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鳳瑤來說,她認為李鳳嵐真的出事了。白叔禹手上的那份地圖是真的,只要他們集中人手攻打她這些石室,她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所以沒必要鬧這一出。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李鳳嵐真的被人綁架了,而白叔禹以為是她綁架的李鳳嵐。

事到如今,躲是躲不了了。這麼長時間的周旋,李鳳瑤也乏了,她手下沒有什麼精兵強將,靠的就是當年李家蒐集的各大門派的黑料,以及這二十年她掏空心思蒐集的一丁點兒黑料。

等江湖人反應過來她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那時候她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因此她也想最後搏一把。

將那些已經聽她話的門派糾結起來,怎麼著也能湊出些人手來埋伏白叔禹——反正他們以為李鳳嵐在自己手上,肯定不敢輕舉妄動。

這些,各大門派應該還有些高手,即便沒有媲美翡翠琥珀的高手,硬擠一些出來應該沒什麼問題。

白叔禹當然算到了李鳳瑤的打算,他根本就不在乎,如今是自己棋高一著,就算打得再差,那也是硬碰硬的局面。硬碰硬他根本不怕,自己這邊有莫長風、陳佻、翡翠、傅嚴合,以及朝嵐谷裡那些高手。

勝券在握。

然而,白叔禹的所作所為卻讓陳子決豁然開朗。

李鳳嵐根本就沒死,要是李鳳嵐死了白叔禹不敢有這麼大的動作。

陳子決不由得嘲笑自己,他跟李鳳嵐之間本來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誰曾想現在的他竟然是最不希望李鳳嵐死的人。

舞臺已經搭好,各方已經準備好人手,只等著好戲開場。

之所以說是各方,是因為荊棘門也準備好了。

門主寶座上,許輕塵斜靠在扶手上,一隻手撐著額頭,閉著眼,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穆梓的死,讓荊棘門的位置更穩了一些。門內是有些不服他的人,他並沒有喪心病狂到把那些人都殺掉,前些日子他也在頭疼怎麼收服這幫人。恰巧穆梓被他殺掉了——當然,硬要說的話穆梓是自殺,可江湖傳聞說的是他親手殺了穆梓。不服他的那些人說他現在做的這些全是出自私心,是要幫長風樓。現在他把跟長風樓沾親帶故的穆梓殺了,其他人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唯一要擔心的就是李鳳嵐的意思。

如果這隻白鳳凰跟自己翻臉了,那接下來的路就難走了。

可是,好訊息一個接著一個。根據洛陽密探的報告,如今的白家似乎在密謀什麼事,在瘋狂地集結人手,朝嵐谷的很多人都偷偷地出來了。然而,作為主心骨的李鳳嵐卻將近一個月沒有露臉。

先前江湖傳聞,說李鳳嵐被夜雨小築餘孽饕餮打成重傷,很可能無法醫治。

將近一個月沒有露臉,難不成……她死了?所以白家集結了人手,要為李鳳嵐報仇。

但還有個疑問,要對付饕餮,根本不需要這麼多人。

所以他們的對手只能有一個——李鳳瑤。

剛剛把思路理清,熊三大跨步走進大堂。

「輕塵!」

許輕塵睜開眼睛,問道:「三哥,什麼事?」

似乎趕來的很著急,熊三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剛剛有弟兄送訊息過來,好幾個門派派人出來了。」

「派人出來?去哪?」

「應該是洛陽方向。」

許輕塵更加疑惑了:「洛陽方向?都哪些門派。」

熊三報了幾個門派,許輕塵再次豁然開朗。這些門派都是李鳳瑤的走狗,那他們集結起來只可能是李鳳瑤的意願,目的地還是洛陽。

許輕塵不由得笑了笑,看來是

自己猜對了。

他站起來對熊三說道:「三哥,把大傢伙聚起來,去洛陽,要隱秘一些。」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長風樓是這一切混亂的源頭,如果長風樓跟著李鳳瑤一塊兒消失了,那這個江湖……就太平了。

如今江湖風雲變幻,大戰一觸即發,就連少林和清風觀說話都不好使了。

似乎整個江湖都在一片慌亂中,但唯有一個人一身輕鬆。

李鳳嵐。

後來的幾天,李鳳嵐沒能想出任何計策,她乾脆不想,擺出了一副破罐兒破摔的樣子。每天跟寒露兩個人在洛陽周邊遊玩,很是悠閒。

邙山的某處山頂,李鳳嵐看著正中天的太陽,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微風吹過,將她的頭髮吹起來,很好看。

「啊~」李鳳嵐不由得感嘆,「這裡明明離朝嵐谷不遠,怎麼感覺比朝嵐谷清爽得多啊?」

寒露坐在她身後的一塊兒石頭上,看著她的背影,臉上愁雲慘淡,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默不作聲。

李鳳嵐回過頭問他:「你怎麼愁眉苦臉的?」

「一月之期馬上就到,你到底什麼打算啊?」

李鳳嵐坐在他身邊,抬頭想了想:「不知道。」

「不知道?」

「不是還有白叔禹嘛,讓他想好了。」

「他畢竟還要顧及你。」

「你別把他想得太傻,說不定他已經猜到我沒在李鳳瑤的手中。」

寒露說道:「你要是真有什麼想法,就告訴我,別老是打啞謎行不行?」

「行行行,」李鳳嵐已經有些不耐煩,「不管白叔禹知不知道咱們現在的情況,他肯定會做好完全的準備,他也會防著李鳳瑤埋伏的。等李鳳瑤覺得自己一定能贏的時候,我就跳出來,讓白叔禹毫無顧忌地反埋伏李鳳瑤一波。」

說完,寒露還是盯著她。

李鳳嵐問:「我說完了,你還看著***什麼?」

「就這?」

「對啊。」

「你不覺得潦草嗎?」

「拿你沒辦法……」李鳳嵐翻了個白眼,「好吧,我承認了,我還有別的想法……這一仗我們必勝,但即便贏了,還是會有些隱患。李鳳瑤不會死的,她不會親自出現的,只要她不死,她以後還會搗亂。而且,陳子決這次也會作壁上觀。這一仗打完僅僅是打掉李鳳瑤的實力,傷筋動骨罷了。我想的是結束以後怎麼快點兒解決掉李鳳瑤。」

「想到了嗎?」

「想到了。」

「跟我講講。」

李鳳嵐搖頭。

寒露把她的肩膀扳過來:「連我都信不過?」

李鳳嵐解釋:「不是信不過你。」

「那是什麼?又要來謀士以身入局這一套?又要讓大家著急是吧?」

「哎呀,」李鳳嵐急了,「不是!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都多少次了?我還怎麼信你?要不是的話你跟我講出來。」

李鳳嵐沒辦法,只好說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利用荊棘門圍堵一下,不要放過漏網之魚。大戰結束直接找到李鳳瑤和陳子決,把他們解決,完事。」

「你說得簡單,先不說能不能找到他們兩個,荊棘門會聽你的嗎?」

李鳳嵐一臉自信:「會的,綾含在我手上。」

「你說你把綾含當人質,許師兄信嗎?」

「我又沒說讓綾含當人質,到時候讓綾含去許輕塵那掉兩滴眼淚,他一心軟,就答應了。」

寒露難得翻了個白眼:「異想天開……

天不早了,該回去了。」

「再坐會兒嘛,回去了也沒別的事可做。」

兩個人並肩坐著,彷彿這兩年的生生死死不存在一樣,遠遠看去,那麼美好。

但李鳳嵐此刻陷入深深的愧疚之中,因為……她又說了一個謊。

白叔禹將見面地點定在了洛陽外的一處山坳中,沒別的原因,只因為這裡容易埋伏。

一月之期很快就到。

約定日期的前一天,白叔禹就將人手埋伏在了山坳周圍。不過為了不讓李鳳瑤起疑,他的人埋伏的地點要遠一些。而離山坳近的地方,都是李鳳瑤的人。

「周嬸兒,翡翠,你們兩個去跟他們見面。李鳳瑤就算再不把人命當回事,翡翠的命她還是很看重的,再加上週嬸兒,到時候逃脫不成問題。」白叔禹一臉自信。

朱明玉問道:「見到李鳳嵐,之後呢?」

「打。」

傅小虎皺著眉問道:「打?嵐兒還在人家手上呢?怎麼打?你埋伏起來的那些人不是為了防止李鳳瑤的殺招嗎?」

白叔禹自信一笑:「放心吧,這一次不光李鳳嵐沒事,咱們還能一舉殲滅李鳳瑤的勢力。」

此時眾人正在去那處山坳的路上,一直到現在白叔禹才公佈自己的計劃,但他還是把李鳳嵐沒事這個訊息隱藏了起來。這事還是讓李鳳嵐自己說比較好,捱打也讓她自己來。

翡翠問道:「那……陳子決呢?」

「在洛陽城裡窩著,很老實。」

聽白叔禹說完,翡翠突然扭頭看了看四周。

白叔禹問道:「怎麼了?」

翡翠回答:「沒什麼。」

她現在有些疑神疑鬼,老是以為李鳳嵐現在正躲在他們身邊。她其實並不是很放心,李鳳嵐還安全這事畢竟是白叔禹猜測的,那天寒露回來後也沒有露出什麼馬腳,讓翡翠一度以為寒露真的沒跟李鳳嵐在一塊兒。

如果她現在是自由身,那這個時候該露臉了吧?

如果她真的被李鳳瑤抓住了,那白叔禹的所有計策可就都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