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秦老
章節報錯
以李鳳嵐和那幾個白家死士的輕功,蓮容自然是無法察覺的,但是帶上白叔禹就不一樣了。這一路追得提心吊膽,生怕白叔禹掉鏈子。
蓮容自以為自己的偽裝得很高明,在剛入夜的洛陽走街串巷,繞了好大一圈才到達那個小宅子周圍。
她站在宅子門口,輕輕敲了敲門,無人應答。又敲了幾次,依然沒人回話。蓮容不由得緊張起來,用力一推,門竟然沒鎖。
她走到院子裡,黑黢黢的,沒有點燈,也沒有任何生人的氣息。
「陳先生。」她喊了一聲,回應她的是一片死寂。
「別喊了,他早跑了。」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蓮容猛地轉過身,只見李鳳嵐和白叔禹帶著幾個死士站在門口。
不對啊,我剛剛,明明把她殺了!
李鳳嵐揹著手跨進門檻,笑著說:「你隱藏得很好啊,這麼多年,白家竟然沒發現你。」
蓮容明白了,自己早就暴露了,下午白叔禹跟她說的話是在演她,就是想看看她是誰的人。
白叔禹也走了進來:「我很好奇,你是怎麼騙過秦老和我的?你可是我親自挑的,沒想到啊,我們倆人竟然同時被你騙了。」
事到如今,裝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蓮容冷冷一笑:「白叔禹,你們虧得不冤。當年小築根本就不信你們白家會安於現狀。自從你進了百花樓,大公子就盯上你們了,特意安排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孤兒接近百花樓。」
「這些?」白叔禹皺起了眉頭,「有很多?」
「是有很多……不過,被你挑選上的只有兩個。」
白叔禹點點頭:「另一個被我大哥殺掉了。」
李鳳嵐問道:「你說的這個大公子,是遲駿雁嗎?」
「沒錯。」
李鳳嵐有些費解:「去年在潼關前,我讓人帶回來的那些女子你見過了吧?」
蓮容點點頭:「我見過了。」
「那些女子變成那個樣子,可都是你們這位大公子的手筆。這麼一個沒人性的東西,你還心甘情願為他做事?小築覆滅以後,沒人知道你是細作,只要你留在白家不作妖,沒人會察覺你的身份。你這是何必?」
蓮容慘淡地笑了笑:「大公子給了我一條命,我得報答他。至於他對那些女人做的事,與我無關。」
白叔禹嘆了口氣,扭頭看向李鳳嵐,問:「能不能……」
還沒問完,李鳳嵐說道:「別問我,你的家事,你自己解決。」
說完,李鳳嵐便扭頭出了院子。
她確實對蓮容恨的牙根兒癢癢,她也不是個眼裡能揉沙子的人。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讓她有些心力憔悴。白家佈局二十年,沒曾想親近之人都靠不住,這事她不想摻和了,讓白叔禹自行抉擇吧。
但李鳳嵐並沒有回白家,而是轉到去了不遠處的一個大宅子。
宅子很氣派,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這家人剛搬來不久,出手很闊綽,到了洛陽就招了一院子的下人。聽說家主人是母子兩個,為人很是和善。
李鳳嵐沒有叫門,直接越牆而入。
院子裡,一個年輕男子正在澆花,聽到有衣袂翻飛的聲音便望了過去。
等看清來人的臉,他怪叫一聲,丟下水壺就跑到了一旁臥室的柱子後面。
李鳳嵐被他這聲怪叫嚇了一跳,皺著眉問:「你喊什麼?」
葉景趴在柱子後面,探出腦袋,哆哆嗦嗦地說:「見、見過李小姐……好久不見,哈哈,好久不見。」
李鳳嵐抱起了胳膊,說道:「是不是有話要說?」
葉景嚥了口唾沫:「對……那什麼,來洛陽是陳先生的意思,他說我跟我娘只有躲在這兒才算安全。」
李鳳嵐搖了搖頭:「不是這個。」
葉景無奈了,一跺腳,幾乎哭了出來:「真的不能怪我!我也想不出別的嘛!就那個橋段最合理,當初您要是不提,我也不往那方面想不是?而且這段子大家都很喜歡啊。」
李鳳嵐懵了,問:「你說啥呢?啥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葉景愣了:「您……還沒看下冊?」
李鳳嵐恍然大悟:「哦,你說的是《破魔傳》下冊啊……不是,你等會兒,你什麼意思?你真讓我跟那誰的兒子有瓜葛了?!」
「對……可是大家都很喜歡啊!都說這段子設計得絕了!我真心推薦您看看!看過的都說好!」
李鳳嵐擼胳膊挽袖子:「我……我不弄死你!」
「君子動口不動手!」葉景求饒。
李鳳嵐深呼吸一下,擺擺手說:「算了算了,找你不是為這個事,這個賬咱們以後再算。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不是為這事來的?」葉景也很納悶兒,「那我就真不知道您來這兒的意思了。」
李鳳嵐想了想:「看來你是真不知道,陳子絕對你們母子還挺好的……趙公子……」
「那什麼,我姓葉,叫葉景。我弟弟叫葉思……」
葉思,司夜,哦,原來是這麼個意思。
李鳳嵐說:「隨便你叫什麼吧,洛陽對你們來說安全了,以後不會有人來找你們麻煩的。至於陳子決,以後應該也不會來找你們了。我跟你爹的交易算是完成了……好好寫書吧……記住!別沒寫完就跑!」
葉景急忙點頭哈腰:「謹遵小姐教誨!」
…
李鳳嵐從葉家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往回走的白叔禹。
白叔禹正用一方白色手帕擦著手上的血,李鳳嵐看了一眼,並未說什麼,兩個人默不作聲地回到了白家。
夜宴還在繼續,李鳳嵐很自然地加入了這場宴席中,沒人問她剛才做什麼去了。
白叔禹心情有些複雜,看著喧鬧的人群,覺得腦子有些發脹。
陳玲兒走了過來,小聲說道:「三公子,秦老請您去一趟。」
白叔禹點了點頭,朝後院走去了。
秦老的真名白家姐弟並不知道,他是當年白家的老人,為白家祖孫三代打理情報網路,很靠得住。
自打年後白家出事,秦老就病了,臥床不起。白叔禹找遍了洛陽的好大夫也沒能治好秦老。恰巧前些日子侯神醫來了,白叔禹便央求侯神醫幫秦老看看病。
侯神醫說:秦老一生操勞,身上的頑疾太多,治是肯定治不好了。只能養著,運氣好的話,還能再活個兩三年。
白若雲死後,白家姐弟就沒有靠得住的自家大人了。秦老一直把他們當做自家孩子看待,尤其對於白叔禹的教育最為上心。對白家姐弟來說,秦老就如同他們的父親,慷慨無私。
秦老的住處,白伯駒早就在屋裡了。
「秦老,叔禹來了。」
老頭用力坐起來,白伯駒急忙上前攙扶。
看著床上的老人,白叔禹百感交集。
「您躺著吧,別做起來了。」
秦老擺了擺手:「無礙,我這身子骨還能撐一段時間,別覺得我快死了。」
白叔禹笑道:「您不是常說自己是老不死的嘛,怎麼可能那麼快沒了。」
「嘿嘿,」秦老忍不住笑了,「小三兒啊,你家姐弟幾個,我最看得上的就是你,你也沒給我丟臉。」
白叔禹有
些不好意思:「還不丟臉吶?陳子決,李鳳嵐,我哪個也比不過。」
「你管事的時候,白家已然是一艘破船,能撐到現在,很不容易了。」
白伯駒說道:「您別這麼誇他,他從小就不禁誇。」
「哈哈哈,」秦老笑了笑,「你們家孩子都是好樣的……伯駒啊,陪了我半天了,今天外面熱鬧,跟大傢伙痛快會兒去,讓小三兒陪陪我。」
「好……叔禹,好好陪陪秦老。」
「大哥,我知道了。」.
往常秦老稱呼他們姐弟都是小姐、公子,如今自己時日無多,不想講這個規矩了。
白伯駒走後,秦老伸出手:「扶我下床。」
「我說您就躺著吧,這老胳膊老腿兒的,你再摔著。」
「甭廢話,快點兒的。」
無奈之下,白叔禹只好扶著他站了起來。老頭一路走到書桌前,顫巍巍地坐下,看著滿桌子的書,欣慰地笑了笑。
「我當年給你爺爺打下手,後來給你爹做事,到現在伺候你們兄妹,這一輩子過得倒也充實。眼下我最多還能活兩年,趁著還能說話,把身後事給你交代下。」
白叔禹搬了把椅子坐到一旁:「又來……前兩年您就說沒什麼好活的了,現在又說,沒意思。再說也不用你交代啥,現在白家也好打理,沒什麼人了。」
「還是有的……」秦老輕輕拍了拍白叔禹肩膀,「玲兒這丫頭不賴,可惜你看上翡翠了。既然不要人家,就給人家一個好歸宿。」
「我知道,玲兒的事,我早就安排好了。」
「蓮容這丫頭也不錯,你二哥不在,她當個大管家挺合適的。」蓮容的事白叔禹和陳玲兒並未告知他,不想讓老人多操心。
白叔禹點了點頭,含糊道:「聽您的。」
「至於長風樓嘛,說實話,李家的小妮子心眼兒活,但是沒壞心眼兒,可以交。」
「有翡翠這層關係在,差不了。」
「得了……」老頭往椅背上一靠,「沒啥好說的了,思來想去,還是相信你小子比較好……小子,能不能求你件事?」
「有事您就說,什麼求不求的。」
「給我弄壺酒去。」
白叔禹皺起了眉頭:「老頭你有點兒得寸進尺了啊,你這身子還能喝嗎?」
「我就喝兩口。」
「別鬧了,喝出事來我大哥不得打死我。」
「就兩口,我一輩子沒求過你啥。」
「甭說得這麼可憐,我是不是還得給你整隻燒雞?」
「那最好。」
「哎……」白叔禹嘆了口氣,「那些吧,先說好啊,喝出事來不能把我供出來。」
秦老開心地笑著:「放心吧,我啥時候出賣過你?」
「哼……百花樓風琴姑娘就跟我說了兩句話,不知道誰跟我姐告的密。」
「你小子就偷著樂吧,我沒跟翡翠告密就算對得起你了。快拿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