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賽已經進行了一個時辰,場上的學子已經從百人減少到了二十人,宋瑤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她身邊的宋文悅無比嫌棄地挪了挪屁股,十分不想和她坐在一處。

宋瑤竹問彩金:“找個包廂,我得睡會兒。”

彩金瞳孔縮了一下,欲言又止地應聲去安排了。

這詩集最是可以彰顯才子佳人名聲的時候,她家王妃不僅打哈欠,還中途離席去睡覺,都不用想也知道,外頭人會怎麼議論她們家王妃。

臺上的謝離危自然注意到了宋瑤竹的離席,秦羽低聲在他耳邊說了緣由,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若是他阿姐,才不會做出如此不端的行為!

轉頭又想,自己怎麼又拿她和阿姐作比,分明她連阿姐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上才對!

宋瑤竹進了廂房,第一件事就是拆了頭上亂七八糟的釵環,然後長舒一口氣:“累死我了!”

彩金彩銀二人看著,十分無奈,但也只能好言相勸:“王妃,您今日的舉止實在不合禮數的。”

宋瑤竹自然知道,不過這樣剛好符合自己是“鄉下女”的身份。

“我下次會注意的。”她可不想聽秦嬤嬤念念叨叨,先提前保證道。

躺上貴妃榻,宋瑤竹心裡想著該怎麼給宇文無極和宋文悅牽紅線。宇文無極出一次宮可不容易,她得把握住機會才行。

彩金彩銀見她闔目休息,只好出門去守著。

只是她沒休息一會兒,宋文悅便端著一盤點心過來找她了。

宋文悅見她卸了釵環後更加明豔的五官,心頭不免嫉妒。明明才回宋家的時候,她的面板粗糙得脂粉都敷不上,手上也都是幹農活留下的細小口子。

可在宋家呆了三個月,因為不用幹活,吃喝比以前好了些,她就立馬變得不一樣了。

天生好的底子讓她嫉妒得心裡直冒酸水兒。

“姐姐怎麼躲到這兒來了,下面等會兒還有旁的才藝展示呢!”宋文悅笑著道。

宋瑤竹微挑的眼睛盯著她看了看,有了個主意。她起身接過宋文悅手上的點心,然後親熱地說:“妹妹坐,剛剛在樓下,我可沒捨得將這茶葉拿出來給你們喝,現在就我們二人在,你快嚐嚐!”

說著倒了杯茶遞給她。

宋文悅晃了一下神兒,心裡暗嗤她上不得檯面,但頗受用地伸手去接杯子。誰料宋瑤竹手鬆的早,一杯茶就那麼灑在了她的身上。

“啊!”宋文悅驚呼一聲,著急道:“我的裙子!我等會兒還有上臺表演呢!”

宋瑤竹忙叫彩金彩銀進來,“妹妹莫惱,我帶了更換的衣裳,你換上我的吧,全當做是我給你的賠禮了。”

一般大族的小姐少爺出門都會帶一身衣裳以防萬一,但宋家沒有那樣的排場。

聽到宋瑤竹說要將她的衣裳給自己,宋文悅的臉色才好了點。

她挑了件木槿花圖案的粉色上衣,配淺紫織金蝴蝶撲花暗紋的馬面裙,這麼一穿,將她小女兒的嬌嫩完全展現了出來。

“妹妹這麼穿好看極了,只是這髮式和衣服倒是不搭了。彩金,你給妹妹梳一個好看的髮髻,簪子也別用太素。”

彩金不知道自家王妃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倒是聽話給宋文悅重梳了髮髻,又將宋瑤竹的幾支簪子簪在她的頭上。

一下子,方才還是弱柳美人兒的宋文悅立馬鮮活奪目起來。她一直走的都是柔弱美人的路子,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適合明豔的打扮,漂亮極了。

“多謝姐姐了。”看來和宋三處好還是挺有好處的。

宋瑤竹笑著為她戴上面紗,道:“妹妹不是說等會兒有你的表演嗎,你快下去,我隨後就來。我可要好好看看妹妹如何大展身手。”

宋文悅高高興興地離開,宋瑤竹才不緊不慢地開始收拾自己。

樓下詩賽已經結束,主持人正說著下一項活動,正是才女們表現自己的時候。宋文悅今日的才藝是彈琴,她一上臺就惹得眾才子們倒吸一口氣。

待琴聲響起,眾人紛紛沉浸進去。

“不知是哪家小姐,琴聲如此動人,真是令人心嚮往之。”

“雖看不見臉,但看她如此出塵,想來必是天仙下凡!”

眾人議論紛紛,唯獨謝離危眸色沉沉。

方才宋四才登臺的一剎那,他恍惚以為看見了阿姐。光瞧背影,她和阿姐十分相似。

抬頭看到樓上的宇文無極,他心裡冷笑。宋家這是準備一招鮮吃遍天?

野心不小啊!

“王爺,屬下去問了,宋四小姐在王妃屋子裡打翻了茶盞,王妃這才將自己的衣裳借給了她。”

謝離危擰眉,不知在想什麼。

而二樓雅間內的宇文無極看著臺上正在撫琴的宋文悅,心中情緒翻湧。

她和婉清真像!

“這便是宋四?”

李維立馬點頭,“回皇上,那確實是宋家四小姐。”

“你告訴貴妃,朕很滿意宋四,讓她看著安排吧。”

李維連忙應聲,背在皇上擦了擦額頭的虛汗。還好還好,搞定宋四的難度可比搶臣妻簡單多了!

謝離危對後面的活動不感興趣,宇文無極走後,他便也下了臺去找宋瑤竹。

宋瑤竹還躺在廂房的貴妃榻上,只是換了身輕便地衣裳,頭髮也簡單挽著,沒有過多的裝飾,鬆散的眉目讓她看上去像是慵懶地貓,貴氣又驕矜。

可這兩個詞本不該和宋瑤竹這個鄉下長大的女子有關才對。

“今日宋文悅的裝扮是你做的?”

“妹妹的衣裙弄髒了,我只是借了身衣裳給妹妹。”

對上謝離危洞悉她的目光,她依舊不慌不忙。她死不承認,他又能奈自己何?

謝離危並未追問她,倒是走到桌前拿起一支金簪在她面前比劃了一下。

宋瑤竹抬眼看他,只見他又將金簪放下,換了只玉簪在她面前比劃。最終將玉簪插在了她的髮髻上。

謝離危的動作有點粗暴,宋瑤竹不免痛得緊皺眉頭。

“以後少打扮自己,你不打扮的時候才是最像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