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豆大的汗滴落在地上,分貝是那麼小,卻又那麼清晰。

宋鬱彷彿看到自己的心正在緩慢的裂開。

他不敢動。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窗外。

窗外一切如舊,沒有半點異常。

所以...剛剛的是幻覺對嗎?

一定是幻覺吧,他一定是太多天沒睡好,所以才有些恍惚,才會忍不住自己嚇自己。

他...

“怎麼不回頭看看我?”

“是我不夠美嗎?”

!!!

如果恐懼有實體,那麼此刻宋鬱周身全是大寫的危字!

還美不美!他現在只想原地去世好嗎?

不過有一說一,那個女鬼還挺好看的。

“怎麼不說話,這才幾天就把我忘了?”

郝不凡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輕輕的揪住了宋鬱的...領子。

本來是想揪頭髮的,但想到自家小妻子的潔癖,男人啊,就要學會妥協~~

“沒...沒忘。”

宋鬱結巴道。

郝佑乾挑眉:“沒忘你怎麼不回頭看看我?是我不配嗎?”

宋鬱:!!!

這女鬼是趁著他下山去看了黛玉文學嗎!

“怎麼會。”

郝佑乾鬆開他的衣領,用一根手指頭試探性的在他脖子上點了點。

沒出意外的,他可以接觸他。

似乎只有能看到他魂魄的人,他才能接觸。

宛如蛇一般冰冷又帶一絲絲滑的觸感讓宋鬱徹底老實了。

“我...我只是想用最好的姿態面對你,若是不好,那便是對你的不尊重。”

郝佑乾冷笑:呵,還挺會說。

郝佑乾:“真的嗎?”

宋鬱:“當然。”

宋鬱硬著頭皮開始提自己的顴肌,使勁的拉扯唇角,好半晌才醞釀出一個笑容。

然後又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緩慢的轉過頭來。

屋子裡很暗,只有淺淺幾縷月光透過他身後的窗戶落在床上。

可床上空無一物!

別說人了,鬼都沒有!!

宋鬱愣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臉上的笑容也徹底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脖子。

面前是空的,他的脖子上也什麼都沒。

可剛剛...

就在這時,他感覺小腿傳來一陣涼意,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拉扯他的腿。

他哆嗦著低下頭,就看到一個腦袋正仰著頭看著他。

“宋先生,你是在找我嗎?”郝佑乾微笑道。

本該瀲灩著無限風情的桃花眼因失去了顏色而變得暗淡無光只剩下了屬於深夜的灰白。

“鬼啊!!!”宋鬱驚叫,踉蹌著後退,整個人不受控的往後倒,腦袋砰的一聲撞在了玻璃上!

玻璃很結實,沒爛,宋鬱長出了一口氣。

要是他今天被開瓢,那他精心設計的一切專案都白費了。

但同時,看著頭和四肢各自分家的‘郝家主’,他又有些痛恨這玻璃質量太好,不暈倒,他就還得面對這個沒有一點快樂的世界。

“郝...郝先生。”

“您...您怎麼來了?”

郝佑乾的頭緩緩從地上飄到了空中和他視線平齊的位置,右手在旁邊的桌子上倒水,左手則是伸到了宋鬱身後,拿起了望眼鏡。

“我以為你想我了,所以來看看你。”

宋鬱:“是...沒錯,我...我擔心您。”

宋鬱:“是不是上次燒給您的豬頭不夠,要不我再去燒幾個?”

宋鬱迎著頭皮道。

雖然郝佑乾四肢都分開是挺嚇人的,但好歹他還是個正常的人形,也沒有流血淚啥的,宋鬱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

甚至還偷偷摸出了手機,想錄影。

若是有了證據,任她凌冰冰再如何口腹蜜劍,老太太也不可能會接受自己兒子死無全屍吧?

但他的想法就只是想想。

郝佑乾甚至‘幫’他把手機給掏了出來。

理所當然的,鏡頭裡空無一物。

宋鬱哆嗦著的手,幾乎妹辦法拿穩手機,就在這時,一雙手拖住了他的手,冰涼,溼滑,宛如無骨。

“宋先生,上了年紀,得多注意身體啊。”

“不然這急病要是趕在了意外之前,你多虧是不是?”

宋鬱:&%!$#&%¥

宋鬱:合著他就不能壽終正寢是嗎?

宋鬱滿心不忿,斜著身子連連點頭。

也可能是被嚇出毛病了,直接脫敏了,他竟主動彎腰想要把郝佑乾的胳膊給捏住。

在他出手的瞬間,郝先生的男德就立刻發揮了,他不僅飛快的後退了幾步,還直接從旁邊拿了溼巾,把自己的胳膊給捂住了。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宋鬱:??

還沒等他想好怎麼回答,就見對面的男人又從床頭下面摸出了一瓶酒精,對著空氣一通狂噴,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行了,早點睡吧,我走了,回見。”

看著渾身溼透的宋鬱,郝先生滿意的點了點頭。又一個人要失眠了,真是快樂的一晚。

他如是想著,四肢隨著他的思緒在空中也完成了重組,只是這人身體,就和大部分機器一樣,好拆不好裝,折騰了半天,裝到是都裝上了,但每個肢體應該在的位置都錯了。

左胳膊在右腿上,腦袋接到了右手上。

如果說之前是分屍案現場,那麼此刻就是大型異種!

看著無比扭曲的郝佑乾從自己面前路過,宋鬱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鬼影消失不見,他才想起自己忘記問郝佑乾屍體在哪了。

沉默許久,宋鬱到底沒從窗戶翻出去追鬼。

雖然只有兩層樓,但一個不好,他就會自己變成鬼。

不過不管怎麼說,沒從郝佑乾身上感受到殺意,這都讓他長出了一口氣。

在窗邊又站了一會,確認沒人回來了,他這才開了所有燈開始睡覺。

是的。

自打上次見鬼之後,他再也不敢關燈睡覺了。

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房間裡的燈明明暗暗,一晚上都不帶消停的。

他不是沒想過讓酒店的工作人員來檢查,可想到網上那些負面評價,他只得忍住。

一直到天亮,他才有了丁點睏意,正要睡著,門就被人拍醒了。

是他親媽。

一開門看到自家兒子兩個黑黢黢的眼圈,宋母嚇了一跳。

“宋鬱?”

宋鬱帶著滿身戾氣不想說話。

宋母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