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連忙向宮雪前輩雙手作揖深鞠一躬道:“多謝前輩不遠萬里前來相救。”

遠處的徐元與劍侍青兒見此情此景,下意識的後撤,這裡沒他能說話的地方,也沒他看熱鬧的餘地。

秀靈宗高人,能有幸遇見,便是榮幸,若近距離瞻仰其風采,便顯得不知好歹了,徐元一直都是一個心裡有數的人。

宮雪道:“從你向外展示出秀靈宗玉牌的時候,那是秀靈宗的掌教玉牌。”

“華蓮很欣賞你,我是看著華蓮的面子來的。”

楚南頓了頓道:“多謝,我本以為是大源書院的人會過來。”

宮雪不以為意道:“殺了老的,留下小的,殺有殺道,三大鎮子的人會因此安分一段時日,經此一舉,你已算是參與了西洲風起雲湧的內鬥。”

“往後的路,如何去走,就看你自己了。”

言罷,宮雪再度構建虛空通道,返回龍昌鎮。

這便是龍昌鎮的格局,至少敢於吸納外來者入住其中,而某些外來者,總會在某些關鍵時刻,貢獻出一份非同小可的力量。

其餘三個鎮子,都是老戶,沒有新人。

見宮雪走了之後,徐元和劍侍青兒,才緩緩來到楚南近前,徐元盛讚道:“這三人一死,西洲深處的人都已知曉你的格局,也知曉你刻意手下留情,他們往後再派人來截殺公子,便會在意吃相是否好看。”

“公子也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西洲局勢沒有穩定下來之前,公子便是安全的,至於秋後算賬一事,終歸是以後的事情了。”

楚南淡淡的瞥了眼徐元,笑道:“其實我不過是順應本心而已,並未想過這麼多,許多地方,還得向你好生討教。”

徐元連忙低頭應道:“公子說笑了。”

楚南又怎會知曉,自己說出來的話,暗合某種權術之道,見徐元這般姿態,楚南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山頂的風景不錯,我們溜達一番後,然後下山,你可知曉觀星鎮裡有哪些酒樓味道還算不錯?”楚南道。

徐元謙遜應道:“據我所知,酒樓裡的味道都相差無幾,不過有一家小館子裡的菜餚,還算可口。”

楚南笑道:“那便如此安排行程。”

……

……

西洲,龍昌鎮。

鎮長大人的院落裡,一派安靜祥和,未見波瀾。

鎮長大人正在斟茶倒水,院落外,吳家家主吳鈞便火急火燎的來了。

“慌什麼,我都知道了,那個娘們連續橫渡虛空,楚南危機已經解除。”鎮長大人氣定神閒道。

吳鈞聞後,略有慚愧道:“可如此一來,其餘三個鎮子都知曉是我們龍昌鎮出手了。”

鎮長大人不屑一笑道:“那就讓秀靈宗背黑鍋,華蓮給了楚南秀靈宗的玉牌,而那宮雪,本就是秀靈宗的舊人,她出手,所用的也是秀靈宗的功法術式,沒有一樣是出自於我龍昌鎮的絕學。”

“這筆賬,其實很好算。”

“再者,即便懸天鎮裡的那個老傢伙知曉宮雪就住在我龍昌鎮,知曉宮雪是龍昌鎮的兒媳婦,那又如何,如今宮雪是一個寡婦,佔據著夫家的房屋地產不願搬家。”

“我也很難辦啊。”

“宮雪一怒,秀靈宗必將遙相呼應,他們想要觸碰這個黴頭,去觸就行了,我絕對不會攔著的。”

吳鈞這才回過味來,虛心一笑道:“還是大人算計周到。”

鎮長大人悠悠嘆道:“分明是楚南福緣深厚,哪是我算計周到。”

吳鈞連忙應道:“是是是,是我膚淺了。”

鎮長瞥了眼吳鈞,無奈一笑道:“卦不能算盡,須知大道無常,以往你想要爭奪楚南家產的時候,可曾想過,楚南有朝一日,會和松柏二宗扯上關係。”

“雖說我也不知楚南和松柏二宗究竟是何等關係,但這個關係,如今就用在了刀刃上。”

吳鈞想起昔日所作所為,後背隱隱滲出了冷汗。

鎮長大人說道:“不必慌張,他不會為難你的,他也是儘可能的不參與西洲內鬥,可他的善舉,還是讓他變相的參與了西洲內鬥。”

“一切如常就是了,有些事,是算不來的。”

“就像我不知道老陳的底細,也不知道楚南出門遇貴人一樣。”

吳鈞深以為然,默默的給鎮長大人添了一杯茶。

……

觀星山,小館子名曰夫妻飯館,一對中年夫妻經營,大小事宜,夫妻兩人親力親為,少了僱人的花銷,兩口子一年到頭下來,也能多掙一些。

這裡的炒菜不錯,做的都是回頭客的生意。

靠門口的桌子上,楚南,徐元,青兒三人圍坐一桌,黃狗庚萌一如既往盤臥在桌子下面。

楚南的面色有些凝重,徐元未敢多做打擾,菜還未上桌,徐元只好先給楚南倒杯茶水,這茶水滋味尋常,只是能解渴,無法細品。

於當下的楚南而言,他也無品茶的心思,宮雪前輩出手,出乎他的預料,他不在意死掉的那三位長輩,他在意的是,自己與熊小萌已暗自結成了道侶,可偏偏柏宗對他的照拂更多,他心裡很是糾結。

他知曉,這會牽扯到熊小萌和姬瑤之間的大道之爭,更明白,這個人情,自己當下無法償還,更加清楚,往後自己若是有了償還人情的能力,必會影響到松宗的一些佈局。

剛暫時走出西洲的困局,如今又入局了。

思慮間,熱菜開始上桌,楚南索然無味的深呼吸了一口氣。

徐元細心的給楚南夾了一塊紅燒肉,楚南嚐了一口,滋味甚是不錯,說道:“佐料應當是用了一些蜂蜜。”

徐元見楚南心情輕鬆了些許,輕聲應道:“是,觀星山上,有不少花叢,自然會有不少養蜂人。”

“公子下一步打算,意欲何為?”

楚南淡淡笑道:“吃飯的時候,我不喜歡談論正經事情。”

徐元謙遜道:“失禮了。”

吃飯時,楚南一直都在思慮往後處理與松柏二宗那微妙的關係,可想了很多,都沒有一個頭緒。

若熊正朝老爺子知曉今日之事,定會認為楚南在松宗面前裝清高,又在柏宗那裡撈取實惠,左右逢源,陽奉陰違,一派小人行徑。

不說熊正朝老爺子,此時此刻,就連楚南自己都是這麼認為的。

本心如何坦蕩,受局勢相迫,少年人也很難意氣風發。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