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自然是發現了蕭珏的異樣情緒。

自從見到江言鹿之後,蕭珏一雙含情的眼睛就黏在了江言鹿的身上,看都不看她一眼,彷彿她根本不存在一樣,將她忽視了徹徹底底。

雲卿臉色陰沉,一雙眼眸猶如淬了毒。

相由心生。

她的臉上,再也找不出當初的半點溫婉。

只剩無盡的怨毒和刻薄。

就連原本上乘的容貌,也在這種負面情緒的影響下,開始醜陋了起來。

是她把被遺棄在山洞外面的蕭珏救醒,是她帶著蕭珏一路走到這裡。

蕭珏是她的。

她不允許蕭珏的眼睛看其他的人!

蕭珏的眼睛只能看她!

雲卿冰涼細膩的指尖,輕輕劃過蕭珏的臉。

痴戀的順著指尖滑落的地方,在他的臉上一寸寸掃過。

從眉骨到下頜。

落到他下巴之際,手指猛一用力,一把鉗住他。

力道大到似乎要將蕭珏的下巴捏碎!

然後沒有絲毫憐惜,強行將他的頭扭到自己的方向。

逼著蕭珏直視自己。

她眼中狂熱的痴戀收回,濃郁的愛意和強烈的佔有慾在眸色中升騰。

還夾雜著莫名的瘋狂和無盡的狠意。

蕭珏渾身動彈不得,被雲卿從劍身上拽下來,一把甩在輪椅模樣的防禦型法器上。

“江言鹿有什麼好看的?你不許看她!只能看我!蕭珏!你只能看我!!”

雲卿幾乎要貼在蕭珏的臉上,眼神閃爍著瘋狂的光。

給人一種她下一刻就能把蕭珏的眼睛從他的眼眶裡當場挖出來的感覺。

挖出來的眼球進行特殊處理後,可以完善儲存。

這樣,蕭珏的眼睛就不會亂瞟向江言鹿,更能日日夜夜都盯著她看,也不會累了。

這瘋狂又變態的想法只在腦海中短暫的出現了一下。

就被雲卿壓了下去。

她還沒有跟蕭珏結道侶。

她還要跟蕭珏舉行合籍大典。

合籍大典那日,蕭珏還要用這雙含情脈脈的眼睛看著她。

她暫時還不能挖出蕭珏的眼睛。

不過她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

雲卿唇角噙著一抹譏諷的笑,說話時,氣息噴灑。

“不是想看江言鹿嗎?”

“我就讓你看看,我是如何把她的臉踩在我的腳下!”

“我要讓你看到,江言鹿將會如何死在我的劍下!”

“我要讓你知道,只有我才應該是你最愛的人,你最愛的人,也只能是我!”

“我們兩情相悅,只有我才能和你站在一起,他們誰都不行!”

她要在蕭珏的面前,親手殺了江言鹿!

她要讓蕭珏知道,江言鹿不及她的萬分之一。

她的體內流淌著的,是神域鳳凰一族的高貴血脈。

江言鹿不過一個凡界出世的孤兒,如何能同她這個神域鳳凰的後裔相提並論?

江言鹿連站在她旁邊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她不打算現在就殺了江言鹿。

她要在江言鹿的面前,獲得神域鳳凰一族的傳承。

她要讓江言鹿知道,她是鳳凰一族的後裔。

她要在江言鹿的臉上看到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羨慕神情。

她要讓江言鹿自慚形穢。

那時,她在一劍了結江言鹿的命。

在她最豔羨自己,覺得永遠追趕不上自己步伐、比不過自己的的那一刻,親手殺了她!

雲卿光是想到那一幕,就興奮起來。

她已經迫不及待從江言鹿的臉上看到那些神情了!

雲卿和蕭珏的對話聲並不算大。

血凰潭裡的眾人又因為身體上傳來的劇烈疼痛,不斷地在裡面攪動湖水。

雲卿的聲音就被掩蓋在了水聲之下。

但江言鹿耳力極好。

她剛敷完親了一口祈樾,用糊弄大法把他糊弄過去。

準備繼續運轉功法,再度強化自己的骨骼和肌肉脈絡。

就聽到了岸上傳來的細微聲音。

江言鹿耳朵一動,當即抬眸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血凰潭岸邊的雲卿。

江言鹿對雲卿的到來並不意外。

從系統告訴她,雲卿帶著經脈和手筋腳筋被廢的蕭珏進了山洞的那一刻,她就猜到雲卿會跟著來到這裡。

她的女主光環雖然沒有了。

但蕭珏的男主的光環還在。

只要雲卿中途不跟蕭珏分開,她還是能從中獲得些許惠利。

包括找到血凰潭。

而且,他們三隊人分走三條路。

三條路上的危險和阻礙基本上也都被他們掃除。

雲卿和蕭珏不管走哪一條路,都會輕鬆順暢無比。

所以唯一的困擾和麻煩,就是這座山。

雲卿遲早會跟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與此同時,雲卿也一把把蕭珏的腦袋甩到一旁,不再關注已經落在她手掌中的人。

她直起身,冰冷狠毒的目光落在血凰潭中的江言鹿的身上。

江言鹿猜得沒錯。

雲卿原本以為山洞中會險象迭生,不料裡面比她想象的要安全得多。

雖然中間會時不時冒出一些突發狀況,但都是在她能夠解決的範圍之內。

遇到三岔路口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帶著蕭珏進到了中間那條路口。

崑崙宮長老完全不知他們一路上死了那麼多人,最終為他人做了嫁衣。

他已經感受到了血凰潭的好處,還泡在潭中,不斷強化自己。

甚至都不知道雲卿和蕭珏也登上了山頂,出現在了這裡。

血凰潭中其他人的狀態跟崑崙宮的長老差不多。

是以也都不知道雲卿和蕭珏來了。

只有江言鹿和祈樾注意到了。

二人隔空相望,視線碰撞在一起,擦出危險火花。

江言鹿眼中的殺意同樣不容小覷。

她不是聖母,心胸也算不上多寬廣。

無法做到退一步海闊天空,更做不到以德報怨。

但她懂禮儀,講禮貌。

她向來奉行禮尚往來。

雲卿多次想要她的性命,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一世。

若是她再不表示一番,同樣殺她一次。

當真對不起雲卿好不容易消失的女主光環了。

祈樾率先看到了廢人蕭珏。

他淡漠的眸子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對方。

唇角微扯,扯出一個輕蔑的弧度。

這種貨色,也敢說自己對江言鹿有意?

他怎麼配?

祈樾瞥完他,就收回視線。

餘光掃到了站在蕭珏一旁的雲卿,眉心微蹙,低聲問道:“需要我幫你解決她嗎?”

雲卿帶來兩個合體境邪修,想要江言鹿性命的事,他早就知曉。

雲卿三番兩次對江言鹿下手,不斷在他的底線上蹦躂。

若非她先前還多了一層江言鹿大師姐的身份,她早就死不知多少百次了。

不過祈樾沒有主動動手。

江言鹿和雲卿之間的仇怨積壓頗深。

祈樾猜測若是可以,江言鹿更想親自動手。

那也無妨。

橫豎有他在,誰也傷害不了江言鹿。

她只管放手去做。

果不其然,江言鹿婉拒了他的幫忙。

少女清冷的聲音帶著不可阻擋的堅定:“我想自己來。”

這一次,她不會再讓雲卿逃走了!

江言鹿翻召喚出九天劍,右手握住劍柄,從血紅色的潭水中飛身而起。

準備動手的那一剎那。

萬里無雲的晴朗天空,突然黑雲密佈。

厚厚的雲層幾乎籠罩了整座山頂。

雲層還在不斷往下壓,似乎要蓋在他們的頭頂。

周遭頃刻間暗沉了下來。

紫色雷電在層層疊疊的黑雲裡面醞釀翻滾,時不時閃在眾人的眼中。

給驟然昏暗的山頂帶來猛烈的壓迫。

江言鹿瞳孔驟然一縮,神色也凝重起來。

“這是……”

她幾乎是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什麼。

雷劫!

這是突破境界時,修士們會經歷的雷劫!

江言鹿的目光落在隱藏在黑雲中的紫色雷電,一陣心悸。

這雷劫的規模和程度,看起來不像是突破化神境的雷劫。

這雷劫看起來比她上次渡的雷劫更兇狠了一些。

更像是…修士突破合體境時,會經歷的雷劫。

但她觀察四周,並沒有發現有哪個化神境大圓滿的修士有突破的跡象。

等等。

江言鹿眼皮猛得一掀。

血凰潭的湖面上沒有突破的修士,但是血凰潭下面有啊!

江言鹿:“……”

她退回至岸上,看著同樣跟著過來的祈樾,立刻神識傳音給對方。

“是大白!大白還在血凰潭下面沒有出來!”

她一直專注於在血凰潭中強化自己的肉身,竟把潛在裡面的大白給忘了!

大白本就在突破至合體境的臨界點。

這裡的靈氣又比其他地方濃郁得多。

它又是泡在血凰潭中吸收著裡面的能量,不斷加強著白骨的堅硬程度,一邊又吸收著空氣中的靈氣。

突破的事,自然而然就水到渠成了。

祈樾見過大白,在江言鹿面前掉馬之後,也知道了大白的來歷。

回問道:“它要突破境界了?”

江言鹿頷首:“先前就有突破的徵兆,我一直給它壓著,現在怕是壓不住了。”

山頂突如其來的變故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此時,低壓的黑雲裡,紫色雷電不斷翻騰,像一條條紫色的巨龍在其中盤旋,醞釀著自己力量,以便在關鍵時刻,直衝下來,給到致命一擊!

在場之人不少是經歷過雷劫的修士,還有一些是見多識廣,雖然自己沒有經歷過,但是見過旁人雷劫的修士。

是以他們看到黑雲以及裡面的驚天雷點,愣了一會兒,就迅速反應過來,忙不迭從血凰潭中退出來,直接爆退到黑雲沒有籠罩住的一小片地方。

“雷劫!是雷劫!”

“誰突破了?誰又突破境界了?不會又是江言鹿吧!”

“一定是江言鹿!這雷劫看起來比上次江言鹿在歸墟秘境中經歷的雷劫還要恐怖,咱們在場之人,能渡合體境雷劫的人,除了江言鹿,還有能誰?!”

江言鹿的晉升速度,整個修真界都有所耳聞。

在場許多人也曾在歸墟秘境中見過江言鹿的雷劫。

因此再度看到雷劫的時候,他們第一反應就是,江言鹿是不是又突破境界了?她是不是又要渡雷劫晉升了?!

壓根沒人提出懷疑。

至連一句“她不是剛突破到化神不到一年嗎?不可能又突破了吧”的問話,都沒有人提。

江言鹿:“……”

聽到自己的名字在他們口中先後響起,她心情有一瞬間的複雜。

他們這種對自己的盲目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雖然她也很想快些突破境界。

但很可惜。

她沒有。

江言鹿輕咳了一聲,回應道:“不是我。”

眾人的討論聲一頓。

紛紛轉頭看向江言鹿所在的方向。

江言鹿抬手指了指頭頂的黑雲:“雷劫,不是我的。”

一群人聞言,眨了眨眼睛,又面面相覷。

不是江言鹿。

也不是祈樾。

那會是誰?

雷雲還在醞釀,然而他們不僅沒有找到是哪位修士要渡雷劫,更連一點多餘的靈氣波動都沒有感受到。

眾人後背一陣發涼。

對方修為竟然已經高強到如此的地步了嗎?

印徵長老唯恐有危險,帶著太玄劍宗一眾修士退至山頂的安全地帶。

眨眼間,原本泡在血凰潭裡的修士,又全部聚集在了山頂沒有被黑雲覆蓋住的地方。

江言鹿和祈樾同樣也轉移到了這裡。

合體境的雷劫不容小覷。

尤其這雷劫還是傀儡的雷劫。

江言鹿先前從沒見過傀儡渡劫,這是第一次。

還是合體境的雷劫。

遠觀更加安全一些。

橫豎大白是白骨傀儡,感受不到疼痛。

身體被劫雷劈碎了,還能重組起來。

應該不會死。

印徵長老安頓好宗門一群人,突然看見了不遠處的兩道熟悉身影。

看到雲卿的那一剎那,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怒火自胸腔中陡然燒起,直衝腦門。

“雲卿!”印徵長老爆呵一聲,當即抽出自己的佩劍,“你還敢出現在此!”

雲卿冷笑一聲:

“我乃神域鳳凰一族的後裔,來此就是為了拿走屬於我的鳳凰傳承。”

“這裡是我鳳凰一族的地盤,我為何不敢出現在這裡?”

雲卿這話,不僅是說給江言鹿聽的,還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

她就是想炫耀自己的鳳凰血脈。

被太玄劍宗逐出宗門如何?

被修真界排擠又如何?

她是神域鳳凰一族唯一存活在世的後裔。

她比他們所有人都要高貴!

他們如此有眼無珠,為了江言鹿那個沒有爹孃的凡界孤兒,放棄了她這隻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