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川連忙答道:“安好忙於後院接待女眷,搖枝她有孕在身,方才身子不適,回了新房裡。”

“有孕在身?”慕靖州唸了聲,饒有興味的瞧著周家人:“如今倒是世道變了,成親不娶深閨千金,娶未婚有孕者。”

這話難聽,甚至讓整個侯府在賓客前難看,抬不起頭。

稍稍有點門第的府裡,男子娶妻都是精挑細選,三書六聘,八抬大轎,往府裡接的黃花大閨女。

搖枝於周景川而言,好聽點是外室,郎情妾意。

難聽點是不守禮法,毫無規矩,與人私奔並私通。

若這私通之人不是周景川,搖枝父母,必定會將私通男子一同綁了,與搖枝浸豬籠沉塘。

這名聲,著實叫人抬不起頭。

連自言深愛的周景川,此刻心思也搖擺,將搖枝與陳安好對比。

好看比不得陳安好,出生比不得陳安好,教養,容貌,氣質更是比不得。

不過搖枝深得他心,每每說的話,都讓他喜歡無比。

“呵呵,搖枝本是景川帶回來的妾室,如今懷有身孕,景川才將他抬為平妻,將她風光娶進門。”老太太見的事兒多了,是以此事最先尋出避重就輕的說法來。

慕靖州不過隨口一說,哪裡管他周景川娶誰。

老太太想,不得叫慕靖州瞧不起他們城陽侯府,便命丫鬟去請陳安好過來。

她是拿得出手的大奶奶。

總不能再叫侯府丟臉。

陳安好正同尚書家千金談著千字文,有丫鬟匆匆過來,先是同尚書家千金問好,而後附耳於陳安好旁:“大奶奶,千歲大人來了府中,老太太讓您過去拜見。”

拿著絹帕的陳安好手驟然收緊:“為何要我過去?”

在眾多侯府人前與慕靖州相見,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情緒,一時叫人看出來她同慕靖州認識。

“您去了便知道了。”丫鬟也不好過多解釋,只同她如此說。

陳安好無法,起身同尚書家千金道別,拎著裙襬邁著碎步匆匆去了前面大廳。

大廳中,賓朋滿座,裡間隔了與人相會的廳子。

她由丫鬟引過去,城陽侯與慕靖州坐在一起,臉色並不太好。

藏青色飛魚服的慕靖州愜意品茶,坐的端正筆直。

陳安好過去,低了身子行禮,收回眉眼也不瞧他:“周氏安好見過千歲大人。”

“安好?”慕靖州品了品她的名字,轉了手裡茶杯:“你相公娶了一妾室做平妻,你當真能安好?”

這話,分明是嘲諷她來的。

且在眾多侯府人前嘲諷,陳安好一時沒忍住,又微微紅了眼。

是氣的,也是委屈的。

他不辭辛勞到侯府,就是做這?

有氣憋在心裡出不得。

不行,她不往慕靖州出,也得往其他人身上出。

陳安好抬眼往周母瞧去,眼裡的淚花在打轉兒,周母心裡咯噔,分外惶恐:“安好,你……”

“婆母,您讓安好過來,是讓安好聽千歲大人的嘲諷嗎?”到後面,陳安好的聲音都變了調,一滴淚從眼眶滾落:“今日相公與搖枝妹妹大喜,媳婦不該晦氣流淚,可、可婆母也不至於將安好當傻子,欺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