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您說的是神聖同盟?”

“沒錯。”

梅特涅長嘆一聲,他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這個用來保護奧地利的同盟會反過來坑了奧地利。

梅特涅繼續說道。

“神聖同盟的宗旨便是維護這個世界的正常秩序,反對那些激進的民主主義者,聯合歐洲的君王們一同鎮壓可能發生的起義。

實際上是我們為了防止法國東山再起但現在西西里島發生的事情,如果費迪南多二世向我們求救,奧地利帝國將捲入一場不必要的戰爭之中。

這讓我想到曾經的往事,法國、西班牙兩西西里王國的地形十分複雜,這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我們一旦退縮,所謂的神聖同盟就會名存實亡。”

實際上所謂的神聖同盟早就名存實亡了,但是那不勒斯向奧地利求援這事兒真的很無解。

因為除了神聖同盟,還有亞平寧商業同盟這層關係,這直接關乎奧地利在亞平寧地區的大戰略。

此刻如果直接拒絕出兵,那麼這些年來的努力就全白費了。但是出兵南義大利絕對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而且同樣會讓奧地利被扣上劊子手的帽子。

不過並非完全的無解,弗蘭茨想了想說道。

“親王閣下,我們可以先拖著或者賄賂兩西西里王國的大臣,讓他們不讓國王寫求援信。”

梅特涅有點懵,這完全不是弗蘭茨大公的風格,不過這確實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總比陷入兩難境地等死好。

而且梅特涅親王很清楚,兩西西里王國的政治十分腐敗,那些親信大臣對於費迪南多二世有很大的影響力,弗蘭茨大公的建議絕對可行。

事實也是如此,比起一頭扎進泥潭裡,這個做法要實際得多。

“弗蘭茨大公,您說的不錯。只要沒人向我們求助,我們就可以當看不見。但是如果這把火越燒越旺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1848年1月18日。

剛剛抵達那不勒斯王宮的費迪南多二世還沒有來得及喘一口氣,西西里島的訊息就傳到那不勒斯。

與一週前的發生的事情相同,人們再次走上街道,一萬五千人的王室衛隊封鎖了街道,民眾同樣築起了街壘。

與此同時兩西西里王國多地爆發了起義,墨西拿、塔卡尼亞、特拉巴尼亞這些重要城市相繼陷落。

兩西西里王國號稱有十萬大軍,但是此時已經是捉襟見肘,到處都在求援,戰敗訊息如雪花一般堆積到費迪南多二世的桌案上。

“該死的賤民!是我教會了他們讀書!是我讓他們過上了好日子!現在他們居然要起來對付我!這群沒有良心的雜碎!”

費迪南多二世越想越氣,他想不明白人民為什麼要反抗他,他更想不明白自己的軍隊為什麼如此拉胯。

兩西西里王國只是一個小國,想養十萬軍隊可並不容易,每年的軍事開支要佔財政支出的一半左右才能維持這支大軍。

費迪南多二世所不知道的是,兩西西里王國從來就沒有過十萬大軍,他每次去檢閱的不過是一些臨時演員而已。

整個兩西西里王國滿打滿算只有三萬多人的軍隊,面對數十萬的起義軍自然是捉襟見肘了。

費迪南多二世很討厭奧地利這個國家,但是此時他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向其求援,借奧地利人之手來平定國內的叛亂。

這招的高明之處就在於既不用自己費一兵一卒,也不用背上劊子手的罵名。

但是他身邊的近臣多贊卡·下落顯然有不同的看法,後者十分厭惡這種做法覺得這樣做不紳士不體面,而且奧地利如果賴在兩西西里不走了怎麼辦?

費迪南多二世點頭對這位忠心耿耿的大臣表示了讚許,然後說道。

“我也不願意去找奧地利人,但是形勢所迫,我們只有活下來才未來,否則像路易十六一樣,那我就是波旁家族的大罪人。

至於奧地利人,他們不敢賴在我們的地盤不走,因為列強們會逼他們走的,而且補給的花費也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到時候我們根本不需要趕他們走,他們就會灰溜溜地離開。”

“陛下,讓我再帶兵衝一次吧!三天之內,我一定掃清城內的刁民!”

多贊卡·夏洛說得情真意切,費迪南多二世大為感動,但還是循循善誘地說道。

“你能肅清那不勒斯城裡的反叛,你能掃清全國的叛亂嗎?而且我身邊忠誠的人不多,我要你好好留著性命”

君臣之間上演了一場情感大戲,但最終費迪南多二世還是決定寫信向神聖同盟求援。

只不過信使剛剛走出皇宮大門就被多贊卡·夏洛叫住了。

“大人,您叫我?”

信使有些疑惑地問道,多贊卡·夏洛知道此人是費迪南多二世的心腹也沒多說直接一槍打碎了對方的腦袋。

一旁的侍衛連忙遞來毛巾,多贊卡·夏洛擦了擦手。

“信使已經被亂民殺了,伱們是一個月之後才在城郊發現的屍體。明白嗎?”

“明白,明白。”

多贊卡·夏洛點了點頭,其實他也不想這樣做,但是兩西西里王國這麼大,哪有那麼容易亡國,叛軍們不過是想要一部憲法而已。

多贊卡·夏洛不想管那麼多,他只知道一百萬弗羅林是落進自己口袋裡了。

而且就算是真的頒佈了憲法,以他的財力和影響力也是這個國家最頂層的一批人,所以多贊卡·夏洛根本就不慌。

1月29日,阿歷克西·德·托克維爾在法國眾議院發言:

“我相信,此時此刻,我們正於火山之口安眠……你們沒有本能地感受到歐洲大陸又在震顫嗎?你們沒有嗅到空氣中革命的氣息嗎?”

雖說最近一年以來法蘭西的起義不斷,但是並沒有一個人覺得這個龐然大物會轟然倒塌。

事實上這是一種錯覺,因為此時的巴黎是整個法國最安靜的地方,外省的起義、罷工事件已經多到當地官員懶得上報的程度。

然而托克維爾的警告在那些法蘭西的最頂級的官僚耳中,不過是一種譁眾取寵的新花樣而已,想要用危言聳聽來抬高自己的身家。

最終托克維爾的話只是得到了一些嘲弄和諷刺,只有自由派分子將其視為攻擊政府的一種手段。

當時就連那些志在推翻奧爾良王朝的正統派和自由派都不認為一場發生在西西里島的起義能對法蘭西產生什麼影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