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些許文人氣象

楚南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位二境護衛，並指為劍，一道細微的罡氣湧入其眉心，片刻後，護衛緩緩睜開了眼。

他逐漸神志清醒，他知曉方才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可站起身子一看，楚南依舊坐在亭子裡翻閱書籍，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

他想要詢問一番，卻見楚南身上的氣息格外安靜，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結果亭子裡的楚南卻開口道：“應當是你體內的真元有所精進。”

護衛心裡一顫，他的境界修為，已很久都不曾有過動靜，微微聚集真元，頓覺體內真元較之以往凝練了許多。

修行，會在不知不覺中有所突破，也會在不知不覺中有所下墜，這都在情理之中。

護衛欣喜道：“原來公子也懂修行？”

楚南含蓄應道：“略懂。”

護衛大致也不會想到，楚南注入他體內的那一道解毒的罡氣，替他開啟了體內一些擁堵的經脈穴道，使得其修為略微上了一層樓。

對於沒有修煉資源支撐的修行者而言，想要使得修為略微有所進展，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

楚南也不再說話，繼續看書。

這般年歲，楚南也到了可以看懂一些艱澀難懂之學問義理的時候。

……

三日後，上午時分。

周家大院內，楚南和周遠老爺子坐在亭子裡喝著涼茶，吃著點心。

“你身上的精氣神略微發生了一些轉變，看來這幾日看書，收穫不小啊。”周遠老爺子一臉正色道。

看書，看懂是一回事，會用則是另外一回事，最忌諱的就是讀死書，認死理。

能夠在感受到書中精妙之處的基礎上，再融入自我的意識，才是最為重要的。

能走到這一步的讀書人，往往都是在三十歲之後的事情了。

而那些能夠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就能考取功名的讀書人，則是提前了七八年，五六年，融入自我意識，將道理文章再度昇華，不過這裡面又有諸多不同之處。

如有些人的昇華方向，是狹隘的，是劍走偏鋒的，恰好對應了某個時代的需求。

而有些人的昇華方向，略有中庸之道，亦或是大道至簡，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根基深厚。

自身的性格，脾氣，都會潛移默化的與書中的道理相互融合，衍生出一些別開生面的意識出來。

周老爺子此刻已看出，楚南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楚南抿了一口茶，一臉平常道：“也許是我曾經當過捉刀人，見識過很多不同的風土人情，去過很遠的地方，如今再返回來讀書，反倒是有那麼一股勢如破竹的趨勢。”

周遠問道，不以為然道：“這只是其中之一，也是你的悟性到了這一步，你的精氣神有所轉變，但整體而言，不算是正氣凜然，也算是寫意風流，而是平厚中正。”

“這份精氣神很純粹。”

“嫉惡如仇的人，會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一個死衚衕，天性歹毒的人，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一個死衚衕，而你年紀輕輕，竟然有了那麼一絲絲和光同塵的氣象。”

“這很難得，一定維持住當下的這份鋒芒與稜角。”

“老百姓總是覺得，只有將自身的稜角磨平之後，才會過上好日子，可是能過上好日子的人，多數鋒芒與稜角沒有磨平的人。”

“我才疏學淺，也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了，也許你以後會有機會得到名師大儒的指點。”

周遠也曾經考取到了小小功名，對於讀書的理解遠勝於尋常讀書人。

不過他也不敢對楚南有過多指點，害怕誤導了楚南，再者自從退出官場之後，周遠就沒有在學問義理一事上下過功夫了，對於學問文章的敏銳，早就不如當年。

楚南應道：“多謝，我也只是自己慢慢讀，慢慢悟，哪怕遇見了名師大儒，我大概也還是做我自己。”

周遠聞後，先是微微一愣，隨後道：“通透！”

楚南是修行中人，只要境界修為上去了，一切都好說。

至於讀書一事，則是次要，不過也正因為這一份次要，所顯得楚南在讀書一事上，無任何的心理負擔，反倒是會經常讓楚南進入別開生面之境中。

“我也該走了，開啟下一段旅途。”楚南道。

一連三日，雖不至於將空雅書院裡書籍全部看完，但若是將一些精本看完，是綽綽有餘的。

周老爺子暢然一笑道：“真有趣，你只是為了讀書人而來，我成人之美，你我兩人，也算是一段小小的忘年交，到還真有幾分文人風骨呢。”

楚南微笑道：“說笑了，老爺子你是真有學問的人，而我才剛剛開始，學海無涯還得好生探索。”

“再會了。”

周老爺子沒有開口挽留，年紀輕輕，一心尋經問典，恰好自身又是一位殺力不俗的武夫，這何嘗不是人生一大雅事。

到了這般年歲，老爺子是真的很羨慕當下的楚南。

不知下一次再見，楚南會是何等風采。

一人一狗離開周家大院之後，經過五條街道，在十字路口，上了馬車。

徐元的臉色略有一絲絲的疲憊，說道：“令我意外的是，大秦境內的宗派高人，不打算去見證觀星山一戰。”

“不過倒是有一部分江湖野遊，提前往觀星山那裡而去。”

“大戰過後，大秦境內會有不少說書人，將此事大肆宣揚。”

“是否需要控制一番？”

楚南想了想，道：“無需如此，順其自然，西洲境內不少人都已知曉我即將出現在觀星山，一條風言風語，也還是會從西洲傳遞進入大秦境內。”

“近些日子，你可曾受到一些威脅？”

徐元微微一怔，楚南能說這話，便意味著楚南遇到了上了年歲的高手。

“沒有，青隱門內的元老們，對於我的所作所為，睜隻眼閉隻眼。”

楚南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下，苦澀一笑道：“也是，他們的目標是我，待得西洲山河略微成型之後，還是需要和大秦有所貿易往來，他們不會這麼愚蠢的。”

“可有些時候，就害怕極端又不要臉的那類人胡作胡為。”

“不過你也無需上心此事，這些事，已超脫了你的能力範圍。”

徐元略有慚愧道：“大秦境內，在公子這件事上我不能一手遮天，深感慚愧。”

徐元也知曉了楚南成為了一尊楚王，他深知，楚南這個楚王，成心想要爭權奪勢，將會在西洲大地，擁有很大的話語權。

至於楚南往後是否會在西洲歷史上粉墨登場，徐元不得而知，他只堅信一件事，楚南是真的會給他帶來好運。

“走吧，一路前往觀星山。”楚南道。

徐元微微點頭，敏銳發覺，楚南當下的精氣神較之前幾日，有了一些細微的不同，可究竟是哪裡不同，徐元一時也說不上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