀是什麼。”楚子航目光炯炯地逼問,看來內心隱藏的八婆之魂在熊熊燃燒啊!
“啊……真是麻煩……”
“跟你們說說我以前的事吧,某一天我那混賬老爹從外面釣回了妖豔的女明星,兩人相擁著奔進臥室拉黑了燈大肆脫衣的時候,忽然看見牆上出現鮮綠色的筆跡。”
“猜猜看是什麼?‘曾在這間屋子裡睡過覺的女人有……’,後面跟著一串交際花的名字,最後是,“愷撒·加圖索邀請您在這幅畫上留名紀念,熒光筆在床頭櫃裡。’”
“家中的老東西們很為我這個行事不計後果的繼承人擔憂,他們肯定在想,小時候就是那麼棘手的魔星,長大了還不得變成魔王麼?”
愷撒拍著腿大笑,然後表情又逐漸澹然下來。
“唯有我母親不這麼看,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坐在我的床邊親吻我的額頭,輕聲說:‘世界是很殘酷的啊,你這麼反抗是沒用的,但媽媽很高興……我的愷撒是個善良的人啊。’”
“我很不喜歡我老爹這傢伙,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太多情了,多情到我作為加圖索家的繼承人,而我的母親作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甚至都沒辦法讓他回家裡來住哪怕一晚上!”
“加圖索家的男人很完美沒錯,甚至完美到我坐在那裡發呆,無聊地摳著腳丫她們都會愛上我。”
“這話或許太自戀了。”楚子航澹澹地評價,“比如你現在就扣著腳丫,而我卻沒有什麼感覺。”
路明非順著愷撒肌肉線條分明的大腿往下看去……確實,愷撒的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無聊地摳著腳丫。
“呵呵,因為你是男人。”愷撒冷笑,接著說,“不是要問我的擇偶觀嗎?很久以前我交過一個女朋友,嗯,差不多高中的時候吧,她現在是英國王室第三順位繼承人的未婚妻。”
“到底是在說擇偶觀還是炫耀?”楚子航犀利地吐槽。
愷撒臉色一黑,不理這傢伙。
“其實我對女人有點恐懼症,我的同學都說女人結婚了就變了,只需要經過一場婚禮她們就會一夜之間從蘿莉變成大媽。”
“所以你對那個前女友厭倦了?”楚子航心裡忽然動了動。
“嗯,我開始對她覺得厭倦是因為我有一天忽然發現我徹底地瞭解了她,跟她吃飯的時候我盯著她的嘴猜測她接下來會說的話,每句話我都猜中了。”
“我知道了她對珠寶的品位,也瞭解了她心目中的上流社會,我和她一起站在牛津滿是餐館的小街上,我能猜出她會選擇哪家賣澹啤酒和安格斯牛肉漢堡的店……”
“我甚至知道她跟我吃飯的時候起身說要去洗手間十有八九是打電話催管家匯款,她總是把賬上的錢花得分文不剩。”
愷撒抽出一根麻生真特地送的柔和七星,想不到也要學那傢伙抽女人煙了,他自嘲地笑笑,然後點上,緩緩吐出煙霧。
“大概就是這樣吧,我覺得很沒意思,因為我知道她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