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星空下的暢談

即便跟李修元相隔數丈的距離，皇甫青蓮依舊感受到一道高溫自她身後斬來……

還沒等李修元發出一警告的聲音，她便瞬間往右側的方向飛掠而去。

身後的人出手了，她便要讓開一條道，否則很可能下一刻就要誤傷自己。

李修元一愣，心道你倒是聰明，也不用我出聲警示。

“轟！”的一聲，嚇得皇甫青蓮瞬間驚叫了起來，等她扭頭看時，只見身後的黑影終於露出了原形,卻是一隻比一人還要高的黑鷹。

“嗚嗚……啾啾！”的嘶吼聲中。

只見黑鷹如金玉一樣的翅膀漸漸燃燒起來，眼見皇甫青蓮要吃虧之下，李修元終於折了一張符紙化劍。

於剎那之間，揮手斬了出去。

他也沒指望能一劍傷了這傢伙，只能讓它知難而退，放過皇甫青蓮就行了。

受傷的黑鷹悲鳴一聲放棄了往皇甫青蓮進攻，化為一道閃電，往山林間的天空直衝而去，它感覺到了這一道火焰的可怕。

“可恐怖的一劍……”

望著閃電一樣的黑鷹，皇甫青蓮輕呼一聲,她有一種錯覺，在久遠以前，當她還是懵懂少女的時候，曾見過這樣的一劍。

這種感覺，曾經恍若昨天，卻又無法伸手捉摸。

心裡暗暗地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她要將心底那些揮不去的記憶統統忘記。

就像李修元跟她說的一樣，重活一回的她，只是為了自己。

眼見中劍的黑影飛上高空，李修元也不著急。

而是看著發呆的皇甫青蓮說了一句：“在你沒有渡劫之前,不要去跟這山林間的妖獸正面衝突。”

之前皇甫青蓮跟飛走的黑鷹拼命碰撞之下，差一點吐血。

讓她明白自己遠遠不是這山林裡妖獸的對手，看來，還得去尋找靈藥，慢慢地恢復往日的修為，才是正事。

李修元則盼著，眼前只是一片是瘴氣瀰漫之地，過了這片兇險之地，能尋找到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

至少，沒有這些恐怖的瘴氣。

打跑了黑鷹妖獸，李修元也不關注這傢伙的死活，在他看來，翅膀中劍的黑鷹除非有勇氣斬了自己的一半翅膀。

否則那一道符火不會熄滅，只是斷了一隻翅膀的黑鷹，還能成為這山林裡的霸主嗎？

“李修元，我們還要繼續往前嗎？”

李修元看著她淡淡一笑，回道：“我要的靈藥還沒找到，你不如先回道觀，等我找到，再分給你。”

皇甫青蓮搖搖頭，目光緊緊盯著前方。

彷彿在那前面不遠處，隱隱有濃濃的靈氣，她甚至看到了生長於山崖間的靈藥，正在向她發出歡呼。

好不容易衝出這麼遠的距離，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再退回去？

李修元心知沒辦法說服這倔強的傢伙，只好任由她往前衝去。

最後，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己再出手了。

果然，兩人一路往前，再沒有遇到像黑鷹這樣恐怖的妖獸，山間的一些野獸嗅到皇甫青蓮身上的殺氣，早就遠遠

地逃走。

哪裡會留下來，等著她宰來烤著吃？

一路往前，雖然不是翻山越嶺，卻也翻過了一座山澗，來到了一道巨大的瀑布下面。

望著飛流直下的水流在山間發出震耳的轟鳴之聲，李修元心道這樣的地方，就算是有妖獸，怕也待不住。

便是妖獸，夜裡也喜歡安靜。

皇甫青蓮望著眼前的一掛水流，發出一聲歡呼，指著山澗上的懸崖說：“那裡的靈藥，我去摘。”

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在李修元的眼前。

李修元沒想到這傢伙如此心急，看來一旦踏上修行之路，不管是什麼樣修為的人，都想往更高的境界而去。

更不要說眼前這個傢伙，還是在山洞裡枯坐了千年。

倘若不是這回遇上了自己，只怕真的到最後，便會回來生機的枯竭而身死道消。

抬頭望向天空，不知不覺中，已經是夕陽西下，將近酉時了。

兩人離張老頭的道觀，已經很遠了。

還好，眼下的東方如玉並不需要他去操心，道觀裡一道法陣，屋裡一道法陣，將她重重地保護了起來。

莫說張老頭，便是這一方山林裡的妖獸跑去桃花源裡，也傷不了那涅槃中的蠶繭。

找了一些枯枝，在遠離瀑布的山澗上尋了一塊石坪。

生了一堆火，他要堆一鍋春筍蘑菇湯，蘑菇來自大唐的蓬萊，而春筍卻是一路而來，在竹林裡所摘。

又取了幾塊張老頭從村裡拿來的餅，放在一旁烤著。

這樣的日

子，他記不清有多久沒有經歷過了。

無論是在大唐的長安，還是在蓬萊，過的都是人間煙火氣的生活。

只有回到山林之中，如此的風餐露宿，才會讓他不經意之間記起來，自己原來是一個出世之人。

太陽落山，月亮還沒有升起的時候。

一頭水汽的皇甫青梅自山間走了回來，嗅著淡淡的清香，李修元想著這傢伙還有心思去瀑布邊上清洗一番。

也不怕那水裡鑽出來一條黑蛇？

想到黑蛇，竟然是自己修行以來，遇到過最多的妖獸，也不知道去了天玉城之後，會不會有所改變？

甚至，修羅天域不會給他什麼驚喜了，連蠻荒世界也是。

皇甫青蓮顯然很是開心，嗅著鍋裡的清香，笑了笑：“還行，找到了幾株百年的靈藥，雖然用處不是很大。”

李修元給她打了一碗湯，笑了笑：“吃塊餅吧，既然你沒有帶回獵物。”

皇甫青蓮接過湯淺淺地喝了一口，又從火堆邊拿起烤好的餅咬了一口。

一邊嘆氣，一邊說道：“李修元，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很笨？”

李修元搖搖頭，回道：“你要是笨，還在那洞中苦死千年？只怕早就輪迴去了。”

皇甫青蓮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我只是不死心，不甘心，哪裡有什麼心計？千年……其實我是在那石階上睡了一千年。”

“千年一夢，想想其實也不錯，再醒來，你就遇到了我跟張老頭兩人。”

李修元喝了

一口湯，說道：“時間剛剛好。”

搖搖頭，皇甫青蓮低聲說道：“其實說來，應該是那自石階上下來的少女，把我從夢裡驚醒的呢。”

想著自己的千年一夢，皇甫青蓮忍不住輕嘆一聲，卻不知何時已經淚水打溼臉頰。

李修元一愣，他想到無心的三生三世，便是過去了千年，卻依舊沒能從千年前的夢裡醒來。

還是後來被人害死，才跟著茉莉一起，漸漸忘掉了前塵……

靜靜地，取了一方手巾遞給面前的痴情女子。

輕聲說道：“過去的，都被我埋在那山洞裡面，你想回也回不去了，百年之後，踏破虛空離開這方世界，才是你的修行。”

皇甫青蓮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深深眼眸之中，原來一直揮不去的那道影子……不經意之間，已經離開了她的眼底。

以後的年年月月，都不能再讓她為之心動了。

千年過去，雖然在她看來就跟沒有變化一般，只不過，畢竟時光如若流水。

便是一日一滴流水，也能將她心底的那一抹痕跡，於不經意之間，輕輕抹去。

……

喝了一鍋清香四溢的竹筍蘑菇湯，皇甫青梅的心情總算好了許多。

搬出一張躺椅擱在樹下，躺在上面又罩了一皮獸毯。

望著天空的一輪月兒，看著負手立於山澗邊望月的李修元問道：“你呢？話說你帶著那小姑娘離開這裡之後，要去何處？”

李修元搖搖頭，收回望向星空的目光。

回來坐

在火堆邊上，煮了一壺水，想著要不要喝一口清茶清心，畢竟長夜漫漫，哪能說睡便睡？

沉默了良久，才回道：“我是被諸天拋棄的人，不能跟你們一樣透過修行踏破這一方世界，去往更高的星空……”

“什麼意思？”

皇甫青蓮輕輕地皺起了眉頭，活了千年，她還是頭一回聽說竟然有被諸天拋棄的修士，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指著星空，李修元呵呵一笑：“就是這一方世界的天道不認可我的修行，我離開桃花源，要不了多久，就要去踏上那條登天之路……”

既然自己回到了這裡，既然師父和老和尚都沒有吭聲。

那便說明，登天之路怕是這在這幾天，就在開啟了，自己回來的正是時候。

至於最後一刻會不會跟楚風，西門孤星，李秋水等人一同踏上相同的歷險之路，那便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了。

當年，他便跟這幫傢伙交代過，不要期待著跟自己在登天之路上再次重逢。

他相信，自己的難度定是這些傢伙的數倍，怕是無法在一起共同面對路上的危機了。

還好，那一幫傢伙都已經抱成了團，想來，也能應付遇到的危險。

皇甫青蓮卻像聽天書一樣，豎著耳朵聽完了李修元講的這個故事，然後驚叫了起來：“若是死在那路上呢？”

“要麼身入輪入，要麼神魂俱滅。”

李修元靜靜地說道：“修行本就是一條逆天之路，我早就想明白這個道

理了。”

“原來你真的有說不出來的苦處啊？”

皇甫青蓮靠在躺椅上，望著滿天的星光，幽幽地問了一句：“那個女孩，也要跟你一起去走那條登天之路嗎？”

“她啊……她跟我的情形有些不同。”

李修元決定還是煮上一壺靈茶，往壺裡落入了幾片茶葉，一邊往裡倒入沸水，一邊嘆了一口氣。

笑了笑：“她跟你的情形有幾分相似，她可以留在修羅天域裡繼續修行，等著破虛飛昇的一刻，沒必要跟我去冒險。”

“原來如此，看來她的命確實比你好上一些，連這靈藥都不用出來尋找。”

皇甫青蓮咯咯笑了起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走那登天之路？”

李修元搖搖頭，正色地回道：“只怕你去不了……我可以給你一塊登天的銘牌，但是你的修為沒這麼快恢復到超凡之境。”

“這樣啊……還有多少時間，那路才開放？”皇甫青蓮不甘心地問道。

“我已經回到了這裡，只怕要不了五年吧。”

李修元端起面前的靈茶喝了一口，說道：“便是給你五年，你的一身修為也不可能恢復到之前的巔峰之境。”

皇甫青蓮聞言怔了怔，心裡氣苦之下，忍不住抱怨道：“你怎麼不早些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