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照在閒來後院的月桂樹上,地上。

客堂裡,一盞孤燈,伴著李修元。

收回望向城主府門前的目光,這個時辰李秋水和小紅早就去做夢了,而他卻有一絲擔憂。

一切,就跟他預料的一樣,這惡魔背後果然還有人,而且看來這傢伙的主人分明想要他的命。

想到這裡,李修元忍不住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心想,我若不想你死,便是魔王來了,你殺不了你,更不要說,只是十幾個入不了眼的殺手而已。

這一夜,他想都不用想,西門孤星一定會讓定安城最有名的牢頭,問出他想要的結果。

被釘死在樓牌上的惡魔不說,不代表今夜來的人嘴硬。

讓他不喜的是,難不成魔王躲在府城,自己就要往北再走一回?

當年他去了一趟府城,結果差點沒命,對那個地方,他就沒有一絲的好感。

「怎麼,你喜歡這雪月?」

忽然之間,客堂外傳來了李秋水溫柔的聲音:「這都什麼時辰了,你能看得見這夜空中的月色?」

嘆了一口氣,李修元沒有迴避這個問題,而是淡淡地笑道:「沒什麼,我眼下只能看到黑與白,少了色彩……」

抬頭望了一眼夜空中的雪月,李秋水點了點頭,心道這樣的月夜好像也只有黑與白啊?

只不過,當她看到李修元臉上蒙著一片布的時候,終究還是不忍。

進到屋裡,自己去倒了一杯熱茶捧在手中。

輕聲說道:「我口渴,沒想到弟弟半夜不睡卻守在這裡看月亮。」

李修元回道:「一個人只有目不能視的時候,才會有更多的心思去想事情,而我已經在當年瞎過了一回。」

「今日再瞎,只不過重溫了當年那一幕,算不了什麼……我守在這裡,卻是因為城主府前,有人想要來找麻煩。」

李秋水這才明白過來,隨後大吃一驚,看著他問道:「然後呢?」

「沒有然後,我讓西門孤星多了一個心眼。」

李修元笑了笑:「正好,那惡魔的嘴硬,這下好了,讓他知道就算他打死不說,他背後的主人也想要滅口。」

李秋水喝了一口熱茶,嘆道:「這……我可沒有想到。」

李修元搖搖頭,笑道:「這惡魔肉身已被我斬成了骷髏,生機盡失,眼下只剩下一顆魔魂,被我鎮在那樓牌之上。」

「我要讓他三年後死,就沒有人能救走他,也沒人能殺死他!」

他其實想說的是,除了梅山女聖穿越時間來到蠻荒世界,否則聖人不出,便是魔王來到這裡,也只能望洋興嘆。

關於蠻荒世界能不能像在修羅天域那樣,因為消滅了魔域深淵,殺死了為害修羅天域千百年的魔王之後。

天道得到修補,然後讓整個世界煥發出新的生機一事,能否在此重演。

他心裡也沒譜,更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去問自己的師父,畢竟老道士大多數時候根本不理他。

否則也不會一開始就告誡他:「求人不如求己了。」

想到這裡,李修元看著李秋水笑了笑:「大姐,我明天想去一趟望天城,這裡若有麻煩,你出手幫一幫皇甫青梅。」

李秋水想了想回道:「你想去問一問上官樓主?還是想去望天城打聽魔王的訊息?」

李修元眼中有一道光芒一閃而過,卻搖搖頭回道:「明天西門孤星會把訊息帶回來,我去望天城只是逛逛……」

李秋水微微點頭,眼中有一絲想念的神情。

看著他說道:「眼見要不了多久,天路將開,讓上官妹妹帶

著兩女一起來定安城吧,到時候大家一起離開。」

「我也是這麼想的。」

李修元想到四季樓的上官豔紅,如詩,如畫兩姐妹,不由得微笑著說道:「細細想來,大姐的登天之路,也不會那麼寂寞。」

想著幾個女人道行高深,就算踏上天路也有一個照應,倒是西門孤星,最後倒是要替一幫女人操心。

想到這裡,他倒是替那傢伙感到頭痛了。

往火爐裡添了二塊炭,李修元繼續說道:「明天我會帶著西門孤星一起離開,讓他去一趟府城,問問府城的大帥關於魔現之事……」

他要搞明白,這件事情背後的黑手究竟是不是府城的某個大人物,而要去府城,只有西門孤星最合適。

想來想去,只有問問大元帥,別人他都不相信。

再怎麼說,大元帥不可能殘害自己的晚輩,否則,他不介意踏平府城,一把火燒了那座雄城。

李秋水一聽,忍不住問道:「你們走了,定安城怎麼辦?」

李修元也不生氣,反而笑道:「從我們離開之後,定安城四座城門只出不進,我倒要看看,有多少妖魔鬼怪敢來?」

李秋水目光閃爍,點頭回道:「這個主意好,把惡魔拒於城外,誰都不放行。」

李修元笑道:「至少在我們回來之前,不要放行。」

這是他想了又想,心下轉了無數個念頭得出的結論。

定安城的城主去了府城一直未歸,想必是大元帥有事,而他可以否決西門聽雪跟大元帥暗中勾結。

惡魔現世,實在是一件聳人聽聞的大事,若是在蠻荒傳開,只怕府城裡的那些大人物要嚇得半死。

而天路將開,他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蹆這些惡魔周旋,當此形勢之下,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探一探那個惡魔背後神秘莫測的主人。

想到這裡,李修元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擒賊先擒王。」

不出他的意料,一大早西門孤星,皇甫青梅跟烏鴉就拍響了閒來的店門。

李修元開啟店門,抬頭看著二人,問道:「昨天夜裡問到我要的訊息沒有?」

西門孤星眼裡精光一閃,說道:「果然,這些傢伙背後有一個恐怖的主人。」

皇甫青梅看著他淺淺一笑,三分笑意,七分悽切,看得李修元頭大不已,心裡莫名地痛楚。

更是覺得已經瞎了的兩眼,又要流血。

嘆了一口氣,皇甫青梅看著他幽幽地說道:「如此一來,你要跟小星前往望天城嗎?要不要我跟你們一道去?」

李修元目光一凝,回道:「你要守在這裡,我讓大姐幫你,他要去一趟府城找你父親。」

說到這裡,李修元轉身往後院而去,靜靜地說了一句:「望天城,我跟烏鴉去。」

烏鴉嘎嘎地笑了起來:「那傢伙折騰了半天才交代,最後我一巴掌把他拍死了,省得留在世上害人。」

吃過早飯,李修元跟李秋水和皇甫青梅反覆交代了不許開啟城門,在自己傳回訊息之前,任誰也不許回來。

西門孤星嘆了一口氣,問道:「我老爹若是回來了呢?」

李修元揮揮手:「他除外。」

巳時,李修元坐在馬車上,西門孤星和烏鴉騎著角馬,來到了城主府前。

下了馬車,李修元來到樓牌下嘴角動了動:「眼下,你可以告訴我一些事情了吧,畢竟你們同伴昨夜已經交代了。」

神箭之下的惡魔尖叫道:「不可能,他怎麼敢出賣主人?」

李修元聞言一怒,揮手之間,一道若有若無的幽冥之火往樓牌上的惡魔焚燒而去。

這一道幽冥之火,卻是惡魔的殺星,驚得他拼了命地叫道:「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知道。」

李修元笑了笑:「那好,我讓你在這裡多看十年的風景,不就是一座山羊洞嗎?待我踏平了他……」

「轟!」的一聲,如冬日落下一道驚雷。

嚇得惡魔尖叫道:「那傢伙竟敢出賣主人……」

李修元搖搖頭,說道:「說吧,否則我讓你在這裡掛上十三年,一天都不會落下,讓你好好享受這一方世界的風景。」

說完欲要再次揮手斬出一道神火。

這一次,惡魔終是低頭……他不是怕死,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死定了,他是怕自己死不了,在這裡被無盡的歲月折磨。

於是,樓牌上的惡魔放低聲音,終於說了一段讓李修元驚心動魄的內幕。.

李修元聞言之下,倒吸了一口寒氣。

想了想回道:「我也不難為你,我現在就要出發……等我解決了所有的麻煩,再回來跟你算這筆賬。」

轉身上了馬車,李修元望著西門孤星嘆了一口氣,啥也沒說。

惡魔看著李修元真的要去望天城,不由得喊了一聲:「小心,那老傢伙身邊還有一個厲害的少女。」

「轟隆!」一聲,這一道雷,卻是落在李修元的頭上,將他轟得趴在馬車裡,半天爬不起來。

直到一行人出了北城門,李修元依舊沒有回過神來。

靠在車窗邊,頭枕著軟軟的錦袋,喃喃自語道:「老天,你不會再跟我開一個天大的玩笑吧?」

巳時將盡之時,王憐花和莊婉兒坐著馬車來到了酒坊門前。

莊婉兒下了馬車抬頭望去,不由得皺著眉頭說了一句:「好好的,怎麼把這招牌也改了?」

王憐花苦笑道:「進去問問那傢伙,不就知道了?」

正說話時,皇甫青梅從裡面迎了出來,看著兩女問道:「這天寒地凍的,母親怎麼過來了?」

王憐花指著門上的招牌說:「這好好的,為何把招牌也改了?難不成,他嫌之前的不好聽?」

搖搖頭,皇甫青梅拉著王憐花的手往店裡走,一邊回道:「他嫌以前那名字太悽苦,說以後要簡單一些。」

莊婉兒一聽,頓時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直到三人來到後院客堂坐下,李秋水為兩水添上熱茶,莊婉兒才問道:「李掌櫃呢,請他出來,我想跟他聊聊。」

李秋水淡淡一笑:「兩位來得不巧,我那弟弟剛剛帶著你家的公子,往望天城去了。」

莊婉兒一聽,忍不住問道:「他不是剛回來,又急著要去見誰?」

皇甫青梅搖搖頭,輕聲說道:「李修元要去望天城,卻安排小星往府城而去,估計有大事找我老爹……」

王憐花想著城門府樓牌上掛著的那惡魔,忍不住問道:「他為何不殺了那惡魔,而是將他禁錮在城主府前?」

莊婉兒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殺了他,太便宜了。」

皇甫青梅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李修元說,要將那惡魔鎮壓三年,三年之後,才會斬其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