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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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怒之下,黎和帝也不知道扔了多少封摺子,罵了多少個人,總而言之,他的心情肯定是不太美妙的。
更何況有一些格外迂腐的老臣們幾乎言辭激烈的要罵人了,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怎麼可能容忍的了?
但是很詭異的,在發了一大通脾氣之後,黎和帝竟然平靜了下來。他很快就召集朝中大臣們開了一個小朝會。
然後就將之前告訴太子的那番言論又說了一遍。不管大家心裡是怎麼想的,反正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如果不到必要時刻臣子們還是不想和皇帝真正鬧翻臉的,更何況如今的皇帝確實手握重權。
當然,更重要的是以往這種時候皇帝也不可能下什麼罪己詔,一般都是朝中大臣們被推上去頂缸。這直接已經找到了某個人充當那個替死鬼,他們反倒是安全了。這樣的好事兒他們怎麼可能不接受呢?倒是那些絮絮叨叨非得追究這件事兒的人,你到底居心何在?!老子們兢兢業業大半輩子才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你卻偏偏要把這件事兒追究到底,那不就是在覬覦老子屁股底下這個位置嗎?簡直其心可誅!
當然了,除去那些個其心可誅的小官兒之外,這些人現在又有了新的煩惱。陛下,您想將這件事兒強行抹到謝大將軍身上,他們倒是不拒絕。就是他們現在已經快要到謝大將軍的地盤上了,卻在這個時候咱們把謝大將軍拉出來當那個替死鬼,是不是有點不太好?畢竟他們的嘴肯定是沒有謝大將軍手裡的刀硬!
然而黎和帝卻根本不在意這個,他自信謝永釗不敢謀反,雖說謝永釗從小就是個不服管教且生性桀驁不馴的。可他是謝家人,只要是謝家人就絕對不會謀反背叛朝廷!這可是謝氏一族之所以能夠在大黎朝立足的根本。
更何況他才剛剛下達詔令要進行選秀,豈能因為一場小小的印象就改變主意?這不是朝令夕改嗎?到時候他這個皇帝的威嚴何在?而且如果此次選秀暫停或者直接取消,他還怎麼讓謝永釗的女兒嫁給他的兒子?
這一兒一女彼此之間的年齡差距本來就大,如果再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怎麼看也都是不匹配的。
沒辦法,見陛下如此堅持,諸位大臣們也只能暫時同意了。等到休整過後,一行人繼續朝著鞍山關的方向走去。
而此刻,全國各地看到這一異象的官員們都紛紛開始向皇上上請奏摺子。然而陛下的態度是堅決不允許取消選秀。其實這件事情最麻煩的並不是官員與皇帝之間的對峙,而是來自民間的廣大反對浪潮。底層百姓們的聲音實在太過微弱,可是當大部分的百姓們聚集在一起時,他們發出的吶喊幾乎可以震天動地。
皇帝和大臣們所在的位置距離鞍山關本來就不遠,即便因為人員太多趕起路來有些慢,但是,離謝將軍還有清水村是越來越近了。
“也不知道皇帝老爺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就突發奇想要來民間選秀了?我家二丫今年已經說好親就準備過門兒了,突然弄這麼一遭。這可該怎麼辦呀?要是沒選上還好,也能讓人家男方等個一年兩年的,可要是真的選上了,在那皇宮裡待到25歲才出來。誰會娶她呀?”
“哎,誰說不是呢?我的外甥女兒也是這樣,今年才剛14歲呢。就要去參加那什麼選秀了,我聽人家說,這就是去伺候人家貴人的。那些貴人們又豈是好伺候的,聽說動輒打罵,有時候打死了都沒人知道。你說這可怎麼捨得呀?”
“天啊,這我怎麼捨得讓自己閨女去那樣吃人的地方?她嫁的離我稍微遠點兒,我這心裡都不放心。嫁到那樣遠的地方,那可是生死半點兒不由人了。”
“也不知道那些貴人老爺們都是幹什麼吃的,想一出是一出。他們倒是沒什麼影響,可咱們這些窮苦老百姓……”
“呸呸呸,你不想活了,敢這麼說頭頂上那些老爺們,要是被人家聽到,你有幾條命賠啊?再說了,就算你敢說,我也不敢聽啊。”
“……這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好不容易過了災年,這又有人禍了。”
這樣的對話發生在全國各個地方,就連清水村也難以避免,畢竟清水村裡雖然女孩子少,但是適齡的還是有的,只不過這對於本就女性較少的清水村而言,更是雪上加霜了。
村長更是唉聲嘆氣的,只不過他自認只能處理一些小事,關於這樣涵蓋整個家國的大事兒他是沒什麼辦法的。他只是個小小的村長,怎麼能管得了皇帝老爺的事兒呢?只不過即便是最老實本分的老農,在看到自家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就這麼要被送到那等吃人的地方去,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怨懟。
就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黎和帝還是晃晃悠悠的來到了臨安縣城之外,而早就收到訊息的謝將軍此刻正帶著自己的屬下前來迎接。
說實在話,當黎和帝看到那依舊身姿挺拔,除去臉上多了幾抹皺紋,其他的還跟數十年前見到的人一模一樣的謝大將軍時,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絲豔羨嫉妒。這麼多年過去,他都已經老的不像樣子,可是謝永釗卻依舊像當年那個年輕將軍一樣,正是好年華。
等他去世,太子絕對壓不住謝永釗。
這一刻,黎和帝毫不猶豫的下了這個定論。更何況謝永釗和他們之間還有一筆賬未還清。仲子雋和整個仲家的死,依舊是他們之間不可跨越的一道鴻溝。可如果太子娶了謝永朝的女兒,不管他心裡再怎麼不情願,從此以後他們也是姻親,謝永釗總不可能造自己女婿的反吧?
這一瞬間黎和帝心裡劃過了許多個念頭,其中不乏有十分惡毒的。可是在看到謝永釗大步走過來的時候,瞬間將之壓了下去,然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一別多年,謝卿,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