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笑了,笑的有些古怪。

“是,的確是我沒遇見,現在就遇見了。”陳墨淡淡應道,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寧清起身結賬,順帶給陳墨也結了賬。

“論輩分來說,應該是我要照顧你這樣的一個晚輩。”陳墨道。

來到這裡,被寧清請了一頓早飯,陳墨的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這個人情以後可怎麼還啊。

寧清道:“若是需要照顧我的話,那就在多年之前照顧我,如今我也不缺吃喝了,照顧二字顯得分量太輕,不過是一頓早飯而已。”

陳墨不知如何言語,只覺得尋常。

有人說,埋藏在土裡的金子早晚都是會發光的,可事實上,不說是埋藏在土裡,哪怕只是蒙上了一層冷霜,些許塵埃,都能讓金子無法見到天日。

大才在早年間,與尋常的凡夫俗子並無兩樣,至於慧眼識英才這種美談趣事,是極少發生的,很多人都是英才,卻難以被一雙慧眼發現。

寧清是發光之後,才被人看見的。

……

在萬壽山居住了兩天兩夜,第三日早飯過後,楚南便和庚萌橫渡虛空離開,走之前,雖說老爺子沒有親自相送,但熊雲賢與李清歌夫婦兩人親自為楚南構建虛空通道,目送其離開。

兩日光陰,熊雲賢沒有和楚南品茶論道,老爺子倒是叫著楚南在萬壽山四處遊玩,一路上也並未談論一些深奧的道與理,只是尋常。

老爺子和蘇源是忘年交,卻不打算與楚南成為忘年交,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楚南是楚南,蘇源是蘇源,老爺子也深知,自己在許多事情上與楚南的看法有所不同。

話雖沒有明說,老爺子能看出來,在重大的事情上,楚南更願意相信自己,一些別人不敢去嘗試的事情,楚南敢硬著頭皮上。

王者風範初露崢嶸,某些時刻,老爺子只能預設楚南的意志與選擇,可以諫言,但絕不能干涉,這是一份很難拿捏的分寸。

也許往後還會有很多次的意見相左,甚至會在某些重大領域內出現政見不和,到了那一步,也只能隨機應變。

雖說楚南是一個好苗子,但老爺子也絕對不會任何事情都被楚南牽著鼻子走。

中教。

楚王宮大體上已經竣工,一些細微之處,正在精心佈置,莊嚴宏偉,橫亙在天地之間,當陽光灑落在王宮內,整座王宮金光燦燦,透出神聖祥和之壯美。

玲瓏屋內,楚南迴來後屁股還沒有坐熱,老陳便迫不及待的詢問楚南在萬壽山的這幾日光陰如何。

看著老頭兒一臉熱切期待的樣子,楚南會心一笑道:“他們對我很好,態度很是友善,那位老爺子也預設了我和小萌之間的情緣。”

“我還和小萌的父親大人同境界切磋了一場,我沒有放水,小萌的父親大人也是全力應戰,我敗了。”

“感覺有些古怪,本來我是想要放水的,結果沒有放水都給敗了。”

“看來元炁也未必可以徹底壓制住真元與罡氣,我要更加謙遜才行。”

老陳聞言,懸著的心立馬放下來了,就害怕萬壽山的人各種刁難楚南,比如說楚南的出生不好,比如說楚南的地位不夠。

八字終於有了一撇。

不過關於楚南和熊雲賢之間的切磋較量,老陳心裡跟明鏡一樣,同境界一戰,真元是絕對不可能戰勝元炁的,稍微思量一下,老陳便知曉熊雲賢是強撐著一口氣而已,也許事後還吐了不少血,只是礙於自己的威嚴,不能讓真相流露出來罷了。

當然老陳也不會對楚南說出自己的猜測,只是說道:“更加謙遜,更加刻骨,越是一覽眾山小的時候,越要明白,自己在天地間,也不過是滄海一粟,一粒塵埃罷了。”

楚南鄭重點頭,人生到了這一步,決不能因為小有成就而感到飄飄然。

楚南道:“我下月十四,又要去一次萬壽山,這一次是小萌他們一起前往南洲,南洲出現了兩個少年英才,一個是與我戰鬥過的寧清,另外一位是孔瑾,綽號混世小魔王,他們兩人是南洲潛力最大的兩個年輕人,他們將會進行一次生死對決,輸掉的人,將會成為勝利者的劍侍,這一戰,關於南洲往後的氣運,到時候會有許多人去觀戰。”

“不如我們一起去?”

老陳想了想道:“到時候再說,如今我和你一起前往萬壽山,顯得有些突兀,如今只是你和小萌之間的事情,捲入了大人的意志,也會少掉許多意境。”

楚南恍然大悟,還是老陳想得周到。

“我先去左右丞相那裡一遭。”楚南道。

老陳微微點頭,隨後楚南駕馭庚萌離開玲瓏屋。

楚王宮接近竣工,除卻楚王宮外,一些小地方已經徹底竣工了,整個中教雖還沒有繁華大城特有的氣質,不過整體上,氣勢已經不弱。

臨時中心大帳內,霍央與聶雲兩人難得清閒,一人盤膝而坐默默修煉,另外一人則在翻閱書籍,孜孜不倦。

大小官員任命已經完成,眾多官員上任之後,也是抱著大幹一場的決心與意志勵精政事。

一個王朝的初期就是這樣,大小官員因為可以看見希望,只要有一筆還算拿得出手的政績,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可一個王朝一旦經過了初期的百廢待興,進入中後期,諸多官員哪怕是幹出來了不錯的政績,卻也很難上位,因為到了那個時候,許多位置都是有主人的,許多政績,稍微運作一番,也就出來了。

再加上整體形態徹底成熟,不再唯才是舉,不再論功行賞,注重的平衡與分配。

但凡是有點學問的讀書人,都能明白這個再淺顯不過的道理。

楚南來了後,聶雲和霍央兩人還未反應過來,一人看書,一人修行,各忙各的,互不打擾,整個帳篷內很安靜,楚南見狀,也覺得頗有意思,故而也沒有出聲打擾。

無論是為官,亦或是身為領袖,最成功的地方就是讓人感覺不到大人物的存在,楚南來的時候,也大致看了一眼中教各地,苦力匠人熱火朝天,地方官員兢兢業業,有孩童在街道上嬉鬧玩耍,百姓眼裡的光輝雖然不清澈,但是也並不渾濁,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若是這兩位丞相大人時時刻刻都忙活的沒有空閒,那反而是會出問題的,這兩個人沒有那麼的忙碌,就意味著大體情況良好,即便偶爾有所瑕疵,也都在可控制的範圍內。

忽然間,霍央翻閱書籍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楚南,連忙放下書籍,剛準備起身行禮,楚南做出了噓聲的手勢。

聶雲還在打坐修煉中,在這樣的帳篷裡,是很難徹底入定的,好不容易入定之後,萬一被驚擾,雖不至於走火入魔,但也會驚動神魂,使得體內真元混亂。

於是乎,楚南和霍央兩人就靜悄悄的陪著聶雲運轉大小周天結束。

聶雲微微睜開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看到楚王殿下與自己的同僚都靜靜地看著自己,如遭雷擊,噌的一下站起身子,躬身行禮道:“微臣參見殿下,不知殿下親臨,未能出門遠迎,請殿下治罪!”

楚南淡然一笑道:“歲月如此靜好,你何罪之有?”

聶雲誠惶誠恐,不知該說些什麼,也不知自己方才都經歷了什麼。

一旁的霍央連忙端茶倒水,楚南也順其自然的坐在主位上,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