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姐,小莫這麼大年紀了,咋還去上學啊!多吃力啊!”

“就是,年紀大了,腦子都不好使了,那背書能記住嗎?”

“能學點兒啥呀!”

“是不是人家是大學生,小莫不甘心啊!才要去上學比一比的呀!”

齊秀蘭緊咬著唇瓣捏了捏手中搪瓷碗,微微轉頭看著這幾個長舌婦道,“活到老,學到老。”直白地說道,“我閨女上學好呀!總比在這裡亂嚼舌根的好。”

齊秀蘭懟的她們訕訕的,嘴張張合合的。

“齊大姐,您這話說的聽得讓人不舒服,虧您還是做婦女工作的大姐。”

“不好意思,我退休了,我現在是孩子的媽!”齊秀蘭站直起身體看著她們難堪的臉色說道,直白地又道,“這麼說我閨女,我就是不願意。”轉過身繼續洗碗刷筷子。

而她們幾個自知有些理虧,只敢在心裡叨咕。

水房內只有嘩嘩的流水聲和洗洗涮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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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秀蘭洗好碗筷,放回去,黑著臉回了家。

夫妻多年莫光明一看老伴兒這臉色,就知道有事,起身提高聲音說道,“晚上吃的有點兒多,陪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爸、媽。”莫建設從房內走出來道,“你們要出去啊!”

“我們出去走走。”齊秀蘭看著他們大兒子說道,“別管我們了,你和你媳婦兒趕緊去叫孩子回來睡覺!別在外面瘋玩兒了,明兒還上學呢!”

“知道了。”莫建設笑著應道,目送父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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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建設回到臥室就看見自家媳婦張改玲放下手中的毛衣。

張改玲輕蹙著眉頭看著他說道,“媽從大姑姐家回來沒帶回來珊珊?”

“沒有。臉色還不太好。”莫建設憂心地說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屁股坐在床上。

“肯定不是啥好事。”張改玲想也不想地說道,“爸媽都出去說話了。”身體前傾壓低聲音道,“大姑姐不會真的……”眼睛朝窗外看了看,抿了抿唇心虛地說道,“真那啥吧!”

該死,我心虛什麼?又不是我要離婚。

“這我不知道。”莫建設聞言搖搖頭道。

“這他們要真那啥了?你在廠裡可咋辦呀?”張改玲憂心忡忡地看著他說道。

“啥意思?”莫建設一臉懵懂地看著她說道。

“顧自強可是馬上要升為副廠長的人,又主抓生產。這真要和大姑姐那啥了?你以後可怎麼辦呀?”張改玲憂心忡忡地看著他說道。

“這有什麼?還能公私不分嗎?再說了做錯事情的又不是我妹子,憑什麼我還得看他的臉色。”莫建設一臉正直地說道,“該受唾棄的是他,不是我。”

張改玲瞥了他一眼道,“在他手底下討生活,你怎麼不明白呢?不怕給你小鞋穿嗎?”沒好氣地又道,“你還指望他有補償心理,對你好!他會想方設法的把你給擠出去,讓你做冷板凳去。”

“你想多了吧!”莫建設不太相信地看著她說道,“人咋能那麼不要臉呢!不會的,他們不會……”將離婚倆字給嚥了回去。

“你怎麼這般篤定啊!男人變心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張改玲不自覺的提高聲音道。

“真要那啥了?他王八蛋給老子滾蛋。”莫建設直起身子黑著臉說道,“這樣道德敗壞的人應該清除出去,看看這廠子裡的人是支援他還是支援咱。”

“支援他。”張改玲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道。

“你說什麼?”莫建設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說道,“你到底站哪兒的?”

“別急,別急,聽我解釋。”張改玲看著臉色大變的他說道,“他現在是馬叔面前的大紅人,咱得把方方面面考慮到了,尤其是為了以後得生活。”

“你什麼意思?”莫建設微微眯著眼睛看著她說道。

“人家眼看著走上坡路,咱家……”張改玲偷偷瞄了他一眼道,“這麼說吧!即便他道德上有什麼問題?可未來全廠都指望他吃飯呢!到時候又有多少人站在咱這邊呢!”微微抬眼看著他說道,“明白我的意思嗎?咱怎麼辦?”

莫建設聽明白了蹭的一下站起來雙眸噴火地看著她說道,“你的意思,讓我巴結他去。”

張改玲雙手捂著自己的臉道,“你別生氣嗎?咱就是說說,說說。”

“我告訴你,真有那麼一天,我就是餓死,也不可能向他低頭的。”莫建設喘著粗氣怒瞪著她說道。

“我知道,知道。”張改玲伸手拉著他的衣袖輕輕搖著,嬌聲道,“你坐下來好不好。”接著又道,“咱就是把各方面都考慮一下,他姑父就是個普通的車間工人,我管他呢!願意咋地就咋地。可現在不是。”

莫建設聞言黑著臉,這氣消了一大半,“那現在怎麼辦?”

“當然不能讓大姑姐跟他姑父不過了。”張改玲滿臉嚴肅地看著他說道。

“你這話說的,現在不是紅纓不跟他過,是他不跟紅纓過。”莫建設愁得撓撓頭說道。

“那就勸大姑姐對他姑父百依百順的。”張改玲聞言認真地想了想說道。

“還不百依百順呀!他姑父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油瓶子倒了就沒扶過。”莫建設生氣地說道,指著外面道,“可外面打聽、打聽,誰說我妹子做的不好,不賢惠。家事從來沒讓他操過一點兒心,那煤氣罐都是我妹子去罐的。”

“那是你罐的。”張改玲聞言立馬說道,“是你蹬的三輪車。”

“計較這個做什麼?這不是一起順手的事情嗎?”莫建設聞言輕笑著搖頭道,“那也是我和紅纓一起抬到家裡的吧!以前用煤球是我幫著搬的,還有煤球碎了,打煤球。燈泡壞了是紅纓踩凳子自己換的。還想讓紅纓怎麼樣?”

“我看就是大姑姐太能幹了,慣得他跟甩手掌櫃似的,什麼也不幹。結果呢!”張改玲氣憤地說道。

“現在說啥都晚了。”莫建設晦暗不明的雙眸看著她說道,“現在要如何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