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闖關

蘇七走後，蘇蕊走進屋裡輕聲道：「奶奶，剛剛七叔的話我都聽見了，我這就去弄些吃得來！」

蘇母見到蘇蕊乖巧的模樣慈祥笑道：「小蕊啊，你們這群小傢伙屬你最知道疼人，若現在還是太平日子我咱蘇家一定給你許配個好人家，誰娶了你那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蘇蕊羞澀道：「奶奶，我才多大年紀，談婚論嫁還早著呢！」

蘇母輕嘆一聲道：「小蕊，你們幾個小傢伙一定要跟你七叔逃出去，好好活下去，你們活著蘇家就還在！」

「奶奶，你這是什麼話，你也能逃出去的，咱們一塊去大舜過好日子！」蘇蕊一臉信心十足表情。

蘇母溫和笑道：「好，咱們一起去過好日子！」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小蕊啊，你快去弄些吃得來，奶奶有些餓了！」

小蕊點頭道：「今天就要走了，我把糧食都做成飯，這樣還能拿上路上吃！」

「好，快去吧！」蘇母一臉笑意，此時的她似乎恢復了健康，沒有了疾病纏身的虛弱模樣。

見小蕊蹦蹦跳跳跑了出去，蘇母的笑容逐漸消失，她滿臉擔憂低聲自語道：「闖關哪那麼容易，武趙一定在邊關上佈置了精銳力量，否則如何抵擋大舜軍，又怎麼將涼州人全部圈養其中…」

「此行必然兇險萬分，這群可憐的孩子也不知道能有幾個能逃出去，若是再帶上我這個病殃殃的老婆子，到時候就誰都走不了了…」蘇母的語氣愈發哀傷起來。

「我已經拖累家裡這麼久了，也該去找老蘇團聚了，小七啊，這些孩子就靠你了，你們一定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她面帶決絕之色又期盼地望著門外，那裡有她的兒孫們…

隨後蘇母從床邊掏出一顆小小的藥丸，她盯著這顆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丸子露出無奈笑容。

「沒想到這顆老蘇送給我防身的毒藥會用在自己身上，也算你我夫妻二人為咱們的子孫們送行了！」

蘇母不再猶豫將藥丸放入了嘴中一口吞下。

毒藥下肚，蘇母竟滿臉紅潤毫無中毒跡象，她大聲喊道：「蘇七，你進來！我有話說！」

蘇母的聲音中氣十足，蘇七很快就帶著孩子們跑進了屋裡，蘇家上上下下十口人全都在這裡了。

「七叔，奶奶的病好了耶！」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驚訝說道。

蘇七何等眼力，他已經發現了異常。

「娘，你這是怎麼回事？」蘇七焦急說道。

「一顆毒藥而已…」蘇母淡然說道，隨後她的臉色凝重起來繼續開口道：「為娘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你聽我說！」

蘇七剛想有所行動，但看到蘇母的決絕模樣他遲疑了，呆站在原地。

有些調皮的孩子還要說些什麼，卻被蘇達和蘇蕊制止了，此時二人表現的格外懂事。

沒有人說話，蘇母露出滿意笑容說道：「小七，為娘自知時日無多，也不願再離家，你就帶著這群孩子走吧，你們活下去，蘇家就不會消失…」

蘇母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十分淡然，彷彿將死之人並不是自己一般。

蘇七終於忍受不了，焦急開口道：「娘，一定有辦法的，我可以把你們全部都平安帶到大舜去！快讓我幫你用內力把毒藥逼出來吧！」

蘇母輕輕搖頭擺手說道：「別傻了，沒用的，這回光丸也算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毒藥，哪有那麼好解，我能察覺到毒素已經沁入了五臟六腑，神仙難救了…」

就像是在證明蘇母的話一般，她的臉用紅潤瞬間變成了充滿死寂的灰白色，整個人都垮了下去。

「娘！」

「奶奶！」

「奶奶！」…

大一些的孩子和蘇七焦急呼喊，馬上衝到了床前，只有年紀很小的孩子呆立原地，一臉茫然。

蘇七第一個衝到蘇母面前，他連忙將手抵在母親的後背上，菁純而柔和的內力瘋狂向蘇母體內灌注。

「別…白費…力氣了…」蘇母一邊喘息著一邊開口道。

「娘，你不要死！」蘇七沒有聽母親的話，他更拼命的灌注起內來。

不過蘇母此時的身體就像是笊籬一般千瘡百孔，沒有內力能在她的體內稍稍停留。

蘇母一臉嚮往之色看向窗子方向自語道：「老蘇，孩子們，你們來接我了，走，咱們上路吧…」隨後她似乎失去了全部力氣癱軟下去，再也沒有起來。

蘇七和孩子們立刻在床榻前跪倒一片，嚎啕大哭之聲響徹院落。

在蘇達和蘇蕊的示意下，就算是歲數小些滿臉茫然之色的小傢伙也都跪下哭了起來。

逝者已矣，活人還要活著。

過了好一會兒，蘇七擦乾眼淚收起哀傷，他將母親的屍體背了起來走到了院中。

逃亡在即，如今沒辦法再去講究，蘇七他們就在院中將蘇母簡單掩埋，難免又是一陣哭泣。

事實上，蘇母還算幸運，蘇七的父親、兄弟在戰鬥中死去連全屍都沒有留下。

忙活了半晌，夜色將至。

「娘，有朝一日孩兒或是這些孩子重返涼州後，定要將你厚葬。」蘇七十分鄭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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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叔，咱們此去闖關危機四伏，每個人都可能會死，奶奶只是不想拖累我們，咱們現在沒有資格去悲傷…」蘇達用衣袖拭去了眼淚說道。

蘇七點頭道：「都準備好了，咱們出發！」

臨行前，蘇七和孩子們都轉身看向蘇母的埋骨地，做著最後的告別。

三陽村北，當蘇七幾人趕到時，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萬業見蘇七來了，他立刻迎了上去。

「蘇七，老太太呢？她不願意離開嗎？」萬業皺眉說道。

蘇七穩了穩心神，但依舊難免悲傷說道：「大哥，我娘為了不拖累我們，剛剛自盡了…」

萬業聞言一愣，隨後他一臉敬意說道：「不愧是蘇家老太太，深明大義！」

隨後他拍向蘇七肩膀說道：「為了老太太，你也要活著！這群孩子沒了大人就算是到了大舜能活下去嗎！」

蘇七這一次沒有反駁，他面帶慚愧之色說道：「大哥，為了蘇家我只能…」

萬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說道：「別說出來，心裡清楚就行了，大哥孑然一身，當年若是沒有蘇家恩惠我也活不到現在，今天我舍了這條賤命也會護得你們一家周全！」

他的聲音不低，附近不少人都聽到了，不過並沒有人出言反對，大家或是贊同表情或是出言支援，可見蘇家在三陽村有多麼德高望重。

又過了好一會兒，聚集的人數都越來越多，但大家都儘量不發出聲音，場面十分安靜。

半個時辰後，萬業見沒有人再來，他終於下令離去。

這次聚集三陽村大部分百姓都來了，只有極少數一些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留在了村中。

數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向北走去，大家的行李都不多，畢竟是闖關，帶的東西多了恐怕會害死自己。

在路上，蘇七小聲說道：「大哥，另外幾個村子人呢？」他的神色有些緊張。

萬業笑道：「我與他們商量好，在闖關之前的一處山崗集合，不要著急…」

又過了兩個時辰，他們終於走到了萬業所說那處山崗，或許是晚上的

緣故，這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此時已經有一夥人躲在了這裡。

這裡有一百多人的樣子，正是相約共同闖關的一村村民。

萬業與帶頭之人寒暄了幾句，眾人就各自休整起來。

每個人都十分香甜的吃著手中十分寒酸的食物，這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最後一餐。

又等了一個時辰，又有兩個村子的人馬到了，這處山崗已經聚集了五百多人。

「諸位，范家村的人還沒到，恐怕不會再來了…」萬業沉聲說道，這些人是他聚在一起，行動之時他自然而然成了頭領。

「萬村長，不要再等了，天亮之前不闖過去，我們這些人都得死…」其中一位村長焦急說道。

其他幾人也紛紛附和。

萬業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一盞茶後出發！」

幾位村長早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他們立刻離去開始清點人數，把自己所屬村民組織了起來。

三陽村雖然人數多了不少，不過萬業有蘇七和鐵娃等人幫忙，聚攏人群的速度並不比其他村子差。

一盞茶的時間後，萬業和另外幾名村長神色肅穆地站在人群最前方。

「此行定不太平，所有人都各安天命！諸位，我們舜州再見！」萬業說完這句話便第一個越過山崗向北衝去，他的身後人群浩浩蕩蕩行動起來。

這數百人老弱婦孺都夾雜其中，速度自然有快有慢，很快隊伍就拉的很長。

萬業卻是顧不得這些，他拼命地向前跑去。

蘇七帶著孩子們緊隨其後，這些蘇家子弟自然大都修煉過飛燕功，輕功都很不錯，就算是兩個年紀稍小的也有蘇七抱著。

這第一梯隊很快就來到了邊境附近。

武趙延續晉安與大舜的邊境，晉安、大舜本就交好，並沒有高牆壁壘阻隔。

直到現在武趙也沒有大興土木，邊境上只有一個個屯兵據點，還有很多箭塔、拒馬樁、碉堡等防禦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