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之嵐 第六百三十一章 如我離開，如我曾來

跟兩人聊了一會天，李夜取出兩片肉放在爐火上烤，瞬間帳篷裡又有肉香飄起。

夏梧桐看著他輕聲說道：“也不知道我母親去到那裡，有沒有找到我父皇，這些事情當初離開皇城的時候忘了去找先生打聽一下了。”

“你耽心是多餘的。”李夜看著她，淡淡地說道：“你母親跟你父皇跟先生在一起多年，該知道的事情，先生早就跟他們交待過了。”

夏梧桐低頭沉思了片刻，應道：“說的有理。”

“既然如此，我們就別再替已經離開的人操心，好好想想接下來我們要如果面對，到底是往前，還是再往下走一些。”

南宮如玉把著爐火上的燒肉笑道：“師傅再烤就糊了。”

李夜一楞，咳了一聲笑道：“來來，先吃烤肉。”

“師弟等我們回到皇城，我陪你去打那場大戰，解決了北海的隱患，我們就去玄天觀或者風雲城隱居吧，象你先生當年那樣。”

經過這幾年的相外，這個時候的夏梧桐，突然有些明白為何當年先生寧願放下皇城的國師，跑去風雲城裡生活了。

只有無憂無慮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師傅等下了天山，就跟玉兒回南宮世家隱居吧！”

咬了一口李夜切下來的烤肉，南宮如玉一邊學著夏梧桐說道。

看著兩人，李夜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地說道：“無論是在南宮世家，還是在風雲城隱居，都是我渴望和想要的生活啊！”

他心裡的苦楚，估計除了先生，沒有可以分享。

眼見離東玄域越來越近，離他破境的日子也會越來越近。

雖然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也只有見了白衣女子再問個清楚明白了。

只不過，就算他見到白衣女子，問了一個清楚明白又如何？到頭來估計他還得想辦法再從修羅域走出去......

一想到這裡，便覺得心好累。

從下了天山後，他好象沒有輕鬆過幾天，一直都奔跑在修行的路上。

便是在南疆那二年，好象也沒有放下過劍法的修練。

“師傅你再不吃，我跟姐姐把這肉肉就分了。”南宮如玉看著發呆的李夜笑了起來，並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唉，你們先吃，我再烤一塊，管夠。”

李夜看著兩人笑道，將烤好的肉分給二人，又取出一塊放上去烤。

“謝謝師傅！”南宮如玉雙明亮的眼眸看著李夜笑道。

“吃飽了肉，明天記得練劍，這下雪天可是練劍最好的時機。”

李夜沒有放過對南宮如玉的教導，自從她突破到金丹境後，對她的管教更是嚴厲了一些，有時候連夏梧桐也看不慣。

“師弟，你從換了重劍後，修練的進度怎麼樣了？今天冬天可以完成你的心願麼？”

夏梧桐知道李夜換了重劍也在練斬雪，而且比之前更吃力。

李夜看著兩人，搖頭嘆息道：“之前的若水不過五十斤重，現在的般若超過了一百，這修行起來哪能如此隨意？”

“師公給玉兒鑄的劍也很重哦！”

南宮如玉看著李夜，皺起了眉頭。

李夜看著她笑道：“你著什麼急，我估計你得再練上七、八年的功夫，才能將木劍換成師公給你的斬雪。”

南宮如玉一呆，想了半晌才回道：“還要那麼久啊？”

李夜的語氣顯得格外平淡：“等你可以用木劍，斬掉十朵雪花的那一天，你就可以把木劍換成斬雪了。”

“我是不是也要象玉兒這樣花上七、八年的功夫？”

看著李夜，夏梧桐靜靜地問道。

“對師姐的修行向來都是唐先生的事，我也不知道啊？你可以參考玉兒的修練方法。”李夜想了想，看著她安慰道。

夏梧桐唇角微翹，說道：“那是自然，如果不是提高自己的修為，我何必跟你來天山吃苦？玉兒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李夜一呆，下意識也說道：“那你明天起，每天在風雪裡練上一個時辰的劍吧，不多五千就行了。”

“五千劍，這麼多？”夏梧桐一聽皺起了眉頭，她知道這可是一個簡單而重複的動作，單調到沒有願意去欣賞。

“那個，我當初在天山是一萬，師姐要不要試試？”

李夜呆呆地說道。

“五千就五千，玉兒也一樣麼？”

夏梧桐才不想跟李夜一樣，在風雪中一站就是二個時辰。

“玉兒在突破到金丹境之後，就已經是五千了！”南宮如玉看著兩人，笑了起來。

那模樣就是說，你連我都不如呢。

......

旅途不寂寞，因為有夥伴，這是夏梧桐和南宮如玉的體會。

雖然兩人每天都在站在風雪中練一個時辰的劍，這種艱辛無法用語言來描繪，因為艱辛在於音調和枯燥。

在於無窮無盡，似乎永世也練不完那五千劍。

到了最後，兩人已經不去計數，只是估計差不多有一個時辰的功夫才收起自己的劍。

李夜自然不會計較兩的每天練了多少劍，在他眼裡，練多練少都是兩人自己的事情。

便是當年在天山之中，帶著小白練刀的時候，也是小白自己計數。

三人堅持又往前走了二天，終於在平坦的雪原之上，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忽然拔起了一座高山，一座更高雪山！

似乎這座雪山一直靜立在這裡，即使過去了千年萬年......，冷漠而平靜地等著眼前三個挖險者前來朝拜。

李夜眯著雙眼，看著前方的雪山，胸口處難以自抑地產生了一絲激動，一絲髮自內心深處的激動，讓他的手指都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並不是因為雪山雄偉，也不是因為三人已經在天山上穿進了不知道多少的日子。

而是三為三人都看見了前面雪山上面有一幢如廟宇一樣的建築，雖然被掩映在雪山之中，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一個輪廓。

李夜的身體驟然僵硬了，指著前方輕聲說道：“看，那裡有一座廟！”

夏梧桐也察覺到了李夜的異樣，順著李夜的手往前看去，她的眸子亮了起來，望向那座雪山，久久沒有言語。

南宮如玉笑著問道：“師傅，不知道哪裡會不會有人哦？”

李夜只是怔怔地望著那座山，輕輕說道：“雪山有廟，會不會有人？我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啊！玉兒終於有地方住了，不用再擠在帳篷裡了。”

這些天三人擠在一個小帳篷裡，早把她悶壞了。

三人就這樣怔怔地看著遠處的雪山發呆，半晌，夏梧桐說了一句：“真美！”

南宮如玉大叫一聲，往前面奔跑過去......

看著這一幕，李夜和夏梧桐都忍不住笑了，心想一路有多虧有這小丫頭讓大家開心！

從進了天山後，三人一路上不是住山洞，就是搭帳篷，一路風餐露宿，眼眼終於有一個地方可以落腳，熬過天山的寒冬，便是夏梧桐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想不到，邊歐陽大師都沒有發現這座廟宇，這座廟藏在這雪山裡真是一奇蹟。”

夏梧桐怔怔地看著，輕聲說道：“不管有沒有人，我們都可以好好歇息一個冬天了。”

“玉兒跑慢點，等等我！”李夜在後面喊道。

“是啊，我們三個可以在山上好好練練劍，這裡是高山地帶，練劍的效果會比平地多上幾倍。”

開心之下，李夜拉著她往前面跑去。

天山本無路，四處風雪呼嘯，稍一不慎便會跌落山下。虧得夏梧桐已經是分神的修行帶著金丹境的南宮如玉，還有一個強得不象話的李夜當保鏢。

否則以旁人的行為沒辦法攀登到這個高度，二來即使爬到這個高度，也不會停留如此長的時間，從而無法發現這裡的廟宇。

三人逆著風雪向著山脈上方攀登，不知道攀行了多久，當南宮如玉喊起來，夏梧桐感覺快要不行的時候，三人一起怔往了。

三人怔怔地望著風雪遮掩下的廟宇，一座用天上墨玉砌成的廟宇，還有那道初被風雪遮掩的石階，久久無法言語。

這些石階由青石砌成，不知經歷了幾千幾萬年的冰霜洗禮，有一種滄桑令人心悸的美感。

踏著這些石階向上緩慢地行走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氛籠罩在他們三人的身上，籠罩在這片石階之上。

三人踏著厚厚的積雪，往上走去。南宮如玉看著李夜問道：“師傅，這個冬天我們都要在這裡生活了嗎？”

站在最後一級石階上方，李夜看著南宮如玉笑道：“就跟在方寸山上那個石廟一樣，能夠遮風擋雨，我們就可以在這裡生活和修行。”

李夜和夏梧桐看著這座神奇的建築，這座不大的廟宇，一座在天山之上的廟宇，久久無語。

神廟不大，甚至只比明惠的佛堂稍高一些，橫亙在三人的面前，那些淺灰色的長簷，延展到了石階上方的盡頭。

如果要要夜用語言來形容，這裡只能算得上一處迷你的寺院。

能夠建造出如此廟宇，深藏在風雪山脈之中，而且用的材料多是天山上的墨玉，可想當年建造這座廟宇的主人肯定不是五域裡的修行者。

“有人嗎？我們可以進來麼？”南宮如玉大聲叫了起來。

“有人嗎？我們可以進來麼？”廟宇有響起一道稚嫩的回聲。

李夜搖搖頭，拉著她的小手往裡走去。

進了廟宇的正門，這扇門只有六尺之高，估計是為了遮擋天山的風雪，幫故意壓底了許多。

平靜了心情之後，李夜抬起頭來，盯著廟宇大門上方的那塊玉匾。

只見玉匾前面兩字已經模糊不清，只能看見後面二個字雲：飛雲。

怔怔地看著那塊玉匾上的二個字，喃喃說道：“飛雲寺？”

夏梧桐看著他若有所思地說道：“天山飛雲？”

南宮如玉在一旁咯咯笑道：“會不會是天外飛雲啊，師傅？”

“天外飛雲？天山飛雲？嗯，都不錯，你們進去找一間乾淨屋子收拾一下，我在這裡呆一會。”

李夜看著兩人靜靜地說道，因為他看見了寺院大門兩旁的經文。

夏梧桐看了他一眼，拉著南宮如玉往裡面走去，既然這是一座空寺院，那便隨她們挑選住的地方了，只要不冒犯佛殿裡的菩薩就行。

他手指伸到寒冷的空氣中，下意識裡隨著這個經文畫動了起來，

嘴裡念念有辭，語速越來越快，念著念著突然整座寺院有一道佛光升起，轟隆一聲，寺院裡的冰雪瞬間消融。

原來寺院大門兩邊各雕刻著一句佛謁，李夜怔怔地看著，輕聲音念道：

斷疑生信，絕相超宗。

如我離開，如我曾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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