惇州大災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

大晏朝廷都在試圖掩蓋,餘慶之都有所顧忌。

這樣的真相是一個青樓女子該去探尋地嗎?

芸香地遭遇已經很慘了,榮非不願看到她再繼續深陷其中。

青樓女算不得什麼正經的身份,卻是不愁吃穿,待將要年老色衰時還能為人做妾,不必擔心老無所依。

雖是免不了遭受正房夫人地排擠針對,多少要受些委屈,卻也總好過因為不值當得事情丟掉性命。

榮非從芸香手中抽出衣袖,沉吟片刻後語重心長地問道。

「若你地父母家人還健在的話,你覺得他們最希望的是什麼?」

芸香微微一怔。

「為人父母最大的希望就是子女能夠健康平安,無病無災。其餘如富貴榮華、***厚祿等等不過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至於復仇啊、探究真相這些無聊的事情,實則是他們最不願看到,最不願子女去做的。所以,好好活著,快快樂樂的活著。你的父母家人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

榮非伸手拍了拍芸香瘦弱的肩膀。

「不要去觸碰不該碰的,不要想不該想的。」

「可是…他們死的不明不白,我…我…想要做些什麼。」

芸香雖然明白了榮非話裡的意思,卻還是固執的想要再爭取一下。

「有我呢!」

榮非用力捏了一下芸香的肩膀,表情嚴肅,語氣鄭重的說道。

「答應我,除非有一天收到我的死訊,若那時你仍然堅持的話,就儘管放手去做吧。只要我還活在世上一天,就不允許你再於這些事情沾染分毫。」

說罷,榮非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榮非。」

芸香輕喚了一聲。

榮非腳步頓了一下,卻是沒有停下。

「答應我,查出真相後要親口說與我聽。」

榮非沒有回頭,背對著芸香擺了擺手,然後繞過屏風開門離去。

有些人只是遇見了那麼一下子,卻好似已經認識了許久。

與紀柔兒商議好待會如何修理榮非後,慕容秋水和榮蘭才恍然想起此行的目的。

慕容秋水本想與紀柔兒說明,叫上她一同行事,可榮蘭卻想著二人先調查清楚竇齊後再告訴紀柔兒。

慕容秋水覺得榮蘭比自己聰明,便一切都聽她的安排。

趁著榮非去六樓與花魁私會一時半刻不會出來的工夫,榮蘭隨便找了個藉口便帶著慕容秋水離去,讓紀柔兒留在二樓監控榮非的動向。

紀柔兒依靠在二樓遊廊的欄杆上,好奇的打量觀察著眼前的煙花柳巷之地。聽到身旁有人正在談論剛剛榮非的破案經過,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之前只是聽聞這榮非破案厲害,身手了得,沒想到易容術也如此高超。只是用袖子遮一下的工夫就完全變了副面孔,真是神乎其技啊。」

雖然已經親眼見過無數次榮非破案,甚至還曾經以仵作的身份參與過,紀柔兒仍然是聽得津津有味。

特別是聽到別人誇讚榮非時,更是與有榮焉。

只是對榮非當眾顯露真實身份的做法感到有些奇怪。

一個犯官之女,就算在官場上還有些關係,僅憑一面緝仙司捕快的令牌就已經足以解決,沒必要顯露真實的身份。

所以榮非到底是要幹嗎呢?

紀柔兒思來想去,發覺榮非此舉除了增加一點點名氣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收穫。

而榮非偏偏又不是愛出風頭之人。

皺眉思索良久,紀柔兒得出一個結論。

榮非想要出名!

這時一樓出現了一陣騷動,紀柔兒聞聲朝下面看去,就見參與詩會的幾十個文人雅士、書生士子,抬桌子、搬椅子將聯通一二樓的樓梯口給堵了個嚴實。

「今日定要讓那榮非顏面掃地不可。」

一個搬椅子的書生興奮的嚷道。

「非也非也,我等此舉只是為了測試榮非的才學,好讓芸香姑娘看清楚他其實就是個外強中乾的繡花枕頭。」

「就是就是,不過是半首既無文采又無才情的歪詩罷了。芸香姑娘糊塗啊!」

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就是下場!

紀柔兒在心裡暗自嘀咕道。

隨即眼角餘光瞟到了遊離在那群書生才子群之外的朱樂瑤和劉映蓉。

想起昨日自己曾猜測賢太妃和皇后是想招榮非為駙馬,結果今日才得知竟然是認親,自己原來是白擔心一場。

此時再見到朱樂瑤,回想起昨日在暖風閣裡這位大晏長公主的眼神表情,紀柔兒突然又覺得,自己也許沒有猜錯。

賢太妃和皇后許是沒有招榮非為駙馬的意思,這位長公主卻是未必沒有啊。

先前榮非和朱樂瑤在尋找玉璽時也是有過接觸的。

朱樂瑤常年身處皇宮,平時能夠接觸到的男子除了親哥哥皇帝以外,就是那些垂垂老矣的大臣和太監宮女。

榮非長的好看,又有本事,年齡也合適,現在更是與朱樂瑤成了表兄妹,難保朱樂瑤不會產生些其他的想法。

雖然紀柔兒對自己與榮非的感情有絕對的信心,但女人的天性還是讓她產生了些許危機感。

特別是榮非今日貌似想要出名的舉動,竟是罕有的連自己都猜不透其用意和目的,更是不免心中有些忐忑。

京都富貴迷人眼吶,萬一榮非的性子就變了呢。

亂七八糟的思慮片刻,紀柔兒決定試探一番。

桌椅板凳雖是堵住了樓梯口,卻也還在中間留出一條可供人通行的通道。見從樓上下來之人不是榮非,任堇翰和範澗等人便也懶得理會,任由扮成男裝的紀柔兒過去。

此時詩會眾子欲與榮非比拼作詩的訊息已經傳遍整棟金風細雨樓,聞訊者立刻覺得酒也不香了、姑娘的手也不滑了,一個個跑出房間聚攏到遊廊欄杆邊,伸長了脖子等著看熱鬧。

啪!

朱樂瑤感覺有人在自己右肩上拍了一下,驀然回首就見一名長相俊逸的白衫年輕男子站在身後,正朝著自己Yin笑。

朱樂瑤哪裡受得了這個,秀眉一擰,揚手便是一記耳光扇了過去。

紀柔兒其實是先出聲叫過朱樂瑤的,不過想著朱樂瑤既然是女扮男裝,便不好直呼其名字,所以就喊了兩聲「二位公子」。

可此時一樓實在是太吵了,加上朱樂瑤和劉映蓉即便是隱約聽到,也根本沒意識到這聲公子實則是在喊自己,所以沒有理會。

紀柔兒又不認識劉映蓉,所以只能輕輕拍了一下朱樂瑤的肩膀。

而且紀柔兒臉上只是正常的微笑,絕對不是什麼Yin笑。

但這裡是青樓啊,朱樂瑤雖然穿著男裝卻是沒有半分自覺,看到有男子對自己笑,下意識的就覺對方是好色之徒,想要調戲自己。

於是該出手時就出手。

堂堂大晏長公主,還能在青樓被人調戲了!

紀柔兒沒想到朱樂瑤會突然出手,連忙抬手一把抓住了朱樂瑤的手腕。

劉映蓉察覺到狀況趕忙扭過頭去瞧,就見朱樂瑤的手臂揚起,手腕被一名白衫俊俏男子抓住。

「登徒子!」

朱樂瑤怒道。

「怎麼回事?」

劉映蓉一臉懵道。

「見過長公主。」

紀柔兒心知朱樂瑤是誤會了,便用自己的本聲低聲招呼道。

「咦!你是…紀…紀柔兒?」

朱樂瑤歪著頭打量著紀柔兒,遲疑的問道。

「你就是紀柔兒?」

劉映蓉早就從朱樂瑤這裡聽聞過紀柔兒的名字,聞言挑了一下眉毛,雙眼放光的問道。

「這位…公子是?」

雖然劉映蓉的男裝扮相惟妙惟肖,上唇還貼著兩撇假鬍鬚,但仍然瞞不過紀柔兒的雙眼。不過這種場合卻是不好說穿,於是便以公子相稱。

「這是映蓉姐,老首輔的長女。」

朱樂瑤先低聲解釋了一句,隨即又問道。

「柔兒姑娘你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紀柔兒先朝劉映蓉抱拳拱手算是打過招呼,隨後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朱樂瑤,笑而不語。

朱樂瑤立刻會意,自己來得,憑什麼人家來不得。

劉映蓉似對紀柔兒極為感性趣,湊近過去探頭嗅了一下讚道。

「柔兒妹妹好香的體香。」

老首輔長女劉映蓉偏愛磨鏡已不是什麼秘密,否則也不會被稱為京都四大公子之首了。

朱樂瑤見狀下意識的就要將紀柔兒拉到身旁,以免遭了劉映蓉的毒手,忽聽到有人喊了一句。

「姓榮的出來了!」

從芸香房中出來,榮非只覺得心舒體泰,精神飽滿。中文網

即便這麼多年來榮非一直都十分堅信,惇州大災與自己無關,但噩夢依舊不依不撓的糾纏著他,漸漸的就連他自己都有了一些不確定。

雖然自得到餘慶之的警告之後就已經所有懷疑,但也只是懷疑而已。

直到剛剛聽過芸香所說,終於算是掌握到了一點切實的證據,讓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終於有了調查方向,不用再像個無頭蒼蠅一般的瞎撲亂撞了。

至於將來所要面對的困難和危險,就留待將來再說吧。

心中想著這些走到五樓,榮非這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如同在期待著什麼。

榮非朝五樓的人拱了拱手。

走到四樓仍是如此。

三樓、二樓…

「榮非,可有膽與我等比試一番!」

範澗從一眾書生士子中跳了出來,橫在一樓樓梯口,仰頭指著榮非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