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大州代理商還未將楚紙販運至整個大漢朝時,便已經有一些荊州之外的人見識過楚紙了。

只是數量的確稀少。

且,價格也貴。

這時候這些人見到的楚紙,都是頂頂的稀罕貨,所以價值數百錢一張…不算稀奇。

即便在未來兩年內,除荊州以外,楚紙在其他地方依然是稀罕貨。

在襄陽上演的一紙難求,還會在其他地方無數遍的重演。

對於這些,黃月英也能料到。

奈何在這個時代既沒有直播,也沒有網店與快遞…不然,定不會讓中間商賺去這麼多差價。

說起快遞……

黃月英便想起了這時代的路。

如今作坊執行已步入正軌,每日產出穩定,反倒是莊子裡的路,一旦下雨……便不適合走車馬。

當然,不僅是莊子裡這樣,莊外也是如此,為了之後的發展,需要把交通規劃落實下去了。

沔陽,亦是後世的仙桃市,自然資源豐富,其中,水資源更是充足,在後世,境內便河湖密佈,更不要說兩千年前了。

沔陽的交通規劃,也是她計劃中的一環。

如今的黃家莊子,是她的大本營,而今她被封楚安君,這大本營的範圍,自然也得慢慢往外擴大,沔陽就很合適。

只是到底能用的人不多,還得一步一步來。

但即便如此,黃家莊子也已經成為了沔陽絕對的議論熱點。

在這邊,晚食前擺個攤子,待得作坊內工人下工,不少人都會給家人買些東西,莊外也形成了一定規模的集市。

這些,都需要進一步規範的管理,否則……如今規模小,不出事,待得規模大一些,就說不準了。

市集往外些,若是造個碼頭,會更適合貨物流通。這十年裡,她要讓荊州的經濟中心,轉向沔陽。

這麼想著,便回到了自己的房內,開始思考,在原本的規劃上又新增了一些新的東西,於是便急急忙忙的找老父親商議。

……

黃承彥看著手中這楚紙,簡單的沔陽輿圖,但那碼頭……以及新的道路規劃,看得他腦門子突突跳,盯著自家閨女半天,又好氣又好笑,“阿楚覺得,沔陽已盡在掌控了?”

黃月英搖搖頭,一臉天真的道,“當然不是!這只是為了方便楚紙的運輸!”

才怪。

她是女子,襄陽那邊不會對她起戒心。

再說了,她想搞這些,劉表肯定舉雙手雙腳贊成的。

一旁,蔡氏只得無奈搖搖頭,“阿楚,是否過於冒進了?”

“不會。”黃月英搖頭,看向蔡氏,“阿母,楚紙是一項新興的產業,而且是一項能持續數千年的新興產業。”

“一個新產業的興起,會帶動地方經濟的發展。”

“當地的百姓,也會因此受益。”

聽得黃月英的最後一句話,黃承彥嘆氣,苦笑,“為父本想隱世而居,以觀天下之變……而今,卻要被阿楚給拖進這漩渦了。”

“阿父,自楚紙開始,你便逃不開的。”黃月英認真的看著黃承彥,“當然,阿父不必擔憂太多。”

“為父當然不擔心,阿楚為女子,如今是天子親封的楚安君,其中還有你姨丈不少的功勞。”黃承彥沒好氣的道,“為父只是覺得,往後逍遙的日子,一去不返矣!”

“哦。”這是黃月英。

“哼!”這是黃承彥。

蔡氏見得連連失笑,對這對父女,她也沒有辦法了。

終歸,還是黃承彥敗下陣來,“如今阿楚可合算過田產了?”

黃月英點頭,“粗略的合算過了,要讓叔虎兄長幫我打理田地,待得有所成後,阿楚會想法子為叔虎兄長舉茂才。”

“周揚與為父說了,你那些田產的事,分散的很,但是唯有一地,景升送你的三千畝之中,一半為田,一半為山。”

“的確如此。”黃月英點頭。

“山地的距離,與咱們莊上不過二十里路,有南襄河(後世東荊河)環繞,此段水面寬闊,可行大船。”

“往西逆行,可至華容縣(後世潛江縣附近),而後入沔水主支,往東南方向行,則可至江夏石陽縣(後世武漢漢南區),匯入大江。”

“所以,碼頭的位置,最好改至落霞山(虛構)附近。”

黃月英聽了,眉頭略一蹙起,“阿父的意思是,狡兔亦須三窟?”

原本,她規劃的碼頭位置,就在黃家莊子十里外的地方。

如果產業多點化,似乎也不錯。

黃承彥氣笑,捲起手中的紙便敲在了自家閨女的頭上,“咱們莊子這麼點地方,周邊又已有村落聚居,如若動工,置附近百姓於何地?”

黃月英略愣了愣,“阿楚本打算先規劃,若是實際用地中與其他人家的地衝突,便給予優厚的賠償。”

簡單來說,就是後世徵地,然後安置賠償之類的套路。

“附近良田居多,何人可舍?”黃承彥搖頭,“若真如阿楚你所說的,又需付出多少代價?”

黃月英恍然大悟,是她後世思維習慣了。

如今這時代,許多百姓無恆田,但有恆田者,定然是捨不得自家田地的。

不像後世,土地為過(國)油(有),說流轉便流轉,良田成山地,說徵用便徵用,一畝幾百塊。

“多謝阿父!”黃月英隨後笑嘻嘻的道,“若不是阿父,阿楚則犯大錯!”

劉表那三千畝地,一半能種田,另一半山地,她原打算弄點養殖和果園之類的產業,如今,這產業依舊可以規劃,碼頭也能繼續建,且……更方便出貨。

人手啊人手!

好在,距離這個年代的春耕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如今抓緊一些,也能趕得上。

倒是春耕……規劃上還有個曲轅犁!

太忙了,給忘記了!

“阿父,我去叔虎兄長家裡一趟!”說著,跑回自己房間,拿了張紙,又蹭蹭的跑了。

黃承彥:……

蔡氏看著自家丈夫那略微無語的表情,又笑了,“這風風火火的性子,也不知隨了誰了。”

“阿雅這一說,我倒也覺得,阿楚的性子變了不少。”黃承彥感嘆著。

“是啊。”

“但我卻覺得,這樣更好些。”

“夫君說的沒錯,阿楚以往啊,過於內斂了。”

“阿楚自小聰慧,與我學詩書、經義、機巧、六韜,通《史記》,明《漢書》……”想起這些,黃承彥笑著,“有時我都想著,阿楚那小腦袋會不會裝不下。”

“可你一見阿楚竟可過目不忘,心喜不已,於是,家中這數千藏書便讓阿楚學了個遍。”蔡氏吐槽,“那時我就想著,阿楚又無須出仕……這學的也忒多了些。”

“哈哈哈,而今倒是都用到了,難道不好?”

“好。”

夫妻倆對視一眼,隨後哈哈大笑。

對於父母而言,見到子女成才,自然是大喜。

……

黃律家中。

黃律聽著黃寅說的理論,抱著疑惑,但內心也算了一番,若真是提前育秧苗,說不定真能一年收穫兩季作物。

而插秧之法,今年便可試行。

“阿父,兄長,種花居士交給阿楚的法子,便是這麼說的,吾亦細細推演了一番,覺著可行。”黃寅放下了手中的楚紙,看向了自己的父兄。

他是黃律第三子,大兄自小夭折,二兄仁善,卻自小不良於行。

“若如此,天下再無饑荒!”黃亥,字仲牛,聽了自家弟弟的話,眼神都有些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