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始終不能如意,李夜暫時放下了去溝通更多的天地元氣,一門心思削著自己手中的竹劍。

經過李夜近二日的打磨,竹劍的劍身已經削了出來,只是由於竹與木的材質不同,劍身上出現不少的毛刺。李夜想了想,將竹椅上的獸皮切了一小塊下來,當做砂紙打磨竹劍的劍身,去除毛刺。

花了一刻鐘的打磨,覺得非常滿意,又將盤子裡昨夜沒用吃完的兔肉,切了一小塊帶著油脂的肉,抹在獸皮上滋潤整個竹劍的劍身......

完了又放在火爐上方輕輕地烘烤,然後放在桌上用鐵劍壓在竹劍上面,他要力圖將整個的劍身打造得更美一些。

然後就是開劍鋒,他沒用懷中的小刀,而是從戒子裡取出了若水劍,用鋒利的若水小心亦亦地替竹劍的兩邊開出鋒利的劍刃......

削完竹劍喝完粥,已是午時的光景。忙活了一上午,李夜感覺有些氣血上湧,便看著趴在椅子上的小白,說道:“我要進洞裡去睡一覺,你別來吵我,自己玩去。”

說完一轉身,推門而出,往洞裡而去。

石洞裡很安靜,山風吹不進來,只是有些微涼,李夜點枝用雪松油脂做的燈,脫了身服鑽進了被子裡,靠在枕頭上想心事。

洞裡雖然沒有外面的木棚明亮,但是李夜從修行出了神識後就習慣了幽暗的環境。他半閉著眼睛然後再次睜開,便習慣了環境所亮度。

洞裡松枝的光照幽幽地照耀著,洞裡便不像先前從外面看時那般幽暗,可以清晰地看清洞壁自己刻寫的那些經文。

李夜忽然清醒過來。

眼睛瞪瞪地望著石壁上的《地藏經》經文。

道理原來就這麼簡單?

抬眼望去,洞壁的四周刻滿了的經文,是他這幾個月漫不經意中的傑作,每一處光滑的石壁都刻滿了經文,整個山洞已經不能再刻下一個文字。

如果將這些經文當成自己的若水劍意,那意味這一刻天地間已經沒有一絲的可能破解自己的若水劍意。

如果自己在石壁上刻寫經文,在喘流的河水中,在兇猛的水潭下修行的劍意為靜的話,那麼在劍意上就是防守,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修成了先生要自己練習如《無相法身》一樣的無漏防守。

那麼自己跟沐沐練習的用竹葉飛劍,松針飛劍還有斬雪的劍法為動,在劍意上就是進攻。

水為至善至柔,水性綿綿密密,微則無聲,巨則洶湧。

一靜一動,一攻一守,與世無爭且又容納萬物。

這就是自己完整的若水劍意的真意。

如果自己練成了一劍斬雪,那麼說明自己進攻的劍意也入了門檻。

從此以後,動靜之間,攻守之道,都不再是自己的弱項。

他閉上眼睛,開始冥思用神識去揮劍,身體內的真元之氣緩緩流淌開始放出和善之意試圖去吸納山洞之外風雪之中的天地氣息。

然後合在一起,把山上刮來冷風的幻化為一柄木劍,嘗試著,向飛舞的雪花斬了過去......

突然之間,李夜感覺身前的山風,甚至包括前面的空氣都凝滯起來。

就像是茶水裡放了無數蜂糖一樣的粘稠,帶來了無窮阻力,無法如他想象中凝聚成一把能斬去風雪的木劍。

他試著將神識飛得更高一些,想要往天空中飛去,只是那股無形的阻力成無數倍地放大,最後簡直耍變成泥沼讓他的呼吸都變得艱難,再難向前踏出一步。

感受到空氣中的陪礙,他沒有強行試圖凝聚成想象中的木劍,轉而試著將刮進身邊的山風扭成一道細小的竹片。

既然暫時還不能用神識去斬雪,就先嚐試用這小小的竹片去粘住這漫天的雪花,

一刻鐘......二刻鐘......

終於,在他花了一個時辰的功夫,終於凝聚成了一道細細的竹片。

他沒有迎著風,而是順著風,往飄落的一朵雪花上輕輕地粘了過去。

沒有一絲毫的力道,如一隻柔弱無力小手,輕輕地往自己的臉上摸了過去。

一次、二次......一百次,終於,在第二百一十次的時候,他用神識凝聚成的竹片粘住了一朵完整的雪花。

沒有斬斷、沒有斬碎。

躺在了被窩裡的李夜,完全放飛自己的神識,花了二個多時辰,終於在漫天的飛雪中,粘住了一朵完整的雪花,完成了他夢想中斬雪的第一道工序。

這道用自己神識凝聚的竹片非常簡單,然而卻無比強大。

雖然他還沒有掌握用神識將冰涼的山風凝聚成木劍或是竹劍,可是他已經能夠凝聚成竹片,既然可以凝聚志竹片,那麼就有可能凝聚成一把斬雪的竹劍。

只要自己的和善之力,能夠溝通更多的天地之間的元氣,就能夠在這萬仞絕壁的天地氣息中,凝聚一把自己想要的劍。

一把可以粘住雪花。

一把可以斬去風雪的劍。

一把屬於自己的劍。

在感覺到自己的神識快要耗盡的時候,他放棄了這道竹片,收住心神,閉上了眼睛。

歡喜之下的他,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覺,補充耗去的神識之力。

......

他這一覺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已經入夜,小白也不在洞裡。他穿上衣服,套上鞋子出了山洞,推門進了木棚四周看了看,也沒有小白的影子。

燃起一道松脂放在桌上做油燈,將爐火燒了起來,將昨夜裡沒吃完的骨架敲碎丟在鍋裡煮,又放了些蘑菇進去。

放飛自己的神識到瀑布下的山洞轉了圈,也沒有發現小白的蹤影,估計這傢伙是餓了慌亂去找老狼去了。

揉了揉眼睛,往爐子裡添了塊松塊,拿起桌上的竹劍推開了棚門走到崖坪上面。

望著崖外崖外銀妝素裹的絕壁風光,不知什麼時候漫天的風雪已經停下,一輪彎彎的上玄月掛在山澗的上空。

天地之間只有一輪雪月。

崖坪之上只有一個李夜。

此時的天山,無風、無雪,萬籟俱寂,只有遠外的瀑布的流水,砸在水潭的石塊上,發出隱隱約約的嘩嘩聲。

李夜看著手裡的竹劍,無奈地笑了笑,挽了個劍花,真氣凝聚尖鋒,向著崖坪外的雪楹斬了過去。

只聽“轟隆!”一聲,崖坪外的雪松一根粗壯的枝條,夾著厚厚的積雪,重重地往下摔去,砸在下面的石塊上發出的聲音轟鳴如雷。

轉過身子,李夜回到了棚裡。

自己盛了一碗肉骨湯,又挑了些蘑菇放入碗裡。

心想自己終究是習慣了小白的存在,它這一跑掉,倒讓自己突然生出一絲孤獨的感覺。等它回來,要對他再好一些。

又想著自己出來得來急,也沒想著會回不去。否則帶上先生的古琴,在這空谷月夜,彈上一曲,當是一大美景。

喝了二碗肉湯,吃光了鍋裡的蘑菇,一口氣吹滅了松燈,推門而出往洞裡而去。

在來到石洞的那得到了破虛僧留下下的戒指和經書後,他一直沒有來得及認真去讀這卷經書。

只是每日裡將戒輪上的十二字經文默唸千遍,再加上老和尚師傅的六字真言,每日裡反覆讀頌,終究讓自己的心境有了一些進境。

感覺自己比來這裡之前更加容易入定的狀態,這個變化讓他感到震驚然後開始喜悅,直到前幾夜破了金丹第四重給他帶來了驚喜。

夜已深沉洞外的溫度越來越低,有些寒意往洞裡侵襲。李夜將用來做被子的獸皮披在身上,盤膝而坐,五心向天,認認真真地吐了一口冷氣。

他感受著有洞外有一絲天地元氣湧入自己的身體,結合著自己丹田裡的真元,悄悄地改變著自己的身體。歡愉之下,取出了破虛僧留下的《法華經》,翻開了第一頁。

靜了一下心神,看著卷中的經文,輕輕地開始念頌:

夫以靈嶽降靈,非大聖無由開化。適化所及,非昔緣無以導心。所以仙苑告成,機分小大之別。金河顧命,道殊半滿之科。豈非教被乘時,無足核其高會。是知五千退席,為進增慢之儔。

......

他今夜裡沒有再讀《地藏經》,而是改頌《華法經》。

中正平和的頌經之聲由小到大,合著他丹田裡的真元之氣,夾著洞外湧來的那一絲天地之力,穿破重重的夜霧。

向著崖坪外的四方,向著山澗上的山破,向著瀑布下的山洞,靜悄悄地漫延而去。

已經是金丹四重的境界,加上他強大的神識之力,合著空谷傳音,令到佛經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整個個天地間都有莊嚴的佛經在唸頌、合鳴。

靠在火堆邊的老猿本已經閉上眼睛準備睡覺,突然聽到山上傳來的佛經,感覺與往日的經文內容不同,不由得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聆聽。

山洞裡的猿子猿孫也爬了起來,圍在老猿身邊,往著山上的方向,一個個都豎直了耳朵,聆聽這雪夜裡的經文。

遠處山洞裡的狼群,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紛紛走到洞口,往著山下崖坪的方向,聆聽與往日不一樣的佛經。

山洞中的李夜,整整讀頌了二個時辰,才裹著獸皮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