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幕 命運的情人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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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童看著面前燒得正旺的火鍋,夾了一快子放進嘴裡。
鍋裡燉著肥牛片、金針孤、香孤、蘿蔔、白菜和大蔥……大蔥是夏彌強烈要求加進去的,她說沒有大蔥的火鍋簡直就不叫火鍋好麼。
總之,不管大蔥不大蔥的,肉香依舊撲鼻。
幾分鐘前暴雨忽然降臨,悽風苦雨的天氣,四人在這家情侶旅館裡開了兩間房。
當然是三個女孩一間,芬格爾一人一間。
儘管芬格爾很不願意,但在諾諾凌厲如刀劍的眼神和夏彌看起來就很危險的微笑下,他乖乖地跑去隔壁睡了。
自然也就沒法享受到此時三個女孩正在吃的火鍋。
“師姐喝酒。”夏彌跟諾諾乾杯。
“喝!”諾諾豪氣干雲地一拍桌子,把杯中酒喝光了。
上好的黑龍清酒清冽醇厚,這瓶酒是諾諾預定火鍋外賣的時候送餐員贈的,說是店裡搞活動,只要定特上牛肉鍋套餐外賣酒贈送黑龍大吟釀一瓶。
諾諾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搗鬼,十萬日元一瓶的黑龍清酒怎麼可能跟著一萬多日元的牛肉鍋套餐送?
但她大概知道是誰在搗鬼,也就喝的格外開心了。
繪梨衣眨巴著眼睛看著她們喝酒。
“我也要喝。”她小聲說。
“不行,繪梨衣不能喝酒。”夏彌把她伸過來的杯子推回去。
“日本的法律規定是多少歲才能喝酒來著?”諾諾問道。
“二十歲吧。”夏彌想了想,“繪梨衣滿二十歲沒有?滿了就給你喝,畢竟我們可不是會勸未成年喝酒的壞姐姐。”
“滿了!”女孩仍舊一臉認真地把杯子伸過來。
“好吧好吧。”夏彌拗不過她,就給她倒了一小杯。
飲酒之後繪梨衣素白的臉上略增幾分酡紅,看起來又漂亮了一些。
夏彌心說這妞兒跟諾諾可真像啊,看起來就和對雙胞胎姐妹似的,但是卻不會出現認不出兩人的情況。
如果繪梨衣和諾諾都站在她面前,她想自己一眼就能看出誰是誰,因為兩個女孩的氣質簡直是天差地別。
諾諾的氣質是那種帶著凌厲的冷冽,偶爾又會溫柔如水,繪梨衣的氣質是溫和,蒼白,平靜,但是卻隱藏有不易察覺的殺機。
屋裡只有火鍋咕都都冒泡的聲音,繪梨衣在剛認識她們時還不太講話,都是把字寫在一個小本子上交流,後來逐漸熟起來了諾諾才得以聽見這妞的聲音。
“話說,蛇岐八家好像懸賞了很多錢來抓我們。”夏瀰漫不經心地砸吧嘴。
“多少?”
“喏,懸賞都大張旗鼓地投到所有東京市民的簡訊裡了。”夏彌摸出自己新買的手機遞給諾諾。
她們的手機都經過芬格爾的加密,所以暫時不會被輝夜姬追蹤到,蛇岐八家只能透過懸賞這種遠古方式來找她們。
現在兩個對日語一竅不通的人還能夠和繪梨衣正常交談的原因也是芬格爾送的同步翻譯耳機。
不得不說芬格爾在這次逃亡行動裡幫大忙了。
諾諾開啟剛進來的那條彩信,“本家釋出緊急訊息,懸紅十億元徵集照片中女性的資訊,令她受到傷害者將被列入本家的報復名單。”
彩信中所附的照片是個紅髮紅童的女孩,明豔照人,但雙童中一片朦朧。
“把小繪梨衣照的一點都不漂亮。”諾諾撇撇嘴,又把手機遞給繪梨衣看,“你覺得這張照片怎麼樣?”
“不懂……”繪梨衣眨巴著眼睛。
“就是說說,這張照片把你拍的漂亮嗎?”
“漂亮?那是什麼意思?”
“得。”陳墨童聳聳肩,“這妞的三觀根本就沒塑造成啊,蛇岐八家到底是怎麼把她養大的……哦,路明非跟我說過。”
“猜得到,是圈養對吧。”夏彌說,“言靈·審判,嘖嘖嘖……想想就恐怖啊,就算是我全盛時期也要避其鋒芒,這種危險的人形兵器,蛇岐八家肯定對她又愛又恨。”
“有用的時候,就把她拉出來幹活,沒用的時候,就關在籠子裡……而她還天真地以為那群畜生對自己很好。”
“我打算帶她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諾諾又夾了一口菜,“至少得塑造基本的三觀。”
夏彌沒說話。
暴雨打在窗上,沙沙聲籠罩了整個世界,晚歸的人們打著雨傘小跑而過,街面漸漸地空了,紅綠燈單調地變化著。
兩人看著吃飽了趴在茶几上擺弄小黃鴨的繪梨衣,房間裡太安靜了,讓人有點心虛。
“她很可憐,不覺得麼?”諾諾說。
“……”夏彌無奈地笑,“諾諾姐你都已經做出決定了,還問我幹嘛。”
“我知道你性格的,做出了決定就不會回頭。”
“儘管我們還處在蛇岐八家的十億賞金的懸賞下……喂喂,這妞怎麼開始脫衣服了?!”
兩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剛才還乖乖擺弄小黃鴨的繪梨衣忽然間就把自己的腰帶拉開了,在地上留下一堆紅白相間的巫女服。
然後她頂著心愛的小黃鴨在房間裡跑了兩圈,跑進浴室裡,緊接著響起了嘩嘩的水聲。
“人形兵器還真是我愛洗澡烏龜跌倒。”夏彌吐槽道。
“人形兵器的胸可比某人大哦。”
“諾諾姐你再說這個咱倆就沒得玩了!”
諾諾咯咯地笑,開啟電視機換臺,好死不死,tbs臺正在重播,鈴木保奈美正在說她的經典臺詞。
“沒可能一輩子都喜歡一個人的。喜歡的話,只是一瞬間的事。但是,我會好好珍惜我對你的愛,你對我的愛,我會時常在心裡回味的。”
“一想到這段愛情明天會怎樣,我就不能喜歡其他人了,因為有那時的我,所以有現在的我,所以我能以自己陪伴自己啊,我很滿足呢!”
“啊。”夏彌撇撇嘴,“敢情那些都只是說說的麼我可不信,路明非勸師兄的時候沒少用過這個例子。”
“可能世界上是有愛情不會結局,但那不會是我。”
“悲春傷秋的文青日子早就離本姑娘一去不復返啦!”
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
……
賓士車隊在夜幕下的東京街頭飛馳,最後停在了一棟宏偉的黑水晶宮殿前。
建築頂端懸著巨大的霓虹螢幕——“玉藻前俱樂部”。
長谷川義隆率先下車,畢恭畢敬地為昂熱拉開車門,昂熱下車踩在一路鋪到建築門口的紅毯上,抬頭看著建築的浮誇風格,忽然微笑。
“阿賀還是沒變,小時候帶他去一次高檔場所就能在裡面逛半天,大概想著以後自己也要擁有一間這麼棒的俱樂部,現在他夢想成真了。”
昂熱的語氣就像是在說小孩子終於憑自己的努力從大人的手裡贏來一輛玩具賽車那樣輕快。
長谷川義隆不敢議論自己的家主,只能岔開話題,“玉藻前是犬山家旗下最奢華的俱樂部,家主說校長一定會對這裡滿意,全澀谷乃至最東京最棒的女人都被收羅在這裡了。”
”這是家主為校長呈上的最大的心意,如果校長還不滿足那家主只能厚著臉皮去首相府給校長陪酒了。”
“哈哈哈,這麼多年不見,阿賀倒是學幽默了不少。”昂熱笑笑,“學生都把他最棒最寶貝的珍藏分享給老師了,作為老師還有什麼可不滿的呢?”
“校長請。”長谷川義隆上前推開了大門。
玉藻前的內外就像是兩個世界,五彩斑斕的光束照來,金色的粉塵從空中撒下,滿天飄舞,就像是西方佛教裡描述的極樂世界。
腳下是斑斕剔透的玻璃,宛若一整塊巨大的琉璃巨石,光可鑑人,踩在上面就像置身於天空之境。
頭頂是飛簷與嵴獸,絢爛的絲帶從天空飄落,好似倒垂九天的長虹,硃紅的木梯盤旋而上,彷彿直連天宮。
放眼望去,整個大廳裡都被身披半遮半露的緋色和服的女孩們佔據,在一樓的舞池中列隊。
她們金色的身體上還有隱約的花紋,細看都是用日文書寫的小詩。
塗抹金粉之前在身上粘了貼紙,塗完金粉後撕掉貼紙,詩文就留在了身上,每個人身上的詞句都各有不同,湊在一起是一部完整的。
“像是站在金色的碑林中。”昂熱微笑。這確實是碑林,以每個女孩的身體為碑,書寫世上最妖冶的佛經。
高處站著穿藏青色和服的老人,手握一柄白紙扇敲打著手心。
曲樂奏響,歌舞昇平。
絲竹和琴絃撥弄出清脆的妙響,燦金色的舞姬們隨著韻律開始起舞。
上百隻金光燦燦的玉腿如林般紛飛起落,動作經過千演白練後出奇的一致,昂熱在金色的海洋中漫步而過,五色的光暈從四面八方打來,流光溢彩,霞光漫天。
這恰恰是犬山家的長項,從古至今,犬山家一直都是日本風俗業的皇帝。
一曲終了,舞姬琴姬們一齊鞠躬,“校長好!”
屋頂的綵球爆開,無數花瓣從天而落,落滿地面、樓梯和昂熱的肩頭。
昂熱上到三樓,穿藏青色和服的人站在硃紅色的木欄杆邊迎候,他留著黑白相間的短髮,身體硬朗,劍眉飛揚,年輕時應該是一位東方風格的美男子。
“很久沒見了,校長居然還是這麼年輕,風采依舊。”犬山家的家主,犬山賀躬身行禮。
“你老了啊阿賀,都長白髮了,還變得這麼威風。”昂熱微笑。
“足足過去六十二年了吧,我也該老了。”犬山賀說,“不過這些年我可不是白活的啊校長,我一直沒放棄我的珍藏,很早就想邀校長一起欣賞了,今天終於有機會,校長還滿意麼?”
“滿意,怎麼會不滿意呢,看看這些女孩,看得出來阿賀你用心了,真是有把你們犬山家拉皮條的家業發揚光大了啊!”昂熱重重拍了拍犬山賀的肩膀。
兩個人都笑了,張開雙臂大力擁抱。
走廊盡頭,門緩緩拉開,女孩們光照滿堂。
“いらつしゃい末せ。”女孩們一齊鞠躬,長髮下垂,末梢婉約如鉤。
“看到這些女孩,我想阿賀你還是懂我的審美的。”昂熱在長桌末端坐下,距離他最近的兩位女孩跪行過來替他把雪茄和酒杯呈上。
她們襯衣的領口敞開,露出嬌豔的雪白,身下是超短的學生裙,足下是黑色或白色的長筒襪。
普通的學生制服穿在她們身上比任何裝扮都要嫵媚,和這裡的女孩相比,一樓二樓嬌美動人的歌姬舞姬竟然也變成平凡的庸脂俗粉了。
左手邊的女孩用火柴擦出明豔的火光,畢恭畢敬地為昂熱點燃雪茄,右手邊的女孩將溫熱的燒酒緩緩倒入昂熱的瓷杯裡,場面如寵妃侍奉君主的名畫。
長桌的兩一方盡頭坐著兩個中年男人,他們對昂熱微微鞠躬。
昂熱吹出一口青色煙霧,直視對面的兩個男人。
“龍馬家家主龍馬弦一郎先生。”犬山賀介紹。
“卡塞爾學院83級,龍族譜系學系畢業,曾經聽過校長的這門課,受益匪淺,畢業論文是,被校長收錄於圖書館優質文獻檔桉。”龍馬弦一郎以坐姿深鞠躬。
“宮本家家主宮本志雄先生。”犬山賀指向那個年輕些的男人。
“卡塞爾學院95級,實用鍊金系畢業,曾經得到校長的嘉獎,得過校長獎學金。”宮本志雄也是深鞠躬。
“幾天前你不還是我的屬下麼?日本分部所屬巖流研究所所長宮本志雄。”昂熱笑笑,“有必要自我介紹麼?好像我跟你也是多年未見似的。”
“校長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向我們追責麼?”宮本志雄平靜地問。
“做學生的已經學會開始向老師反問了麼?”昂熱保持微笑,“真是劍拔弩張的氣氛啊,接下來要上的前菜是什麼,刀子麼?還是子彈?”
“別一上桌就傷了和氣,我們這些做學生的有出息了還是要先想著回報老師對吧。”犬山賀忙站出來打圓場,“先容我向校長介紹一下我這些年來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