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衍點點頭,“也好,那就由你帶綿綿去看看。”

回主院的途中,似乎被剛才事情所影響,兩人一時靜默無聲。

蘇虞意想了想,主動出聲喊他。

可謝時衍不知在想什麼,竟出神得厲害,對她的話沒什麼反應。

無法,蘇虞意眸子一動,便道:“對了,後日長樂在公主府中設宴,到時我會帶大嫂和禮哥兒過去一趟。”

謝時衍果然有了反應,步伐一頓,問道:“怎麼了?”

蘇虞意上前一步,輕聲解釋道:“長樂自宮中搬出來,為了讓她住得周全,陛下給她一應安排齊全,還特地喚上個御醫,長住於她府邸中,以便將來不時之需。”

蘇虞意看他一眼,又接著道:“將禮哥兒帶過去,正好能讓那御醫幫著瞧一瞧。”

謝時衍點點頭,若能讓御醫幫禮哥兒看看,自然對他病情有利,可旋即不知想到什麼,又有些不放心,“這事,可有與長樂提過?”

蘇虞意輕輕頷首,“前幾日,我已經書信一封,託人呈給長樂,她也應下此事了。”

“既如此,你看著辦吧。”

話畢,兩人不知覺間,已回到主院。

蘇虞意命人去沏上一壺熱茶來,遞到謝時衍手邊。

等他掀蓋而飲時,蘇虞意忽而不動聲色道:“長樂與我交情甚好,此番新入府,定要送些不一般的東西才好,近幾日,我一直在挑選禮品,可挑來挑去,總是沒挑到合心意的,不如,將你房中那副蘭花圖,送過去罷?”

謝時衍出身不好,也沒有殷實的家底撐腰,因此,身上並沒有多少雜餘之物。

蘇虞意初入府中,他身上唯一還算值錢之物,便是房中那幅蘭花圖了。

當時,她並不知道謝時衍與沈秀蘭那些事,可如今既然知曉,便不能讓這兩人安然在自己面前放肆。

果不其然,提及此物,謝時衍神色一怔。

蘇虞意試探性出聲道:“那幅蘭花圖,我見著已有許久了,平日裡也不大掛出來,若是送出去,也是個人情……”

“再尋個別的吧。”謝時衍忽然垂下眸子,不知為何,眼中飛速閃過一抹神傷。

蘇虞意氣息一緊,“為何?”

謝時衍沉默一瞬,隨後抬起頭來,淡淡道:“總之,旁的什麼都行,但那幅蘭花圖,不許動。”

蘇虞意揪緊帕子,質問道:“那幅蘭花圖於你而言,便那般重要?”

謝時衍似乎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顧左右而言他道:“軍營中還有事,我便先走了。”

接著,便讓如風牽出馬匹,又接過阿鄧遞來的披風,徑直離開府邸。

蘇虞意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手中一方帕子,險些被揪得變了形。

“小姐,小姐?”

一旁的藏冬,有些被嚇到,伸手在蘇虞意跟前晃了晃。

好在,沒多時,蘇虞意便回過神來,“怎麼了?”

繼而,看到她懷中綿綿,不禁問道:“怎麼還在這?不是要帶它去看大夫麼?”

提及綿綿,蘇虞意神色閃過濃濃擔憂。

她記得,今日一早見到綿綿時,它雖神色不振,可身上也沒有那麼多傷口!

突然間,怎的就多出這麼些傷來?

藏冬嘿嘿一笑,“綿綿沒有大礙,等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撫摸了下綿綿頭頂,“乖寶寶,你今天表現得很好,等你好起來了,頓頓給你加雞腿!”

聽到這話,原本耷拉著腦袋的綿綿,突然睜開眼睛,衝她輕輕汪一聲!

藏冬笑笑。

蘇虞意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

到主院後,蘇虞意才明白過來,藏冬說的意思。

她打來一盆熱水,將綿綿放置於水中,塗上皂莢,有一下沒一下的幫它澆洗著。

洗著洗著,水面上邊浮起來一層赤色。

而綿綿身上原本的那些“傷勢”,忽然間都消失了……

洗淨後,渾身重新變得蓬鬆白軟,似往常一般可愛。

“這是怎麼回事?”蘇虞意不解問道。

拾春便在此時站出來,笑道:“小姐,今日你讓我將綿綿帶去,我本想著,將它身上弄些泥,弄得狼狽一些,也好讓姑爺看著心疼,可拂秋那丫頭,比我心思更多,竟拿出胭脂,往綿綿身上塗抹,偽造成傷口痕跡……”

說話間,拾春忍不住嗔門口一眼。

拂秋掩唇一笑,“怎麼樣?是不是還挺像的?”

蘇虞意深深看一眼幾個丫頭,心下頓時舒心許多,不由也展露出一抹笑。

果然,到關鍵時刻,還是身邊人靠譜。

*

很快,便到公主府設宴這天。

因時間實在匆忙,蘇虞意便命人去庫房中,拿出兩支玉如意來,裝進禮盒中。

細想起來,這玉如意,還是與謝時衍新婚時,孃親親自贈予她手中的。

一切裝點完畢後,蘇虞意讓人去碧梧院,將沈秀蘭請過來。

不多時,去喚人的丫頭,便步履匆匆而來。

可她身後,竟是空空如也!

“人呢?”蘇虞意蹙眉問道。

“沈娘子說,她今日身體抱恙,恐怕……不適合出門,說讓小姐獨自前去就好。”丫頭面色為難,將她的話一五一十傳出。

蘇虞意冷笑一聲。

一旁拾春,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提前說好的事,怎能臨時毀約?這也太沒規矩了!去告訴那位嫂子,就說是夫人吩咐了,讓她務必過來!”

丫鬟剛要應是,蘇虞意忽然的攔住她,“等等。”

“夫人,還有何吩咐?”

“等到了碧梧院,你就說,姑爺也會一道過去,此刻就在馬車上等著她。”蘇虞意幽聲道。

丫鬟領命而去。

果不其然,這次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見沈秀蘭跟在丫鬟身後來了。

看得出來,她今日還特地裝扮了下,一身鵝黃色襟褂,襯得她面板勝雪,髮間還斜插一隻墜著碎花的銀簪,這是往常不曾有的裝扮。

才剛出來,沈秀蘭便不住的左顧右盼,似是在找尋什麼。

至於謝書禮,則被身後的婆子抱著。

找尋一圈後,沈秀蘭擰著眉心,對一旁的丫鬟問道:“時衍呢,怎麼沒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