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讓坎尼茨有些為難了,因為之前他也試過不開炮,但是肉搏戰的代價太大了。

而且民眾們的意志出奇地頑強,如果真的靠刺刀,那麼每天都要損失上千人的部隊。

士兵也是人,他們並不是一群可以隨意操控的人偶,他們也是有脾氣,有怨念的。

如果持續採用這種送死的打法,那麼輕則出現逃兵、戰場抗命,重則會發生兵變。

如果從民亂上升到兵亂,那麼局勢就不好控制了。如果當年法國人沒有軍隊的支援,路易十六也未必會被推上斷頭臺。

坎尼茨不可能真的執行威廉四世的命令,當然他也不可能直接抗命。

於是乎普魯士的陸軍大臣生病了,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居然沒人願意接替他的位置。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沒人願意背這口黑鍋,國王說不許開槍,但是不開槍怎麼打仗?

如果不開槍損失過大就算國王不追究,那些士兵也不會放過這位繼任者。如果開槍造成了太大傷亡,那麼國王陛下多半會將其推出去頂罪來平息民憤。

於是乎大家都選擇了沉默,腓特烈·威廉四世在萬般無奈之下選擇了妥協。

士兵們停止進攻,開始收斂屍體回到自己的營區。然而憤怒的民眾再次走上街道將屍體丟在皇宮的門前。

鮮花、棺槨、殘缺不全的屍體、憤怒的民眾、古老的宮殿,以及它門前不苟言笑計程車兵勾勒出一幅濃重的畫卷。

最後威廉四世只能出面親自宣讀了《致我親愛的柏林人》一書,他覺得很恥辱,但這是此時最好的解決辦法。

之後威廉四世又參加了死難者的葬禮,他騎著馬身上掛著黑、紅、黃三色綬帶親自向死難者和柏林人民道歉。

黑、紅、黃在當時的德意志地區象徵著革命,三色旗。

威廉四世在公開場合說了很多怪話。

“我身上有著不屬於這幾種顏色的顏色,但我要的並不是王冠,我也不想進行統治。

我要的是德意志的自由、德意志的統一,我要的是秩序!從今日起普魯士併入德意志!”

民眾們聽不懂,但是他們知道自己勝利了,因為國王將會召開聯合省議會商討立憲事宜。

不過很快普魯士的德意志民族主義者就又提出了一個更加過分的要求,他們希望國王兌現諾言統一德意志。

當柏林的民族主義者代表向威廉四世提出這個要求時,將後者嚇了一跳,他立刻想到了出兵奧地利。

然而此時奧地利雖然四面開戰,但是卻並未顯露疲態,而且普魯士出兵很難保證奧地利的盟友們會有什麼反應。

不過要是真的可以一戰肢解奧地利這個最強對手,那麼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值得。

只不過普魯士的民族主義者們並不是讓他和奧地利開戰,而是要求收回被丹麥人佔領的石勒蘇益格和荷爾斯泰因兩公國。

事實上德意志地區的民族主義同樣影響了丹麥,而且丹麥的民族主義者更絕,他們趁著老國王病危,以拒絕承認新國王為要挾,逼迫其簽訂了新議會法。

新議會法規定議會享有政治、軍事、司法、財政等一切大權,新國王弗雷德裡克七世被迫接受這一切成為議會的傀儡。

丹麥的民族主義者控制了議會,他們以國王的名義要求吞併艾德河以北的地區即石勒蘇益格。

這引起了德意志民族主義者的強烈不滿,因為根據1460年協議,丹麥王室掌管石勒蘇益格和荷爾斯泰因兩公國的前提是兩公國永遠不可分割。

而且石勒蘇益格雖說是以丹麥人為主,但同樣生活著大量的德意志人。

丹麥議會的行動直接遭到了德意志民族主義者的回懟,但是這些人苦於自己沒有足夠強大的武裝。

此時威廉四世的投降讓他們找到了希望,於是乎普魯士就被推到了與丹麥作戰的最前沿。

不過丹麥政府裡並不全是民族主義者,他們中有人很清醒,此時的丹麥王國早已不是曾經的北歐霸主,而德意志邦聯在近來多次對外戰爭中已經表現出了其強大的實力和凝聚力。

這一部分人覺得丹麥政府不該刺激德意志邦聯,因為前者毫無勝算可言。更有人甚至覺得在德意志邦聯混得不錯,丹麥應該整體加入這個更有希望的組織。

然而此時丹麥民族主義者的激情還未消散,他們用一場盛大的遊行推翻了這個相對保守的政府。

取而代之的是強硬派的奧拉爾·萊曼內閣,他們一方面開始對國內貴族動刀子,一方面宣稱石勒蘇益格與丹麥在“共同的自由的憲法”下“統一”。

隨著新議會法的頒佈,丹麥國內貴族的信心遭到了嚴重打擊,沒有人敢站出來反對奧拉爾·萊曼的做法。

同時這位強硬派的代表式人物也並不是一個只會蠻幹的莽夫,他很清楚丹麥此時依然是個農業國,想要政治穩定,並且獲得更多的支援就要拉攏農民。

此時的丹麥政府頒佈了一系列近乎討好農民的舉動,這嚴重影響了貴族們的權利,但是他們確實收穫了農民們的支援。

奧拉爾·萊曼政府的徵兵令一下達,農民們都踴躍參加,丹麥王國的軍隊瞬間從兩萬擴充到八萬,不過他依然不準備用武力解決問題。

丹麥人在石勒蘇益格搞了一次公投,準備“合法的”、“自願的”將其併入丹麥。

結果在基爾的德意志貴族直接宣佈獨立,其他邦國的德意志民族主義者也紛紛捐錢捐物,甚至直接奔赴戰場。

德意志邦聯的民族主義者們在大會上透過了對丹麥開戰的決議,他們指派了普魯士王國和漢諾威公國與丹麥人作戰。

至於為啥不讓奧地利派兵?他們只是狂熱又不是傻,此時奧地利內憂外患還能派兵來打丹麥就出鬼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德意志邦聯裡沒有一個有資格代表奧地利的代表,此時奧地利政府內憂外患根本就沒派代表到法蘭克福。

而奧地利的民間代表相互瞧不上眼,他們都不承認對方能代表奧地利。

於是乎德意志邦聯的民族主義者們只能將約翰大公臨時找來湊數,約翰大公雖然是奧地利皇室的名人,但是他衝冠一怒為紅顏自己早就放棄了皇室身份,所以在實際上也無法代表奧地利。

腓特烈·威廉四世起初倒是沒把丹麥這個對手放在眼裡,雖說後者臨時徵募的幾萬農民和愛國青年入伍,但是真和普魯士的正規軍打起來應該沒有勝算才對。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普魯士的軍隊前腳進入丹麥,後腳就引發了國際危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