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之嵐 第六百七十五章 讓我一人來揹負吧

拿下了北玄域的主城崖城，離收復整個北玄域又近了一步。

北海大軍眼下只剩下十五萬左右，已經對皇朝大軍構不起絕對的威脅了。想到這裡，李夜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夜色已濃，李夜跟小白、夏梧桐守在北玄域主府客堂呼晚飯的時候，門口的護衛領著先生一行人走了進來。

李夜一見先生，站起身來問道：“先生怎麼來了，這裡戰場亂紛紛的，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再去做幾個菜。”

先生搖了搖頭。

“哥哥我們給你帶了好吃的。”先生身後的李小雪走了過來，拉著李夜的手笑道。

李夜看著李小雪，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這裡是戰場，也沒什麼好吃的，要讓妹妹受委屈了。”

“秋明跟姐姐是來吃苦的，先生說我們不能一直做溫室裡的花朵。”

李夜的話沒說完，先生身後的上官秋明就鑽了出來，站在李小雪的身邊看著李夜說道。

李夜看著兩人，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微笑，問道：“你們兩人難道想上戰場不成？你們是不是連雞都沒有殺過？”

上官秋明很誠實地回答道：“以前在風雲城的時候想試試，去了酒樓裡，小紅姐姐不讓我們動手，不信你問小雪姐姐。”

李小雪跟李夜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上官秋明的說法。

正說話間，屋外傳來了南宮如玉的叫聲：“師傅在哪裡？玉兒來陪你打仗了！”

正說話間，白衣女子拉著南宮如玉的小手走了進來。看著李夜，小姑娘甩開白衣女子的手，跑過來拉著李夜的手晃了起來。

直到唐秋雨也走進來的時候，夏梧桐終於忍不住站起來，衝上前一把撲在了她的懷裡，如同跟母親分開多年的女兒一樣。

最後走進來的李紅袖，看著一大屋子的人笑道：“再加一張桌子吧，我肚子可餓壞了。”

李夜怔怔看著走進來的一幫人，感動至極，以至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先生終於開口說話。

“先吃飯，有什麼吃飽了再聊。夜兒讓人再添一張桌子過來。”

正說話間納蘭雨已經張羅著將桌椅碗筷搬了上來，不一會屋裡就添了一張桌子，讓後來的一幫上圍桌面坐，又張羅廚子添上飯菜。

李夜沒有掩飾自已的情緒，在自己的親人面前，他也不知道如何掩飾自已的情緒，沉默良久之後，才漸漸平靜下來。

然後他望向先生，緩聲說道：“先生我們準備攻打崖山了！”

先生沉默片刻，輕拂衣袖，看著他回道：“先吃飯。”

李夜看著先生笑了起來，取了二甕酒放在桌上，笑道：“今日大捷，大家同飲一杯！”

小白站起來，拍開酒甕，替大家倒上，看著李夜說道：“今天我們可發財了，哥哥得要多分些給大家。”

李夜看著他無奈地苦笑道：“小白你何時跟師姐一樣，變得貪財了？”

夏梧桐一聽，禁不住瞪了他一眼，心道我可沒有貪財。

南宮如玉一聽，走過去拉著小白的手說：“師叔你掙了錢，可得給玉兒一些哦，上回你在風雲城可欠著玉兒的......”

小白一見南宮如玉，頓時洩氣地回道：“不說了，哥哥說吃飯不許說話。”說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由於大家心裡裝作許多的心事，都想要問李夜，一頓飯沒怎麼磨蹭，花了半個時辰就匆匆吃完。

夏梧桐帶著李小雪和上官秋明收拾桌上的殘局，先生跟李夜坐在一邊的茶桌上煮起了水來。

唐秋雨看著李夜說道：“我說國師大人，五域中發生的兩件大事，是不是你整出來的？這可不是五域修行者的能力啊？”

說完這番話，唐秋雨看了夏梧桐一眼。

夏梧桐一楞，跟唐秋雨搖搖頭，她哪知道？天山上他跟南宮如玉都在破境，哪裡注意到天山上發生的神蹟。

先生看了二人一眼，沉聲說道：“都是過去的事情，大家也都得到了好處，這事便過去了吧。”

李夜看著唐秋雨的臉，平靜地說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我卻又身陷其中，你們都得到了好處，唯有我什麼也沒得到。”

畢竟從外面看去，現在的李夜還是元嬰九重的境界。他恐怕是在坐境界最低的了當然除了了自己的妹妹和上官秋明。

正往外走的夏梧桐回眸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出聲，畢竟也這是事實。

李紅袖輕輕地拍了下唐秋雨，說道：“先生說過，這事問了也沒用，我們又去不了那個地方。”

李紅袖的意思很明顯，你已經得到很多了，做人不要貪心。

但是李夜說出來的下一句話，非常簡單明確，很容易聽懂，但是在風雲城一幫人的心裡內心卻掀起了狂瀾。

“我大佛寺的老和尚師傅也在那一天破境，或許這會他已經離開了風雲城的大佛寺，去到另一個世界尋求更高的佛法了。”

李紅袖大吃一驚，看著李夜的眼睛說道：“老和尚這麼快就離開了，話說這些年五域飛昇的修行者也太多了吧？“

說完回頭看著低頭煮水的先生。

先生看著她靜靜地說道：“按你的意思是讓苦禪大師一直留在大佛寺裡修行、生活？”

李紅袖一楞，脫口說道：“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坐一在旁的唐秋雨是認識苦禪老和尚的，聽李夜一說，她也忍不住說道：“看來這天降神蹟，是澤被五域的眾生啊，為何國師大人沒有沾到分毫？”

先生一聽，不由微微皺眉，看著她說道：“我想夜兒自有他的道理，他修行的是佛法，跟我們的境界不一樣。”

李夜平靜說道：“我倒是想破境到分神，看看那傳說中的境界如何神奇，奈何老天不允許。”

正低頭替南宮如玉擦嘴角的白衣女子，回頭望向李夜，在坐只有她清楚他夜的身體，有些細節便是連先生也不知道。

看著眾人好奇的眼睛，沉默很長時間後輕聲說道：“國師的境界與你們不同，你們打聽清楚也無用。”

她很想說：“坐在你們面前的是一個即將以二十一歲的年紀，便要肉身破境飛昇的修行者。”

只是她看著李夜眼神很複雜，有些憐惜，便不再多說了。

李夜看到了白衣女子的眼神，微覺苦澀，心想即便是先生，對於自己肉身破境這件事情，也很難接受吧，然而能將北海的戰事解決，他已經很滿足了。

先生望向李夜，看著他臉上的凝重，看著他眼睛裡的黯然，看出他的疲憊，沉默片刻後，對幾個女人說道：“夜兒的意思是，要討論接下來的大戰，你們是參與還是先回屋歇息？”

李紅袖平靜地搖了搖頭，她自然要聽自家男人的話。

唐秋雨顯得很是不甘，過了很長時間，才看著夏梧桐說道：“既然如此，梧桐帶著去我歇息吧，我們分開的太久了。”

在她看來，有些事情不用問李夜，自己的徒兒自然會說。

夏梧桐回頭望李夜，輕聲說道：“師弟不要擔心什麼，我會一直跟在你身邊，我們一起打下崖山城。”

李夜此時的情緒卻有些異樣，看著她說道：“我明白，我的事情還請師姐再忍忍，畢竟在解決崖山之前，我不想再惹出其他的麻煩來。”

他的意思很簡單，你可以將白衣女子跟你自己的事情說出來，但是不要涉及到我，我要留著精力去打仗，而不是跟自己人計較。

“師弟放心，我知道怎麼做。師傅我們走吧，今天打了一天的仗，累死人了。”夏梧桐說完拉著唐秋雨的手往外走去。

唐秋雨跟先生展顏一笑，理所當然地說道：“我跟梧桐先歇息，先生一會眼紅袖妹妹也早些歇息。”

先生揮揮手說道：“早些歇息，說不定明天還要麻煩你幫忙。”

李紅袖伸手打了一個哈欠，看著李小雪說道：“小雪跟師孃去歇息，你二人今天跑了一天的路，早睡早起。”

打仗的自己的男人跟李夜作主，還輪不到她來多嘴。

決不插手國家戰事，這是先生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李小雪明白她的意思，看著上官秋明說道：“弟弟跟我們一起去歇息，明天我們再去城裡好好逛逛。”

上官秋明最聽李小雪的話，見她開口，自然老實地站了起來。

......

客堂裡只剩下先生跟白衣女子母子兩，小白坐在一旁煮水，納蘭雨靜地看著李夜不說話，姜火吃完飯就領著幾個將軍去查營了。

白衣女子看著李夜問道：“國師有沒有感覺？還能壓制得住嗎？要不要我出手幫你擺平剩下的事情？”

李夜搖了搖頭，回道：“我還忍得住，無論如何我都要親手打下崖山城，替死去的十數萬軍民報仇！我不會讓他們帶著十幾萬大軍回到北海！”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她沒有想過這些問題，或者說她不想去想這些問題。

這裡不是她的世界，她只關心自己的女兒跟面前這個傢伙。

至於那十幾萬大軍，在她看來只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

李夜看著在坐幾人神情各異的面孔，想著即將到來的最終的決戰和自己被迫離開的那一剎那，心裡感慨萬千。

“先生，你在五域打過架嗎？”他忽然問道。

先生搖了搖頭。

當年他能打的時候沒有對手，現在他想打卻不敢輕易動手。

李夜看著小白微笑著說道：“小白，打完這一場大戰，你就回去吧，替我給沐沐帶一句話：不管多少年，我都會去找她的。”

小白看著他點頭回道：“哥哥放心，小白知道怎麼做。”

李夜繼續笑著，因為他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反而覺得渾身放鬆，所以笑容顯得愈發明朗。

“等王天化將收回來的箭駑修復完成，我們便出征崖山城，這是我們最後一戰，我不想將更多的北海大軍再放歸龍島，我想留下他們！”

小白看著他說道：“小白幫助哥哥打贏這一戰。”

靠在白衣女子懷裡的南宮如玉點頭說道：“玉兒也幫助師傅，這一戰我們一定要贏！

先生看著李夜，感慨地說道：“你終於長大成人了，看來這一戰你需要很多的勇氣。”納蘭雨不明白李夜為什麼要說這些，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只有白衣女子臉上看不出悲喜，只是靜靜地看著李夜。

李夜看著面前的眾生說道：“這最後的一戰，將會血流成河，死傷無數，將會有違天和，如果，非要走到那一步。”

停了一下，李夜嘆了一口氣，然後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這所有的殺業，所有的因果就讓我一人來揹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