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朕不分青紅皂白,還是你們欺人太甚!”

上官今安感覺自己說話都沒什麼力氣。

胡興已經帶人進來了,上官今安不顧唐玉兒的掙扎,第一次這般違背了她的想法。

目送宮人將兩人分別押走,他才長長、長長吐出一口氣,又下一道命令。

貴妃禁足,周泰寧不得入宮。

至於被旁人知道後,猜測他如何惱羞成怒他也不管了。

反正他就是要做這樣的事情!

現在做這樣的事情才讓他覺得舒暢,讓他心頭怒火得以消散一些。

唐玉兒的哭鬧聲由近及遠,甚至喊著“上官今安你說話不算數”之類的妄言,上官今安卻並不以為然。

他告訴自己,玉兒就是這般與眾不同。

而他愛的,便是這份與眾不同,那便不能因為這份與眾不同責怪她。

他相信她,也包容她,但對她包藏禍心的男子,他卻實在不能忍!

*

上官鳶一覺睡醒,才聽說她皇兄總算硬氣一回。

“好好好,都這樣了,皇兄若再不做些什麼,實在也太……”

話沒說完,上官鳶就被青禾輕輕拍了一下。

她咳了一聲,捏捏額角,想起來:“葉隨雲呢?”

“歇在青雲閣了。”青禾輕嘆,“那青雲閣,奴婢看也不必每次都收拾了,直接劈出去給葉督主住就是了。”

“可以。”上官鳶笑著點頭。

青禾被這般不輕不重的噎了一下,只能輕輕哼一聲:“那等會奴婢便傳話讓人去收拾。”

“說真的,葉隨雲是要在公主府住上幾日。”

上官鳶一邊起身,一邊給小宮女解釋,“他如今被皇上以莫須有的罪名下了天牢,本宮要保他,便只能與他同吃同住,保證在案件審結之前他不會逃跑。”

“正好本宮也在禁足,乾脆就將他一起留住在公主府好了。”

上官鳶說完,一擺手,“去問問葉督主想吃什麼,咱們公主府有待客之道,慢待了客人便不好了。”

青禾只能應聲而去。

大年初一的早上,皇帝還要早起,帶領文武百官祭天祭祖,還要出宮往天壇去祈福。

原本這些事情,上官鳶和葉隨雲都是躲不掉的。

但這回卻是巧了,他們一個被禁足,一個被下了大牢,卻是哪裡都不必去了。

上官鳶起的時辰稍晚,早膳也就只用了一盞冰糖燕窩。

待著無聊,她卻是想去宮中瞧瞧。

“年前幾日,皇兄定沒好好批摺子,也不知道那雪災到底如何了……”

上官鳶實在是個閒不下來的性子,偏又有葉隨雲縱容她。

兩個應該不能出去的人,卻這般悄悄出了公主府,然後大搖大擺進了皇宮。

大明宮的小太監還沒反應過來,上官鳶便帶著葉隨雲走了進去。

她實在太過理直氣壯,一時竟讓旁人不知道該不該攔她。

畢竟萬一,皇上對她另有安排呢?

也是因此,上官鳶暢通無阻的找到上官今安放摺子的地方。

只看了一眼那御案,上官鳶就忍不住開始深呼吸好壓火氣。

滿滿當當的摺子堆了一桌子,亂七八糟的,竟是連理都沒理。

“胡興那狗奴才,如今越發懈怠了……”

上官鳶又深吸一口氣,說再多,不如開始做。

她開始動手,一邊看一邊整理摺子。

多是恭賀皇上新春快樂萬事如意的,這般就直接丟在地上。

另外有用的,先擺在一邊,而還需要再格外仔細詳細看的,再單放在一列。

不一會兒,上官鳶還真找到了關於雪災的摺子。

摺子中寫的明明白白,好幾個地區出現難得一見的大暴雨,上摺子的官員都在憂心明年的收成,卻不知他們的皇上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

“受災情況比本宮想的還要嚴重。”上官鳶嘆了口氣。

她也沒直接把摺子給葉隨雲看,只與他說道:“湖南湖北幾個地區,往年很少見雪,怎麼今年卻下的這般大?”

“確實如此,而且那邊距離京城較遠,臣之前還在想……也不知如今怎麼樣了。”葉隨雲也憂心忡忡。

上官鳶蹙眉:“國庫銀子應該還充足吧,賑災便是稍晚幾日應該也沒問題……”

她這話說完,眼尖的看到葉隨雲的眉毛眼睛都動了一下。

“有事瞞著本宮?”上官鳶蹙眉。

葉隨雲猶豫之後,還是拱手道:“月前,皇上剛從國庫呼叫一大筆銀子,要好好修建行宮……”

上官鳶眉毛也跟著跳了跳。

她不由自主問道:“唐玉兒要求的?”

葉隨雲沒有回答。

但沒有反駁,就是預設,上官鳶冷哼一聲:“好,好的很。”

“公主莫要生氣……臣當時也是不在京中,沒能馬上告知公主。”葉隨雲低頭道。

上官鳶深呼吸幾口:“明日問問皇兄,看國庫還能撥出去多少銀子,總得找幾個靠譜的人去賑災才好……”

葉隨雲點頭,上官鳶又道:“再尋幾個懂農事的官員,跟著一起過去,看看會不會影響明年的收成……”

“民以食為天,只要收成好了,如何都好說。”上官鳶嘆了口氣,“有希望,人才能活下去。”

“公主說的是。”葉隨雲卻猛的垂下眼睛。

希望,他這種人,還配有嗎?

上官鳶沒太注意到他的情緒,又翻著摺子,找出幾封關於雪災的描述。

這官員倒是勤勉,連續上了三封回稟雪災的摺子,一五一十寫的清楚。

可惜只能白白堆在這裡。

上官鳶一邊看,一邊深呼吸不讓自己太過生氣。

氣也無用,等過完年,她還是得想個法子才行。

另外就是,她從前總結出來的那套表格也不能白白放著,看這些回稟的摺子,一頁頁翻的人腦袋疼,若是用表格,那會簡單明瞭許多。

“公主,咱們該走——”

葉隨雲提醒的話還沒說完,兩人便一起聽到外面響起的腳步聲。

上官鳶抬頭看去,竟是唐玉兒跑過來了。

她不知道經歷了什麼,赤著腳蓬亂著頭髮,滿臉怒氣的跑進了殿門。

大約是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上官鳶,唐玉兒愣了一下,又四下張望:“皇上呢?”

“你不知道?”上官鳶覺得好笑,也並不準備回答她。

唐玉兒卻彷彿很不高興似的:“皇上到底去哪裡了?我還要問問他,為什麼要把周泰寧打的那麼嚴重!”

“大過年的,他就不能讓人過個好年嗎!存心的是不是!”

唐玉兒實在越說越不像話,上官鳶站在御案之後,俯視著她,輕笑一聲:“貴妃真是失心瘋了,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把她拉回去?”

“我不走!我要見皇上!我要問問他,為什麼要那樣——”

“為什麼,難道貴妃自己心裡真的不清楚嗎?”上官鳶輕笑,“而且,據本宮所知,皇上已經將貴妃禁足,為何貴妃還能出現在這裡?甚至還能知道外男的情況呢?”

“這些疑問,貴妃能給本宮解答一下嗎?”

上官鳶含笑看著唐玉兒,但落在唐玉兒眼中,卻如同惡魔低語一般。